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宮的時候的確身子不太好,入宮殿見的時候還要人攙扶著,不過入了夏,阿瑪就去西郊休養,萬歲爺特意賜了一個園子讓他住著,到了入秋才搬回來,這好生調理,到了我出嫁入宮的時候,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太醫說,好生休養,身子會好起來的。”
金秀心想傅恒的身子怎么會好得起來?肯定是越來越差的,現在好起來的假象,大約還是精心調理,有人專門伺候,營養也跟上去,這才是可以維持住的,肺癆這種病,在抗生素沒有發明出來之前,就是一個絕癥,為什么有錢人家可以把肺癆的病人養的多許多年壽數,因為肺癆是一種很需要好好休息,并且很需要營養的病癥,傅恒在京,沒有差事兒,又有山珍海味海參魚翅的養著,自然臉色好看些,給了富察氏這個希望,而太醫也絕不會說什么實話的,特別是皇帝如此殷切,富察家上下也是對著太醫包含希望,誰會說,誰敢說,傅恒沒有痊愈的可能呢。
所以富察氏現在,還以為父親不過是尋常之病,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金秀也不去戳破這個假象,“福晉瞧著年歲,似乎和貴府的福三爺差不多?”
“福晉見過我們家三弟嗎?”富察氏好奇的問。
“也沒有。”金秀淡然說道,“但八旗誰不知道,貴府的福三爺乃是人中龍鳳,十分出眾,乃是八旗第一俊才。”
“我們家三弟只是比我小了一歲,”富察氏笑道,“我乃是側福晉所生,并不是太太養的。”
難怪…金秀心里頭想道,福康安從未和自己說起了自己還有這么一位姐姐,想必也是關系不親密的,但富察氏馬上說道,“不過三弟和我倒也算好,雖然每日都在宮中當差,心里頭卻還惦記著我,我這入宮的妝奩嫁妝,都還是他親自幫著我操辦的。”
好么,自己的猜想錯了,“三爺也該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吧?”金秀笑道,“卻不知道傅中堂是怎么打算的。”
“阿瑪只怕是說不上話,這事兒肯定是萬歲爺做主了。”富察氏嘆了一口氣,“我這入宮有些日子了,三弟也不見來看我,可見是真的忙。”
金秀微笑不語,陪著富察氏來的白嬤嬤咳嗽一聲,忍不住開口了,“福晉,宮規森嚴,三爺雖然是在宮里頭當差,但咱們這里是阿哥所,不是前朝和養心殿,沒有命令,三爺是不能夠隨意出入這里的。”
“哦,哦!”富察氏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咱們是住在宮里頭的。”
金秀竊笑,這位福康安的姐姐,倒不是那種城府深的人,這些話說出來,倒是有些天真可愛。“萬歲爺想必不日就有恩旨了罷?”金秀剝了一個龍眼干,遞給了富察氏,“都是傅中堂的家人,萬歲爺也是最疼三爺,想必會開恩的。宮外當差倒也罷了,這在宮里頭當差,雖然有規矩,可萬歲爺也不至于不會不答應的。”
“是呢,”富察氏笑道,她接過了金秀剝的龍眼干,“你說的極是。”第二 金秀很是健談,富察氏雖然剛來的時候有些畏畏縮縮的,但金秀知道這一位沒有什么旁的心思,又因為富察氏乃是傅恒之女,福康安之姐,因著這兩人的關系在,自然也要多熱絡一些才好,兩人說了一會話,就頗為熟稔了。
“險些忘了正事兒了,”富察氏對著金秀觀感極好,差不多到了后頭,兩人都要手拉手稱姐妹了,富察氏突然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我們家爺派我來問十二爺這邊,重陽節的節禮預備著什么?大家伙都差不多辦著就是了。”
金秀聽到這話,對著章嬤嬤笑道,“瞧瞧,我和福晉可真是有緣分,這想的都在一處了!”
章嬤嬤笑道,“是了,十一福晉,”章嬤嬤告訴富察氏,“我們福晉剛才都還說這個事兒呢,說重陽節的節禮怎么辦,兩位阿哥一起挨著住,這節禮自然也是要一樣的。”
“真可以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金秀說道,“我想著,咱們兩家總是要差不多的才好,若是差距的太大,彼此的臉上都不太好看。”
富察氏點點頭,“我們爺也是這個意思。”
“不知道十一阿哥要進獻什么?我這里頭正在想呢,也沒什么頭緒,我剛入宮,宮里頭的事兒,都不太清楚,所以還想著要找個人問一問呢。”
這當然是推托之詞了,昨日馬佳宮女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把規矩都說過了,橫豎大家伙都是以皇貴妃馬首是瞻,誰的好東西都不能超過皇貴妃的才行,金秀可沒有斗富的想法,財不外露這個古訓金秀是知道的,萬一這個時候砸了重金進獻出什么極為貴重的東西來,只怕是人人側目,皇貴妃虎視眈眈,第一時間就要查為什么永基能夠進獻這么貴重的東西,若是再順藤摸瓜查出來永基在征緬商會上有這么大的影響力這都罷了,只怕是就連金秀的事兒也隱藏不住,還要被揭露出來,這可是大麻煩!
“我原本有一串極好的楠木翡翠佛珠,可以進獻給皇太后老人家的,只是阿哥的意思…還是不必太貴重,所以他原本的意思,就手書《金剛經》一卷,進獻給皇太后誦讀——皇太后她老人家,”
“這個好,我聽我們爺說過,十一阿哥的書法極佳,若是手書的金剛經,可真是最好到了,皇太后禮佛用著最好。”
“福晉這邊,十二阿哥要進獻什么?可定下來了嗎?”
“十二阿哥說讓我來辦,我怎么會辦?”金秀笑道,“只能是勉力看看了,既然是十一阿哥要進獻手書,那我們也不能夠太貴重了——我已經交給小葉子辦了,叫他仔細在外頭尋摸尋摸看,務必是要又別致又新鮮才好,當然了,也就不能太貴重,若是太貴重,我可沒有銀子打發出去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