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怎么樣!”小葉子吐槽道,“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前幾日恰巧日頭不錯,于是將一些行頭拿出來晾曬,奴才瞧過了那些行頭,衣裳什么的,可真夠差的!穿戴起來,大概比奴才的這身衣裳都還要料子差一些!”
“這總不至于吧?”金秀奇道,“我這幾次在宮里頭瞧得戲,衣裳料子都是極好,頭面什么的都光鮮的很,不比宮里頭的主子們要差,你怎么說都是一些破爛貨?”
“劉太監告訴奴才我了,”小葉子神神秘秘的說道,“說如今是福晉管著南府,他也不怕被您知道:南府的家伙事兒好一些的都是擺在上頭能演戲的,除了那些之外,其余的可都不咋地,都是一些破爛貨,不能夠拿出來用的。”
“不能拿出來用,怎么還放著曬?”金秀又問道,“干脆都丟了、燒了得了!”
置辦這些衣裳首飾是最花錢的,南府既然是混成如此窮困潦倒的模樣,那么必然是不會有很多錢來置辦行頭,不過金秀還是很驚訝,按照永盛皇帝奢華無度最喜排場的性格,又是頗為喜歡聽戲,那怎么會對著南府的這些事兒漠不關心,或者說是讓南府混到了如此凄慘的地步?
皇帝在除夕淑芳齋聽戲的表現來說,絕對是行家,既然是喜歡聽戲,那么怎么會不重視南府呢?上一次劉太監來稟告的時候,也說了南府的來龍去脈,是在永盛皇帝在位的時候,前幾年的時間內將這個衙門新成立的,那么既然是新成立,怎么會沒有銀子?怎么會說行頭什么的都是這樣了。
“奴才見到那些太監們三三兩兩的,似乎都不是什么精明的人,頗多人還看著呆呆傻傻的,”小葉子繼續吐槽,“劉太監說那些人也最多當一當龍套或許不是自謙之詞,我瞧著他們幾句唱詞都唱不全。”
什么?這和金秀記憶里的南府完全不一樣啊,南府后續發展到了升平署,那時候不僅是宮外的供奉們十分樂意入宮獻藝,更是把宮里頭的太監們都訓練出來了一批內學的干才,這些太監雖然不必外頭的角兒都是童子功歷練出來的,但是踏實肯學,進步迅速,角兒們知道太監們不會搶自己的飯碗,也會傾心相授,如此一來,不僅是太監們在宮內演出頗有聲勢,升平署更是一躍成為了戲曲界最為神圣的衙門。
可現在怎么會是這樣落魄?好生奇怪…金秀低頭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究竟來,于是決定先看一看劉太監口述和小葉子撰寫的條陳,來確定了解清楚南府是怎么一個回事,再做其余的打算。
可有人不讓金秀好生看條陳,永基從外頭進來,對著金秀奇怪的問道,“那個劉太監說是要找你拿銀子。”
“他怎么知道的這么快?”金秀皺眉道,“知道我從皇貴妃那兒拿了銀子!”
“南府的樣子可不好過!”小葉子搖頭說道,“等閑一些銀子都是辦不下去的,福晉,皇貴妃娘娘給了您多少銀子?五百兩還是一千兩?”
小葉子跟著金秀在南邊辦征緬引的差事兒,和侯艷年廝混的很熟,后來返京之中又是多去交通票號拿銀子,所見的銀子不知道凡幾——雖然那些巨額財產都不屬于小葉子,但小葉子的眼界的確是提高了很多,一問就是問金秀拿了多少銀子,五百起算。
“五十兩,”金秀惱怒的說道,“這五十兩還不能夠都給他!先給他拿十兩去。”
金秀可不敢把所有的銀子都拿給劉太監,南府窮成那樣,那么必然是沒有什么別的出息了。
“十兩銀子只怕是不夠吧?”小葉子擔憂的說道,“福晉,不如奴才到外頭去,找那交通票號,拿一些銀子來?”
“不成,”金秀果斷的否決了這個建議,“公私要分明,這南府的差事兒,不能夠,也不該拿著自己的銀子去貼補什么。”
公事就是公事,不應該和私事混為一談,一來南府如何還不知道,金秀顧及著是個無底洞,等閑的小錢都是不夠填補的,金秀起初以為皇貴妃會這么好心,給自己銀子,才五十兩夠什么?若是真的要排一些新戲,起碼也要五百兩起,或者是五千兩,沒有銀子是辦不好差事兒的。
金秀可以去交通票號,侯艷年處拿銀子,五百兩不是問題,這個票號就是金秀的提款機,只要不要太過分的銀錢數目,讓票號的銀錢周轉不下來,票號那里都可以支付。
但若是拿著自己的銀錢去補貼公中的差事兒,必然會被人詬病居心叵測,另外交通票號的這個銀錢來的蹊蹺,不該讓外人知道自己有這個財源,沒錢用才是住在宮里頭的阿哥們該有的經濟狀態,十一阿哥經常哭窮,這才是對的,金秀自己個拿著外頭的銀子補貼宮中所用這都需要神神秘秘的辦,可若是因為辦差事兒要泄露了這樣的大事兒,可真是不值當。
而且如今的確也是沒必要因為南府的事兒來辦,所以隨意去找外頭的銀子,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個錢不該金秀出。
永基從外頭回來,顯然也聽到了消息,“這事兒難辦啊!你要小心了,可不能夠大意,我瞧著皇貴妃不會怎么好心給這個銀子的。”
金秀微微一嘆,“能給銀子,這就是夠好心了,但劉太監能夠這么快的過來,不是他自己個打聽清楚了今個的事兒,就是皇貴妃通了消息給他,接下去,南府的差事兒,正兒八經,就是歸著我管了,只怕是麻煩事兒接下去不斷了!”
永基原本也是勸過金秀,但他非常清楚金秀的性子,她已然決定過要做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這會子也不再勸,“你這出入宮禁可不方便!依我看若是有什么事兒不好辦的,不如我出去辦。”
“爺說的太對了,”金秀笑道,“以后我是要多靠著你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