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推陳出新(二)
一直要給手下的人擦屁股，這可不是金秀的風格，而且這些事兒，都不算是正經差事兒，而是一些別的方面的事兒，或是沖動在南薰殿出不遜被抓，或是因為酒醉迷路沖撞了容妃，從大的概念來說，的確是和工作有關，但是從小細節來講，這就是和工作無關的事兒，既然是工作無關的事兒，金秀才不想管。
自然，南府劉太監和李鹿遠這些人，和后世的員工不太一樣，他們更有一點人身上的依附性，這是顯而易見的，但金秀現在可不想把太多的精力在應付這些雞毛蒜皮和工作主題無關的事兒上，她警告了劉太監，也就回宮去了。
金秀回到了阿哥所，第一件事兒就的吩咐福子，“把書架上的書拿些來，恩，就拿那些咱們爺都不怎么看的，越厚越好，你且記住，以后我每一日去西苑之前，你都要提醒我，要認真看幾遍書，再背一背才好。”
福子顯然很是驚訝，“福晉，您要讀書做什么？難道還要去西苑考試不成？”
福子的觀點很明顯被金秀影響了，在她看來，也和金秀一樣，覺得讀書就是要考試，“是要考試，”金秀拿起了一本《尚書》，認真翻閱起來，“若是萬一容妃娘娘問起來，我又答不出，這可真是要鬧笑話了。”
小葉子在旁，聽到這話更是佩服不已，心想這位容妃娘娘雖然脾氣大，可能夠得到萬歲爺這樣的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真不愧是有幾把刷子，身為邊疆部落出身之人，竟然學問是如此的深，按照小葉子的觀感，自家福晉已經是非常厲害了，在學問上不輸給自家的十二阿哥，可這樣厲害的人物，竟然也說會被容妃娘娘問的答不出話來，還要翻閱《尚書》這樣的大部頭，可見這位娘娘真是才思敏捷，學問極深。
這是永基離開的第二天，金秀有些想他。
到了午后，歇了中覺，金秀起來，隨意地看了看賬本，她原本以為章嬤嬤上下照顧算賬都沒什么問題，想必也不會有什么特別的事兒，但金秀這么一看，先是嚇了一跳：自己個說不補貼不補貼，竟然也拿了快一百兩銀子給了南府，這還不算皇貴妃巴巴賞賜的五十兩銀子。
南府可真是一個無底洞！金秀算了一下帳，若是自己個沒有交通票號這個背后的金主默默支撐著，只怕早就虧空了，就靠著自己那么一點嫁妝銀子，還有永基那個爵位的銀子，只怕早就是虧空進去了。
哦，不對，自己個背后的金主，可不是交通票號，不就自己個嗎？
金秀大致的算了下，若是要花銀子，光明正大的花銀子，就算是南府再多的頭面首飾，也就置辦下來，但從來就沒有說拿自己私人銀子來補貼公家的道理，不會有人說好話，反而會有人暗暗詆毀你，到底是存了什么壞心思，做這樣看上去很值得人贊揚的事兒。
關鍵還是金秀自己個的銀子，來源真的太不能明說了！只能是用自己的嫁妝和永基的俸祿補貼出去，而自己個其余的用度，包括賞賜給御膳房御茶房針線房這些能夠幫自己提升生活品質的衙門的這些銀子，這是自己個讓小葉子從外頭拿來，而不是動用公中的銀子。
先是嚇了一跳，后頭金秀又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她仔細的算了算，發覺賬本上短了大概十兩左右的虧空，似乎還不知道去向，金秀看了看，又微微思索，覺得似乎章嬤嬤也不至于為了這么一點點銀子做出貪污之事，“容姑姑呢？請過來。”
容佩也沒有跟著去圓明園，按照她的說法“那園子每年都去，卻是不稀奇了。”而且章嬤嬤在話語之中也似乎不怎么樂見容姑姑一起陪著去，金秀順勢也把容佩給留下來了，想著若是有什么事兒，有她坐鎮，或者是出個主意倒也方便。
容佩一會就到了，金秀把賬本拿給了容佩看，“姑姑您瞧瞧，這里，和這里，你說說，是怎么回事？”
“奴婢看不懂賬本，”容佩看了一眼，淡然說道，“奴婢以前跟著主子娘娘，從來不看賬本。”
下之意金秀算是聽明白了，就是容佩昔日管著六宮的多少大事兒，怎么可能會對著賬本上那么瑣碎的一些銀兩關心，自然是不會看賬本的，金秀忙把賬本收起來，“得了，您這么說也有些道理，只是我看著這賬本里頭，短了十兩銀子，卻不知道是不是章嬤嬤弄的。”
“自然是她弄的，”容佩說道，“她管著公中的銀子，短少了就該問她去，這是她的權責，至于是有心還是無意，問清楚了再打發也不遲——不過按照奴婢的意思，這事兒，福晉還是不必多問什么了。”
“這是為何？”金秀笑道，“若是賬本上瞧不出來什么，那算是她厲害，我自然是不會計較什么的，可這會子都被我瞧出來了，我為何不能問呢？”
“福晉也管著南府，又和內務府打交道，宮里頭到處都賞賜了銀子出去，您難道不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章嬤嬤素日辛苦，管著銀錢，還要約束底下的宮女太監，可以拿一些銀子。這算不得什么，只要是她能伺候好阿哥所內外就是了。”
“若是昔日南氏管著這里，難道也是這樣處置的嗎？”
“主子娘娘不管這些瑣碎的事兒，她每日整肅宮闈，勸諫君上，料理內宮大事兒，就已經很忙了，銀子上的事兒，不怎么留意。而且主子娘娘的娘家昔日倒也不算是什么太過于落魄，娘娘沒有想著要留銀子幫襯家里。”
這話若是被別人聽見，只怕會勃然大怒，覺得容佩是在諷刺自己個家世貧寒，但金秀不以為意，沒有注意到，就算是注意到，她也不會發火，“只怕并不是南氏娘娘不關注，而是姑姑坐鎮，誰也不敢亂來罷。”想想也只能是這個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