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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萬貫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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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六,因小居彥不堪煩熱,腹中鬧騰,穆典可向趙如是告了一天假。

  后去穆家索要舒弋尸身,又停學一天。

  有道是事不過三,趙如是帶徒又嚴,穆典可是無論如何不敢再向老人家開口告假了。只好請常奇代自己盡主家之誼,帶云錦和石沖二人在常家堡內游看。

  常奇熱情活潑,于玩樂事上頗有心得,對常家堡的角角落落也熟悉,一花一亭,其來歷典故,俱知之甚詳。請他做向導,穆典可是很能放心的。

  因昨日耽誤了功課,趙如是今天便多教了一些,下學時已是正午。

  張伯來依舊早早來半畝堂等著了。

  穆典可頗感過意不去,試勸說,“堡里安全,我自己過去即可,怎好勞張伯日日路遠奔波。”

  這話她從前也對常紀海說過,可惜老人家緊張重孫子的緊,全然聽不進。

  張伯聞言也是一笑,說道:“人老了,也沒個甚事做。”

  又說,“去歲末,廿七八那兩天,有高手潛入。合堡護衛,只毓敏一人察知,亦未能將人留下。可見天外仍有天,堡里,也不是處處安全。”

  去年臘月二十七八,正是寧葦霜進常家堡前后。

  聽百翎說,追殺寧葦霜的殺手當中,有一人實力最強,也追得最緊。其身法詭譎,隱蹤匿形能力猶在百翎之上。

  她猜百翎說的這個人是孤鴻影,潛進常家堡的,也當是此人無疑。

  ——常家堡內防衛之強,她親眼所見,絕非一般的高手能破。

  “其實呀,老太爺最緊張的并不是小公子,是少夫人您吶。”

  張伯目有憐惜色,語重心長說道,“少夫人少時入江湖,時時履危,性警、藝高,自不必多言。然如今為給常家誕育子嗣,可謂自卸了一身防御之力,自置危境。若真有萬一閃失,莫說公子爺痛心自責,老太爺亦難心安吶。”

  穆典可心中感動,卻覺張伯此言過了。

  她對孕育與自己心愛之人的孩兒,是懷有莫大歡喜與期待的,亦是出自一個母親的本能。倒不覺是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當下只是靦腆笑,“爺爺愛重。典可能得到眾位長輩悉心照拂,實是前世修來福分。”

  再不提無須人接送的話。

  走一半,常素衣院里的丫頭蕙心急匆匆跑來,看一眼張伯,又看穆典可,把眼急紅,卻是不說話。

  張伯會心笑一笑,挪開三五步。

  蕙心這才壓低嗓與穆典可道,“少夫人,您去看看小姐吧。小姐…一直哭,也不吃飯。也找不著公子爺。平素,小姐最能聽得進您的話。”

  蕙心一副欲說還掩的樣子,穆典可心中略微有數,點了點頭,便與張伯說道,“素衣有些不好,我先去柳院看看她。”

  張伯是看素衣長大的,哪有不疼愛的道理。

  當下張伯張伯陪同著穆典可一道去柳院,卻叫蕙心去合生堂送信,就說有些事耽擱了,讓常紀海莫等二人用飯。

  正是紅柳開花時。

  千條紅艷穗,發于鮮柯翠葉間,成團成簇,蔚然壯觀。

  常素衣趴坐菱格窗扇前,對一樹遮檐垂索絡,默默地流眼淚。原本清透澄澈的一雙眼又紅又腫,想很是哭了一陣子了。

  見穆典可來了,常素衣很有些難為情,又如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乍見親人之后難免軟弱,嘴一癟,淚珠子滾得更急了。

  哽咽低喚一聲,“嫂嫂。”

  穆典可抬手與常素衣拭淚,錯目瞥見緊握的右手掌端露出隱約一段銀,花苞形狀。正是那日她被百翎引走后,去到吉云館,看到常素衣手上多出來的那支半銀半木的簪子。

  當下只不動聲色,扶常素衣一道倚窗坐了,溫言告訴她常千佛今兒急事出了城,一時怕不得回。

  又囑托她放寬心:哥哥不在,還有嫂嫂,總不會叫她受委屈。

  常素衣與常千佛兄妹倆感情極好,本著愛屋及烏的心思,與穆典可也親昵。在她好言撫慰下漸松了防備,抽抽噎噎地與說出事情原委。

  小姑娘不善言辭,傷心下說得語焉含糊,頗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也虧得穆典可擅推理,一半聽一半猜,方才把始末理清。

  原來送常素衣簪子的人名叫王植,是吉云館里一位演影子戲的小師傅,也是洛陽人氏。

  常素衣頭一回跟著常奇偷溜出常家堡去胡椒巷吃東西,并沒有帶上青鸞與車夫老盧,結果就跟常奇走散了,急得不知所措時遇見了王植。

  那王植是個好心人,明眼瞧著小姑娘是落了單,怕叫不懷好意的人瞧見生了歹心,便陪她在路邊一直等到常奇找來。

  兩人這便認識了。

  后來常素衣又喬裝去了胡椒巷好幾回,還去了吉云館看影子戲。時日一久,兩個總有話說的年輕人就互生了好感。

  常素衣不敢告訴家里,常奇便幫著她遮掩。還給她出主意,叫她每回見王植時,盡量穿得寒酸些,莫讓他瞧出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怕他圖財。

  壞也就壞在了這一點上。

  這一月常素衣連去了兩次吉云館都不曾見著王植,打聽下才知王植母親病了,便照著他說過的地址尋過去,情急下,手上一只羊脂玉鐲子就忘摘了。

  吉云館中常有好戲的達官貴人出入,是以王植雖然家貧,卻是識得好物的。當時就問了常素衣一句。

  常素衣也不會說謊,便照實說是自家姑姑送的生辰禮。王植聽后也沒什么反應,卻在第二天一早送了一封信到宏濟坊一位姓常的掌事家中。那掌事也不敢怠慢,急忙派得力的人把信送到常家堡。

  常素衣收信時還歡喜,以為情郎約自己相見。不想王植信中言道自己將舉家搬遷,往后也不在吉云館做事了,就不來往了。

  “他一定是怪我騙她。”常素衣哭得梨花帶雨,淚染袖襟,“我不是故意騙他的,阿奇說,說小姑姑…我不想他變成那樣子。”

  小姑姑常懷璇和那位潁川溫家子弟的下場是常家子女婚戀路上一座繞不開的警示碑,一度幾乎阻斷了她靠近常千佛的腳步。

  ——常紀海在這件事上所表現出來的冷酷讓人實在無法將他同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聯系在一起。

  她歷盡生死,尚覺膽怯,何況常素衣一朵嬌花樣的姑娘。

  穆典可不禁心中感慨:女兒生于萬貫之家,雖是幸事,卻也著實不易。長成覓夫婿,既要防著那狼子野心,貪圖錢財的,如溫青蓮之流;又怕遇著個過分自尊不愛財的,譬如王植。

  “他信中并未如此說,不見得就是生了你的氣。”

  穆典可勸慰常素衣道,“只要弄清了他心中真正所想,事情并非毫無轉圜余地…不過這之前,你得好好吃飯不是?不然等他想明白了,來同你道歉,你哪有力氣去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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