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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中秋夜宴(三)

  “是嗎?”馬有德身后傳出了一聲輕笑,“馬總管說的話,可真的是過分了。”

  馬有德聽著聲音耳廓一動,總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他一轉身,見到了同樂園樓下轉角處,走出了一個穿著朝服的嬪妃模樣的女子,身后跟著人影幢幢,燈光昏暗一時間還看的不清楚,等到那個女子走到了馬有德的跟前,這才瞧見了乃是十二福晉元氏!

  “福晉,”馬有德大吃一驚,隨即鎮定下來,浮皮潦草的打了個千,“您吉祥,您不在平湖秋月筵席上呆著,怎么還來同樂園這了?這邊可不用你來操心了,皇貴妃娘娘一切都已經計劃妥當,這邊的差事兒,如今都有著奴才接下了。”

  “哦?”金秀緩緩上前,當庭的眾人這才見到了金秀身后那些人影幢幢,都是一些太監,并一些其余的不是穿著太監服飾的人,總是有個二三十人,“可這事兒,”金秀對著馬有德的話兒無動于衷,“南府的差事兒,旁人不知曉,難道你馬總管不知道?這事兒是皇貴妃交給我的。”

  “既然是皇貴妃娘娘交給福晉您,那么自然是也能收回去的,難道福晉做的不好,皇貴妃娘娘還不能把你的差事兒免了嗎?”

  “這道理原本是不錯,”金秀笑吟吟的說道,“只是這個差事兒,不僅僅是皇貴妃交給我的,馬總管,你若是忘記了,我倒是可以再提醒你,這個差事兒,還是萬歲爺定下來的,交給我來辦。”

  金秀揮揮手,她身后的那些人紛紛散開,似乎就要涌入到了清音閣之中,接手各項事兒,“剛才在御前,萬歲爺可還是說,這個事兒交給我辦的,萬歲爺都是這個意思了,馬總管,還想著抗旨嗎?”

  抗旨自然是不敢的,但是馬有德若這樣被金秀幾句話就嚇唬住,那么也真的不能夠當六宮之首儲秀宮里頭的大總管了,“是這樣的話,道理原本是沒錯的,只是福晉之前已經丟了人,被賊人搶走了南府原本預備下來的戲子,如今就算是讓你來再主持今日的聽戲之宴,你拿什么來唱?難道自己個也學那些個下九流的模樣,也要登臺獻藝嗎?”

  馬有德見到金秀身后那些南府的太監要去清音閣,大喝一聲,“我看誰敢!”他陰鷙的眼神掃視過宗人,“誰敢對著皇貴妃的命令不敬!”

  那些太監到底是在宮中過活的,不敢說在這樣的明面上對著皇貴妃有什么反抗,聽到馬有德的呵斥聲,眾人都停下了腳步,垂著手看著金秀,等金秀的吩咐,“誰說我的角兒被賊人搶走了?”金秀奇道,“我無非是被搶走了一個太監,并一個琴師而已,我依舊還有人當差應承,怎么就說辦不好差事兒了?”金秀對著馬有德微微一笑,“馬總管,你讓開吧,咱們可別鬧得不可開交,若是鬧到了萬歲爺面前,可就是不好看了。”

  今日的金秀宛如寶劍磨礪了許久,鋒利無比,將自己個昔日謙和謙卑的那些假象一概拋開,站在戲樓前,神態從容鎮定又極具氣場,這話一吩咐,小葉子得了命令,他一揮手,“小劉子和小魏子!馬總管許是剛才賜宴灌了幾兩黃湯,這會子倒是有些醉了,趕緊著扶著走了,讓他老人家好生休息!”

  兩個小太監上前,一左一右駕著馬有德就要拉了下去,馬有德自然不肯,這邊吵做了一團,那個馬有德請進來的戲班主,見到這樣的局面,不免瞠目結舌,宮里頭怎么也有這樣鬧山頭要搶地盤的意思?這和自己這些人在江湖上廝混,不是差不多的?

  金秀轉過頭來吩咐魏長生,“你快去裝扮!今個就是你最好的機會,其余配的人,也都妥當,一鳴驚人就在今日了!李鹿遠!”金秀又叮囑李鹿遠,“今個自然你是琴師,小心謹慎,咱們這一出是新戲,就算是有些瑕疵,也是無關緊要的。你放心大膽的去拉,今個只要是成了,什么好酒我都給你預備好了!”

  李鹿遠和魏長生點點頭,在南府的太監們簇擁下一起到了清音閣后頭的化妝室去預備了,那個班主金秀也不十分苛待,“今個是大好日子!要看的戲極多,你也預備好了,我這里頭的戲唱完了,后頭自然還有你的機會,只是有一樣,”金秀警告他,“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弄什么手腳,馬太監!”

  馬太監忙應道,“奴才在。”

  “看著他,不要惹事生非,”金秀吩咐道,“然后管住他手下的人!”

  那個班主被馬太監半拉半推下去了,只是馬有德還在清音閣前不屈不撓的吵鬧,真是一點體統都沒有,金秀皺眉,小葉子上前就打了馬有德兩個嘴巴子,“馬總管真是放肆!什么體統都不顧了!”小葉子如今也很會狐假虎威,“這是什么地方,是你這樣的奴才胡亂喊叫的嗎!”他又拿了一塊手帕出來,堵住了馬有德的嘴,“拉下去!拉下去!”小葉子頤指氣使的說道,“等會圣駕就要到來,這樣再胡亂喊叫,就算是這會子打死了也不為過!”

  南府的太監多的很,馬有德帶著幾個小太監,壓根就不頂用,一下子就處于劣勢被包圍了,其余的人也不敢多啰嗦什么,見到只是太監們打架,這時候救兵又來了,鳴翠及時趕到,見到如此,又驚又怒,“福晉,你好大的膽子!”鳴翠尖叫道,“你居然敢抓住馬總管!”

  “馬總管或許是得了失心瘋了,竟然在這同樂園清音閣之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金秀淡然說道,“這會子就耽誤了我當差,等會若是萬歲爺和老佛爺駕臨,驚擾了圣駕,只怕是馬總管這條性命就沒有了,我這對著他還是輕呢,不過是堵住了嘴巴而已。”

  鳴翠不是獨闖虎穴龍潭的,她也帶了一行人來,那些人沖上前,把馬有德幾個解救了出來,馬有德忙取出嘴里頭的手帕,對著鳴翠說道,“十二福晉要來奪了這里的差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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