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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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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那天下午,云錦和石沖兩人離開之后說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石沖來梧院為之前的隱瞞和心之不誠向常千佛道歉,態度異常誠懇。也表達了自己迫切想要根治好舊疾的心愿。

  大概如他自己所說:人活一世,不過人間暫住一程。愿如火苗,不計生之長短,只求燦爛迸發一回。

  這是前日常千佛勸他暫緩著書,近三年里不要再往野外踏勘時,他說來話敷衍常千佛的話。現在倒真是這般想了。

  既然是真心想治,事情就好辦多了。

  常千佛身為常家堡的少堡主,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起初打算親為石沖診治,是看在云錦曾幫他傳信送藥的份上。如今公事公辦,卻是不愿為一非誠心相待之人騰出寶貴時間,耗上許多精神。

  石沖的喘癥最后由藥草堂一位姓鄭的老大夫接受診治。

  藥草堂的大夫個個都是醫中翹楚,鄭老大夫此前是藥草西堂的副堂,專攻咳喘之癥,于此域乃是泰斗級的人物。因老人家年事已高,近些年很少接診了,多由弟子們代勞,縱出千金診費,難求一見。

  此番安排,并不算怠慢石沖。

  云錦卻曉得,這是將自己在常千佛那里的一點人情用盡了。

  為此便有些惱石沖。

  原本二人約好了,等石沖喘疾治愈,兩人便結伴上黔州。由石沖這個本土人做向導,游覽盡黔地的風景名勝。

  然石沖一開始就不是作的求醫打算,而是只想到常家堡打個轉,再借故離開——這便是悖諾。

  那云錦自也不用死守之前的約定。

  陪石沖去見過鄭大夫當天,云錦便收拾行囊,向常千佛夫婦辭行了。

  她雖惱石沖待人不坦誠,但兩人同行數日,文章對答,暢論古今,互為朋伴,終歸有情誼。

  為讓石沖能夠安心治病,云錦和石沖約好,待他病愈南歸時,兩人在黔江相見。

  行遍萬里路,見過不一樣的人世風景,云錦畢竟有了不一樣的胸懷,不再是那個只憑意氣行事的小女子了。

  她知世事不易,也知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苦衷。

  ——若非迫于無奈,誰人甘愿忍受日復一日的病痛折磨,還時恐萬一病發嚴重,須臾就有性命之虞?

  是日西南風大盛。

  黃歷上寫著:大利南方,宜出行。

  云錦一襲明媚的五彩裙衫,發高束,挽大刀,乘舟飄向山那頭的南塔渡。頭上雁字疊云排,鳴叫聲歡愉而響亮,似相送。

  許有光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美好的事物相隨。

  穆典可朝遠去的云錦揮了揮手,轉身時,看見一道單薄瘦弱的人影立在不遠處的一株岸柳下,面朝南方,久久地以目相送。

  直至帆影轉過青山去,仍未休。

  飛蛾朝火,萬物向光。對于石沖這種習慣了黑暗與孤獨的人來說,大約云錦,便是他抗拒不了的那束光罷。

  張伯至晚方歸,來梧院向常千佛和穆典可夫婦兩個回話。

  “…老太爺與小姐已安置妥當,短時日里不歸。至于那王植,已于今日離開洛陽,南下尋找機遇了。”

  “王母由常遇出面,安排在宏濟堂內長住療養,一應花費就算是借給王植的。另借給他一筆起家用的銀錢,共八百兩,分存在汝南,揚州和錢塘的五家銀號里,憑字據取用。盤纏是小姐所贈,不算借。”

  “按照小戶殷實人家嫁女的規格,老太爺擬了一份聘禮清單給王植。如他將來掙夠了這些銀錢,仍不改心意,便上門來提親。老太爺會陪送同等嫁妝。往后小夫妻兩個自度日,是貧是富,兩家再不起銀錢往來。

  自然,之前借他的本錢也都要還。

  以三年為期。

  三年內若王植改了主意,不愿與小姐好了,可隨時來告之。為謝他坦誠,他母親在宏濟堂的所有花銷均由常家承擔,借他的那八百兩也不用還了。”

  從常紀海這番安排可以看出,至少這次會面中,他對王植其人是滿意的。

  故愿給他一個機會,向自己,以及向常素衣證明,他是一個值得托付之人。

  常素衣今年一十八歲了。

  三年時間,對于一個已至婚嫁之齡的女子來說不算短。

  但常家的姑娘有底氣,也有耐心。

  用三年的時間和一筆不算多的銀錢,試出一個男子堪嫁不堪嫁,就算結果是不好的,也值得。

  “那爺爺和素衣…是去了何處?”穆典可踟躕問,已料到張伯不會作答。

  “時滿當歸。”張伯笑道,“老太爺說,不在這些日子,堡里的事,公子爺和少夫人就要多費些心了。”

  穆典可是真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能當家做主了。

  俗話說:多年媳婦熬成婆。

自己這個新媳婦,打從進門之初,便既無公爹需孝敬,也無婆母立規矩。只有一個爺爺,偶爾去陪著吃飯閑聊幾句,不樂意了還可本章未完,繼續下章閱讀  以不去。

  現在竟連爺爺都不在堡里了。

  頭頂上一下子沒了天的感覺太不真實了。

  “許是為了驗你的第二點顧慮。”常千佛笑說道。

  穆典可所慮第二點:未見高山,便遇溪流,日后或生悔。

  可這要如何驗呢?帶常素衣去見識高山與大海?

  穆典可正思忖呢,一張膩著汗的俊臉湊到眼前,“你見過高山沒有?”

  穆典可心中一凜,警惕暗生。

  這問題回答不好,往后日子就別想過安生了。

  說沒見過,那常千佛就是溪流,是座小山包,日后或要悔的;說見過,更糟了——高山是誰?

  穆典可總算體會到常千佛每每被自己掘坑時的心情了:真的…好想罵人!

  卻不能罵。

  正所謂種因得果,常千佛有今日之舉,實因素日苦久——這都是自己造的孽!

  因脈脈一笑,伸手摟了他的項頸,為自己贏取片刻思索時間,昂然措辭道:“譬如乘槎泛舟于滄海之上,茫茫不見其涯涘,何用顧百川而后乃知其大?縱五岳魏巍,祁連接天,坐海觀之,亦不過浮山片嶼,悠游等閑過耳。”

  常千佛抬手捏穆典可的鼻子,“花言巧語的小騙子!”

  卻笑顏開,見眉不見眼。

  可見不只是女人愛聽花言巧語,男人也一樣的。

  前提是,說的那人決計不可說自己是在花言巧語。

  “肺腑之言!”她肅了容,一臉正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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