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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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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挺荒謬的,穆典可想。

  窗外鵝毛雪紛紛,正同暮云慘。

  她扭過頭去,沉默地望著天上雪,過好久,方才緩緩撤回視線。不知道那短暫的光景里,她是想到了什么人,還是想起來什么事。

  又或者什么都沒有想。

  空自悵然。

  “我來這里,有兩件事情想問你,希望你能如實答。”穆典可垂下眼眸,拿鐵鉗撥弄著盆里的火炭,嗓音清冷,像摻了刺骨的雪粒子。

  也只有這個時候,百翎才能從她身上看到一點從前的影子。

  “你和千羽是否同一師門,你們的師父,叫王朝鳳?是前朝的一個劊子手。”

  “是。”百翎回答得很痛快。

  同樣的問題,徐攸南也問過她,只是不如穆典可這般直接罷了。

  “王朝鳳可有教過你們操縱‘復音蟲’?”

  “教過。”因為早有準備,百翎這次仍然答得很快,“但我從未使用此技向穆門中任何人傳過信,我對徐攸南也是這么說的。內奸另有其人,否則他不會讓我活到現在。”

  “徐攸南還問過你什么?”穆典可這時抬起頭。

  “他問我認不認識楊婆婆,還有楊婆婆的兒子趙樂町。”百翎目光坦然,“楊婆婆我不曾聽師父提起過,但趙樂町獲罪流放時,師父曾派千羽下山營救過。千羽去晚了一步,只趕上替趙家人收尸。趙樂町有一個女兒,隨趙家女眷一道賣入賤籍,我和千羽后來去找過,但是沒找到。那孩子如果還活著,今年該有二十一歲了。”

  到此時,穆典可沒有從百翎的言語神態中發現任何破綻。

  如果徐攸南也曾找百翎談過,之后放心地把護送寧葦霜母子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她。可以肯定的是,當年在滁州與八俊暗通曲款、傳遞消息的那個人并不是百翎。

  至于究竟是誰,她離開明宮已久,這已然不是她該操心的事了。

  婁鐘送進來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衣,隨衣還有一封信,墨透紙背,放下兩樣東西就出去了。

  “衣服是寧葦霜做給你的。”穆典可說道,“聽說你與徐攸南立下一個契約,守護寧葦霜母子十年平安方得自由。現在這里不需要你了。你把這封信拿給徐攸南,他看了自會明白。”

  百翎展開信紙,上面只有龍飛鳳舞的一個大字:“然”。

  然,就是讓徐攸南相信百翎說的有關她們在洛陽的一切。為防信落到穆滄平或者其他別有用心的人手中,能寫進信里的就只有這么多了。

  百翎到此時才相信,穆典可是真的不打算同她清算了。

  “你變了很多。”百翎說道,“你從前是不可能跟我說這么多話的,不會在意別人有沒有苦衷,也…不會這么容易原諒人。”

  “以前,我也很不喜歡自己。”穆典可說道。

  百翎稍愣了一下。

  “而且我對你也談不上原不原諒,只是算了。”穆典可說道,“放過自己吧,百翎。你眼里沒有怨憎的時候,其實真的很美。”

  言畢她走了出去,一抹銀紅融入蒼蒼風雪中,“江湖不再會。”

  一級一級山,一層一層院。

  環院修竹覆著晶瑩的雪,一節一節,經冬猶綠。

  半山腰拔地一座獨院,幽掩此君中。門上豎匾上書著三個勻長秀美的小篆體——“瑯玕居”。

  庭中俯瞰,可見得山下歷歷竹影,錯落房檐,井臺欄桿盡收眼底。

  毓敏一局棋罷,看了看房中漏刻,負手踱下山去。

  那江正往院門口掛燈籠,遠遠見毓敏博帶飄揚、順級而下,揮手招呼,“敏爺,要出去啊?”

  毓敏笑點點頭。

  靳小金從對面的院墻上冒出頭來,“一步就能下山的事,干嘛搞這么麻煩。六百多級呢,不著急嗎?”

  毓敏耳力好,自是聽見了的,仍然一笑。

  靳小金好無趣,跳下墻,回去繼續貼春聯了。

  一個素服女子坐在堂屋里,將需要分貼在各個房屋的大小楹聯分出來,細刷上漿糊。

  靳小金提著紅彤彤的春聯站在門正中,瞅準位置跳起來,“啪”一聲,將紅紙拍在墻壁上,自上而下,飛快地一巴掌抹到底。

  “祖傳手藝了。”靳小金叉腰驕傲地說,“又快又齊又平整!”

  邊秋抿嘴笑,刷完了春聯,就又坐回到桌前剪窗花了。面前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福字,新趣又好看。

  人也好看。清清爽爽,不加粉黛,往那一坐,就是一幅畫。

  兩天前,靳小金她爹——常家堡最大的馬總管老金領著這位“故人之女”上門,真是把靳小金嚇了一大跳。

  老金的故人她沒見過整一百也有八十了,一多半長相潦草,像女媧捏人時隨手甩出來的泥點子,合著居然有個好看的漏網之魚。

  可惜了,那位好看的漏網故人已于兩月前仙去了,臨終“托孤”,希望老金能收留自己無依無靠的女兒。

本章未完,繼續下章閱讀  靳小金心中也有疑,只是怕老金傷心,就什么都沒問。

  一個懷胎四月的女子父死之后無處去,只能在寒冬臘月里挺著大肚子去投奔父親舊時的好友,不用想一定是經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何必去戳人家的心窩子呢。

  放石居真的有石。

  一塊沉穩古樸的巨型泰山石橫臥院門后,恰如一道天然影壁,正好擋住院中光景。

  四九嚴寒時節,屋內卻并沒有生火。

  良慶袒著肩,坐在開敞的大門后單手給自己涂藥,結實健壯的上身布著十多處刀箭傷,疤痕可怖,皺皺地爬在古銅色皮膚上。已是半月前舊創。

  最瘆人還數后背上的四根手指印,指形粗大,參差如鋸齒。自肌肉深處往外透著淡淡煙青色,像一戳就破的葡萄凍子。

  最初指痕有寸深,可見肋骨下臟腑,經十多天藥力滲透,方才縮淺至如今一厘,卻也是駭人。

  毓敏拈支梅花在手,轉去良慶身后,見此狀深吸了口氣,“好陰毒的功夫!”

  良慶面無表情地往肩背上纏白繃布,穿好中衣,外衫也不套一件,就去檐下抓雪來搓手,說了句,“腌臜東西!”

  厭惡之情溢于表。

  毓敏笑了,“看來那位黃公公下場不怎么好。”

  當然不好,一顆腦袋被砍成三瓣,死得不能再死。

  毓敏轉身把梅枝別在門框上,“折梅謁新檻,贈予一枝春。向主家討杯暖屠蘇。”

  良慶平素滴酒不沾,又新歸家,哪里有備這些,只好讓軒轅同去隔壁借。頗感不耐煩,“你就不會自己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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