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沒有!”
“這里也沒有!”
“這里還沒有!”
幾個漢子將所有的陷阱都翻了一遍,沒找到一個獵物。
“村長,陷阱里都沒有獵物。”張獵戶將搜尋的結果告知村長。
“怎么會沒有呢?”村長摸著下巴,一臉不解。
李獵戶走上前,“村長,這幾個土坑是真的獵不到獵物的。”
村長皺著眉問道:“那你們可知,裴大柱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獵到大野牛的啊?”
張獵戶和李獵戶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
他們都是大富村里的老獵戶了,有著豐富的經驗,卻是真的不知道裴大柱是如何獵到那一頭成年大野牛的。
但張獵戶是親眼看到那頭大野牛是從裴大柱挖的陷阱里出來的。
那頭大野牛少說也能賣個二三十兩銀子,是筆大買賣。
所以,他們昨日傍晚還是忍不住冒險上山。
雖然昨日被那兩頭大黑熊嚇得夠嗆,但山里不就是這樣,時不時就有兇猛的野獸出沒。
獵戶打獵,除了膽量和本事,就是靠運氣了…
張獵戶和李獵戶昨日還在每個土坑里都放置了捕獵夾,但今日來查看,捕獵夾紋絲未動。
并且,陷阱周圍,都沒有野獸出沒的腳印!
這就奇怪了…
張獵戶和李獵戶,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那頭大野牛是自己乖乖地往陷阱里跳的!
“哎…也不知道裴大柱一家三口是不是都被那兩頭熊瞎子給吃了,要是還活著,咱還可以找他問問獵到大野牛的法子。”張獵戶嘆息著說道。
一個村民應聲,“住在村尾的老丁頭一家說昨日沒看到裴大柱一家三口跟著咱們一塊下山,他們要么是被熊瞎子給吃了,要么就是躲山里去了。”
村長聽聞,眼神一亮,看向張獵戶和李獵戶,“老張,老李,要不你倆進山去找找,要是找到了裴大柱,他也還活著的話,就問問他到底是如何獵到那頭大野牛的?”
頓了頓,村長又補充一句,“你們只管問法子,別說是我讓你們去問的,我已經把他們驅逐出村了,免得又把他們給招惹回來,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俺省得的。”張獵戶很上道地回答,他也有私心,還想去找找那頭大野牛。
李獵戶隨即附和,“村長,您放心,俺們曉得怎么做,不會給村里再找來麻煩的,俺們就把裴大柱捕獵的法子騙到手,再把他一腳踢開就是了!”
“對!就是這樣!反正那一家三口都不討喜,要不裴老爺子也不會不要他們了,自家人都不要,咱們就更不能攤上了,免得被他們惹來晦氣!”另一個村民嫌棄地說道。
“哎…”村長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是咱們心狠,實在是那一家三口爛泥扶不上墻,留在村里也是敗壞咱們村的名聲,你們且去問來捕獵的法子,再把他們趕出村子吧!反正他們的戶籍魚符我已經給他們了,我就不出面了。”
“哎!好嘞!”張獵戶和李獵戶齊齊應聲。
躲在一棵足足要三人合抱的大樟樹后面的裴大柱,聽到這幾人的對話,死死地握緊了拳頭,連指甲陷進掌心都沒發覺。
可惡!
這些人…簡直是太可惡了!
虧得他先前還想著妥協與求情呢!
但全村的人,都沒把他們一家三口放在眼里!
這一刻,裴大柱突然就不害怕被驅逐而沒有立足之地這件事了。
比起日后面對全村人的丑惡嘴臉,他寧可被驅逐!
不就是離開村子嗎!
他就不信離開大富村,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一處地方可以容得下他們一家三口!
這般想著,裴大柱轉身就走,腳下生風,直奔山洞而去…
裴云婠翹了翹唇,抬腳跟上。
這南墻,已經撞上了。
而裴大柱,也回頭了。
今后,他定然不會再天真下去…
王氏看到裴大柱空手回來,不由地問:“當家的,柴呢?”
裴大柱卻沒有回答王氏的問題,而是道:“媳婦兒,收拾收拾,咱們馬上就走!”
“走?去哪?”王氏雖不知裴大柱為何突然做了此種決定,但她卻很是驚訝,因為她的想法,和裴大柱差不多。
沖動之后,再細細想來,王氏也覺得,還是要妥協。
“不知道,邊走邊想,走到哪算哪!”裴大柱丟下一句話,已經開始麻利地收拾東西了。
一家三口的東西本來就不多,經過昨日那么一鬧,裴云婠從山神廟里帶出來的東西,就更少了。
所以,三兩下就收拾好了。
兩個竹雞籠與兩個背簍,依然是掛在大野牛的背上,由它馱著。
一家三口穿上蓑衣,帶上斗笠,就可以出發。
昨夜,裴大柱和王氏還連夜編了兩個蓑衣,就是為了蓋在大野牛的身上擋雨的。
裴大柱牽著大野牛,先出了山洞,王氏和裴云婠跟在后面走著。
“當家的,咱不下山去嗎?”王氏看著裴大柱不走下山的路,反而往深山里去,不解地問了一句。
“嗯,不下山,你們跟著俺走,小心看路。”裴大柱說完這句話,之后就一直沉默。
裴云婠知道,裴大柱這是擺出了要徹底和大富村脫離關系的態度,因此離開都不再經過大富村了。
裴大柱的心里,確實憋了口氣。
他此刻雖然不知道要去向何方,但他卻寧可走進深山老林,就算可能會碰見猛獸,他都不愿再看到任何的一個大富村的人。
他覺得…惡心!
天上依然下著小雨,山路泥濘。
裴云婠和王氏相互攙扶著前行。
對于裴大柱突然要離開,并且情緒嚴肅,王氏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卻也很是識趣地沒有多問。
一家三口就這么靜默地走了一路…
已經見識過了昨日那兇猛的大黑熊,裴大柱和王氏走在山林里,也沒那么害怕了。
小貍貓趴在裴云婠的肩頭,時不時“喵喵”叫喚幾聲,山林中的大小野獸,避之不及,哪還敢出現。
半個時辰后,裴大柱的肚子“咕咕咕”地叫喚了一陣,聲音大得穿過雨幕傳到了后面的王氏和裴云婠的耳中。
“爹,我肚子餓了,咱們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裴云婠叫住悶頭往前走的裴大柱。
“嗯,好,先吃飽肚子再趕路。”裴大柱一聽裴云婠說餓了,立馬就停了下來。
見他這份粗心又暖心的舉動,王氏和裴云婠對視一眼,無奈地笑了…
三人在一棵大榕樹下停住躲雨,裴大柱搬來幾塊大石頭當凳子。
早上到這會兒,三人都還沒吃東西。
王氏從背簍里拿出昨晚剩下的白面饅頭,分給裴大柱和裴云婠。
現在一家三口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好在糧食管夠。
王氏這會兒無比感謝裴云婠昨日的“大手大腳”之舉了。
裴大柱吃著饅頭,眼神卻飄忽不定,明顯是走神了…
卻突然,裴大柱一巴掌拍在大腿之上,驚得王氏和裴云婠紛紛側目。
“媳婦兒,婠丫頭,俺們去大貴村,找俺姐!”
“大姑子?當家的,咋的要去大姑子家呢?”王氏的第一感覺是排斥。
裴家大姑,裴春花,是裴大柱一母同胞的姐姐,即是裴老爺子和原配的長女。
因為親娘早逝,裴春花和裴大柱姐弟在裴家都不受待見,都是被裴老婆子這個繼母磋磨大的。
裴春花不滿十五歲就被裴老婆子算計著嫁了出去,因此還得了八兩銀子的彩禮錢,算是村里嫁女兒賺得多的了。
而裴春花在婆家,照樣不受待見。
好在她的肚皮爭氣,接連生了兩個男娃。
婆家人因此才沒變相地磋磨她!
裴春花的婆婆是個比裴老婆子還要厲害的,王氏很是怕她,因此直覺上就不想去裴春花家里。
“媳婦兒,俺姐這些年沒少偷偷地幫俺們,俺們現在有了銀子,也該去看看俺姐了,要是俺姐她們村的村長同意,俺們就在那落戶,以后同俺姐家里也有個照應。”
“這…當家的,落戶的事情,還是多想想吧!”王氏很感激裴春花這些年的幫襯,但她卻也真的是不想和裴春花的婆家人住一個村子,可她又不好直言。
“不用想了!就跟俺姐她們家住一塊兒!”裴大柱念著裴春花的好,卻不似王氏那般還聯想到了裴春花的婆家人。
漢子們的心思哪有女人細膩。
再說,兩家人都不是一個姓,關起門來過自家的日子,平時走動也是親戚之間的你來我往,有什么可擔憂的!
有了目標,裴大柱三兩下就把手里的饅頭吃完了,“等你們吃完就趕路,去找俺姐!”
“…”王氏欲言又止。
裴云婠倒是沒什么意見,反正她不會久待,是否離開大富村或者是選擇在哪里落戶,她都沒發表任何意見,全憑這夫婦二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