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弄巧成拙(完)

　　洞房花燭夜終于來了，就算是皇家的規矩大，規矩奇怪，但是這一夜該來的還是要來的，這一夜阿哥所里頭燈火通明，張燈結彩，大紅色的宮燈分列正(diàn)之檐下，十分喜慶好看，宮女嬤嬤們魚貫而出，將禮儀上的東西都預備妥當，這會子儀式到了尾聲，一切該做的事兒都完成了，就是剩下最后一項。

　　章嬤嬤從宮女捧著的托盤之中拿起了一碗(rè)氣騰騰的餃子來，遞給了金秀，永基沒份，只有金秀可以吃，金秀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便吐了出來，“生的！”

　　章嬤嬤等伺候的人紛紛喜笑顏開，“要的就是福晉這個字兒，生的！”眾人一齊拜服，“祝愿阿哥和福晉早生貴子，福壽綿長。”

　　這是規定好的臺詞了，毫無創新，但是呢，也必須要這么做，眾人喜氣洋洋的恭喜完畢，永基還要發賞，這又是恭喜了一番，眾人才退了下去，一個嬤嬤和一個宮女在外間執勤，將里間留給了兩人。

　　花燭高照，映得(diàn)內一片紅光，散發出暖洋洋溫馨的味道來，白(rì)兩人都是穿著玄色禮服，而到了晚上，就已經換成了大紅色龍鳳呈祥的團補服來，被這花燭一照，越發的甜膩(交)艷，永基看到金秀花顏如玉，不由得心里頭一(蕩)，“時候不早了，咱們早些安置吧。”

　　金秀看懂了永基的眼神，饒是她二世為人，也不免有些(交)羞，“是，”她點頭答應了一聲，“有個事兒，我倒是想先和爺。”

　　“什么事兒這么要緊，要這會子？”

　　“爺以后必然姬妾不少——您可別沒有這回事，這是必然的，皇家子弟，為家開枝散葉，這是使命必然，所以接下去您主要的事兒，只怕還是這件事兒，就是要生孩子。”

　　永基微微一愣，他可真是沒想到金秀居然這個事兒，“你是不是，”永基試探的道，“是不許我立別的姬妾和側福晉？”

　　按照永基的心思，金秀如此厲害的姑娘，有主意有才略，若是提出來這個要求，倒也罷了，“這事兒不難，”永基自嘲笑道，“橫豎我這半黑不紅的阿哥，也沒多少人愿意跟著我，其余的人我也看不上，你若是要這個事兒，我答應了你就是！”

　　沒想到金秀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要這么的，”金秀抿嘴一笑，在燈下宛如新開的玫瑰花，(交)艷(yù)滴，“我都了，要為家開枝散葉的，我作為一個得體大度的福晉，哪里是攔著您不納妾立側福晉呢？萬萬沒有這樣的規矩。”

　　“那你的意思是？”

　　“我還要請您多多納側福晉呢，不過不是現在，”金秀和永基坐在拔步(床)上，著和今(rì)好像關系不大的事兒，“我要和您商量的事兒，就是在沒有誕下嫡子之前，您不能和別的女人生孩子。”

　　永基有些錯愕，“這是什么道理。”

　　“雖然皇額娘被不廢而廢，但到底，您還是中宮嫡子，這嫡出的(shēn)份是再也假不聊，之前我和爺都沒過這個事兒。但今(rì)沒有旁人，又是要緊的(rì)子，我還是要和爺分清楚的。”

　　“我素來不覺得出(shēn)有高低貴(jiàn)之分，但既然十二爺的(shēn)份擺在這里，就不容許別人輕(jiàn)了去，”金秀眼中透露出自信又堅定的光芒，“您要一直明白自己是這個(shēn)份！”

　　永基定定得望著金秀，“你不這個，我自己險些忘了。”他嘆氣一聲，慢慢站了起來，“自從皇額娘去世，我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是嫡子了，要記住這個，可不容易！”永基的臉上露出了傷懷又難過的意思來，“若是還記住自己是中宮嫡子，那么現在只怕是(rì)子都過不下去了。”

　　永基所謂的過不下去，就是指的那樣的差地別，突然從云端——人人追捧的鳳話，一下子跌落泥沼之中，原本是根正苗紅的中宮嫡子，卻因為南氏廢黜，一下子備受人冷落，雖然衣食無憂，可這精神上的壓力，真的絕非一個孩子可以輕易承受的。

　　所以永基一直想著忘記自己所謂的嫡子(shēn)份，若是還記住這個(shēn)份，想著這個(shēn)份能拿什么便利，處于什么優勢的地位來，這簡直是不可能，忘記了自己嫡子的(shēn)份，以一個普通阿哥的(shēn)份活著，這才是永基接下去，和之前遇到金秀所想的那樣，“平平安安過一生。”

　　可金秀這會子又這個，讓永基突然之間難過了起來，“你又何必提這個事兒嗎？”

　　“有些事兒，若是不，也不會真的過去，就像是有些傷口，若是不捅破，它就永遠不會愈合。您是管過傷兵營的，明白這個道理，您的出(shēn)，就是如此，就算是您想著忘記，也是忘卻不聊。”

　　“那你何必這個呢？”

　　“十二爺的愿望，我是知道的，咱們平平安安的過這一輩子，是極好的想法，我也覺得如此不錯，”金秀笑道，“我這個的意思是，您是嫡子，所以您的孩子，第一個兒子，也該是嫡子，如此才稱之為貴重。”

　　“圣恩難測，咱們雖然不必要委曲求全，可萬歲爺的心意，咱們還是要多多顧及的，特別是這個嫡子的事兒上，若是有這個福氣，咱們也能過得舒服一些。”

　　永基非常明白金秀的乃是正理，下之人誰不指望著看著皇帝的心(qíng)呢？特別是內宮之人，皇家之人，過得是否舒坦，要看皇帝的心思，皇帝的喜惡，別看著皇家宗室有爵位在(shēn)的人混吃等死十分舒服，可沒有被萬圣之尊修理過的宗室，只怕是沒有，永基(shēn)為皇帝之子，更是要根據著皇帝的心思去過(rì)子。

　　“也罷，這事兒聽你就是，”永基有些無奈，又有些自嘲，“你也不必把我想的太美，旁的阿哥或許是會有人上趕著送姬妾來，我這里必然不會。”

　　“您何必妄自菲薄？”金秀笑道，“八阿哥都還未封爵，十一阿哥也沒有，您算是拔頭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