丁村長家里,算得上是大貴村數一數二家境好的了,家里有五大間房。
裴大柱一家三口被安排住的是一間帶著個小里屋的房間。
裴大柱和王氏住外間,裴云婠住里間,一家三口住著正好合適。
一家三口帶來的行李不多,全被大野牛馱著。
丁村長家里養了一頭老黃牛,正好有個牛棚。
裴大柱就將原本拴在丁村長家門口大榕樹上的大野牛牽進了牛棚里。
突然多了一個同伴,丁村長家的老黃牛也沒表現出排外情緒,大野牛也溫順地待在牛棚里,只占了邊邊角角的地方,算是很乖巧懂事的“客人”了。
兩個竹雞籠里的三只野山雞,就被裴大柱放在丁村長家院子里的一個小角落里。
裴大柱擔心野山雞跑了,一直將它們關在竹雞籠里,還未放出來,只是喂了些饅頭碎屑。
丁村長家里此時只有他和他的婆娘李氏帶著幾個小娃娃在家,幾人看著裴大柱一家帶來的大野牛和野山雞,驚訝不已。
王氏和裴云婠將兩個背簍背進房里,收拾整理了一番,就和李氏打了招呼,進了廚房燒水。
裴云婠想洗澡,很想很想很想…的那種!
從第一日到裴家,至今,裴云婠已經有七日沒洗過澡了…
期間還淋雨多次!
今日已經到了裴云婠能忍耐的極限了!
丁村長家里有浴桶,裴大柱借了來。
裴云婠在小里屋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愜意得不要不要的。
泡了澡,裴云婠穿上了買來的新衣裳,那些舊衣裳,都是老嬤嬤的孫女穿了不要的,裴云婠也不打算再要。
裴云婠有潔癖,但凡別人用過的東西,她都不愿繼續用,除非情況特殊,她不得不用。
王氏等裴云婠泡了澡,就進來給她鋪床。
她是下意識的認為裴云婠不會做這些事。
并且,王氏也說不明白是何緣由,她就是不想讓裴云婠干活,就覺得裴云婠該歇著。
“娘,昨日都淋了雨,您也去洗個澡吧!我來鋪床就是。”裴云婠將王氏懷里抱著的干草拿走,自己利落地開始鋪床。
干草是李氏送過來的,她還送來了兩床破舊卻很干凈的棉被。
裴云婠身量小,一床棉被就夠她又墊又蓋,她拿了一床,把另一床留給裴大柱和王氏,卻再也不愿要原先從裴家帶出來的兩床又臟又破的棉被。
裴云婠鋪了床,就準備去找李氏借兩張紙。
李氏的小兒子在縣里的學堂進學,家里備著筆墨紙硯。
裴大柱正好提著一桶熱水進來給王氏泡澡,差點撞到裴云婠。
裴云婠身形一閃,巧妙地避開了。
裴大柱卻根本沒發現裴云婠的動作。
“爹,我去找村長夫人借東西。”裴云婠同裴大柱打了聲招呼,就往外走了。
“哦…好…”裴大柱下意識地接話,等想清楚裴云婠的話,他卻又愣了愣,看向從小里屋出來的王氏,不解地問道:“媳婦兒,婠丫頭要同村長夫人借什么東西啊?”
王氏搖了搖頭,“許是針線之類的吧!”
裴大柱一聽,也不再猜測,“媳婦兒,水來了,快洗個澡!”
丁村長家里其實有個小浴房,但為了避嫌,一家三口還是決定在屋里洗。
王氏很快洗完了澡,見裴云婠還未回來,就催促裴大柱,“當家的,你也快洗,俺去外面守著。”
裴大柱和王氏沒裴云婠那般講究,平日里,二人幾天不洗澡是常事,因為裴老婆子說既浪費水又浪廢柴,不準二人洗澡太勤快。
盡管挑水和撿柴的事也都是這夫婦二人做的。
而昨日淋了那一場大暴雨,雖然沒有感冒,也換了干衣服,但全身不舒服也是真的。
所以,二人也都想洗個澡。
裴大柱三兩下就洗完了澡,他將浴桶里的水倒掉,再洗干凈送回原處。
王氏則將三人換下的臟衣服收攏好,準備端到井邊去洗…
卻說出門去找李氏借紙張的裴云婠。
因為李氏聽到丁村長說從裴大柱那里賺到三兩半的銀子,并且還得了二兩銀子的食宿費。
所以,當裴云婠說要借兩張紙,李氏也沒有小氣地拒絕。
李氏給了裴云婠兩張紙,卻不是好紙。
裴云婠到無所謂,能用就行。
她拿著紙,去了廚房,在灶臺邊找到一些木炭,準備用它當炭筆。
裴云婠知道王氏和裴大柱也要洗澡,就坐在院子里,沒有進房間。
王氏端著臟衣服出來,就看到裴云婠坐在院子里描描畫畫,模樣異常認真。
“婠丫頭,你在畫啥呢?”王氏忍不住問道。
“隨便畫畫,畫好了給您看。”裴云婠沒直接說出答案。
王氏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有繼續追問,她端著臟衣服去了井邊。
丁村長家的院子里就挖了一口水井,挑水和洗東西都非常方便。
大貴村里沒有流經的河流,只有幾個水塘。
誰家要是沒有挖水井,就要到水塘里去挑水和洗衣服。
晚飯前,丁村長家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從田里回來。
丁村長說明了裴大柱一家三口在家里暫住的事情。
不是來白吃白住的,這四人也沒什么意見。
吃過晚飯,王氏幫忙收拾,裴云婠則進屋繼續涂涂畫畫。
“婠丫頭,你這是畫啥呢?”裴大柱進屋來,也好奇地問了一句。
裴云婠就將已經有了大致雛形的新房子建造圖給裴大柱看,“爹,我畫的是咱家要建造的新房子。”
裴大柱驚了驚,“婠丫頭,你還會畫畫哩?”
問完,裴大柱卻突然反應過來,裴云婠是在公主府里長大的。
裴老爺子前不久不是說過,“大戶人家長大的閨女,什么書啊畫啊,樣樣都會!”
“爹,我在公主府里學過畫畫,我想把咱家的新房子建成四合院的形式,就把以前見過的宅子,大致畫出來,參照參照,您覺得可行嗎?”
“這…”裴大柱還未見過正兒八經的四合院,他見過的最好的宅子,也就是鎮上的那些青磚灰瓦的屋子,卻都未進去瞧過。
而農家的院子,多半就是幾間房屋挨著,再用竹籬笆圍起來,家境好些的,就用磚墻圍起來。
裴大柱想著裴云婠以前住的是公主府,見過的宅子怕都是大戶人家的宅子,不由得弱弱地問了一句,“婠丫頭,咱…沒那么多銀子建你說的那種大宅子吧?”
裴云婠好笑地看了裴大柱一眼,“爹,我只是借鑒借鑒…也就是學學樣子,咱們一家三口,也住不了多大的宅子,您放心,咱們家的新房子,超不過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啊?”裴大柱已然是慌了…
買地買田就花了五十兩,在用一百兩建房子,就只剩不到五十兩的銀子了…
“爹,用好材好料建的房子,住上個幾十年上百年都不成問題,咱們花一百兩建一座新房子,若是能住上一百年,不也就等于每年只要一兩銀子嗎!這筆賬,很劃算!”
裴云婠嘗試從一個新奇的角度說服裴大柱。
果然,裴大柱一聽,覺得很在理。
“再說,咱們今后又不是不出去謀生賺銀子了,咱家還有二畝良田,又有大野牛,種地拉車,咱家不愁賺不到銀子。”
“也是哦…”裴大柱眼神亮晶晶的,眼中全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爹,我這圖紙今日畫不完,您明日先請丁村長帶你去找建房子的工人師傅,順便給大野牛配一輛牛車,對了,最近老是下雨,最好是配那種有罩子的牛車,這樣也不會淋濕。”
裴云婠絮絮叨叨給裴大柱安排了明日的工作。
裴大柱點頭應聲,儼然是裴云婠說什么他都照做的態度了。
見狀,裴云婠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