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都整裝待發,而只留下海蘭察一撥人尚無任務,海蘭察這可有些不高興,但聽到金秀如此說,把自己個和索倫兵捧得高高的,得意之余卻也明白,這會子只怕是納蘭大人報復自己個了。
“這大概還要叫我等多久?”海蘭察跺腳郁悶的說道,“還要多久!”
此處高臺不宜觀戰,也不宜用來指揮。眾人復又到了另外的高處,此時黃昏已然漸漸消隱,天邊只剩下一點點微光了,天地之間朦朦朧朧的,唯有江面上波光粼粼,還反射著微弱的光芒,大玄大營這里,除卻原本營門口點著火把之外,其余盡數都沒有點火,四處寂靜,只有風聲呼嘯。
對面緬軍大營一樣是寧靜的很,從傅恒望去,沒有任何準備,他捻須點了點頭,對著孫士毅說道,“這一次進攻,起碼咱們占了先機。”
“接下去就先看水師的了,”孫士毅點點頭,“也看看十二爺的鐵索連環之計,有沒有效。”
永基看了金秀一眼,見到金秀鎮定自若,于是瀟灑笑道,“天佑大玄,這一仗,必然功成!”
話音剛落,江面上就響起了嗚咽蒼涼的號角聲,無數的火把點燃了起來,點亮了眾人的視線,夜色加成,朦朦朧朧之中的那些樓船分外高大巍峨,好像是遠古巨獸一般,渾身點滿了火把,慢慢的從江面上出現,逼近了緬軍的水師大營。
緬軍水師大營有了些騷動,他們似乎從未想到,明日就是兩軍和談的好日子了,今日夜里頭,竟然還有突襲這件事情!
聽到了傳令兵的稟告,手握金杯在和阿陀耶還有摩柯等人飲宴的孟駁,慢慢的放下了手里頭的杯子,“這是什么意思?江面上出現了中國人的船只?還很大?”
“是,都點燃了火把,鼓噪著朝著我們水師大營而來了!”
“楊大人,”孟駁心里頭覺得隱隱有些不妙,他把酒杯放在了案上,“我需要一個解釋,中國人不是要和我們和談了嗎?這時候又出動水師,是什么意思?”
楊重英不動聲色,談笑自若,他喝了半杯酒,對著孟駁笑道,“我們的確是要和大王和談的,這一點毫無疑問,明日就是要簽訂協議交換國書了,又怎么可能會反悔呢?”
“那么這會子怎么又有人來攻打我們的水師?”
楊重英原本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思,就是大義凜然的呵斥孟駁,來一個魚死網破,但根據這納蘭公子的交代,還是要先虛與委蛇才好,所以他心里頭大悅,但面上還是耐心解釋,甚至帶著一絲謙卑之色,“這必然是有誤解的,我雖然是文官,卻也知道在江面上,我們大玄的水師遠遠不如緬甸貴軍的水師,怎么可能在水師上要主動攻打貴軍呢?許是,別的緣故,哎!下官也不瞞著大王,雖然是和談,但是我們大玄帳下還有不少將士不愿意和談,不遵命令的人,許是來挑釁貴軍也是不一定,還請大王要以寬仁為懷,不要過分屠殺他們才好啊。”
孟駁冷哼一聲,他隱隱覺得楊重英的話不太對勁,但一時間卻想不出來,什么地方不對勁,“我姑且信你,但卻不能放過你,阿陀耶!”他吩咐身邊倒酒的侄子,“把這個中國人拉下去看管起來,如果他敢說假話,”孟駁盯著楊重英,“那么我會親自將他剁成一片片的碎肉拋進江里頭喂豬婆龍!”
楊重英不卑不亢的起身,跟著阿陀耶出去,“王子啊王子,”趁著左右無人,楊重英對著阿陀耶輕聲說道,“接下去就看王子殿下自己個的選擇了,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你的意思了!”
阿陀耶隱隱有些明白了楊重英的意思,十分吃驚,心里頭整個都糾結起來了,“你說什么呢!你們中國人想要干嘛!別指望我會做背叛大王的事情,”阿陀耶低聲惡狠狠的警告楊重英,“我是不會做的!”
“當然,當然,”楊重英笑吟吟,圓滑地說道,“你是孟駁忠心的臣子,我是知道的,但你更應該要考慮自己的前途和未來了,從來可沒有在叔叔當國王,先王的王子還能存活下去的道理,你自己個好好想想,順便,如果把我保護好了,將來也有你的好處,只是沒有你為自己考慮的時候,好處那么的大了。”
阿陀耶若有所思,他命人把楊重英給拉下去好生看住,不許他逃脫了。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阿陀耶見到了刀玉鳳已經換成了一聲戎裝,在帳篷內正襟危坐。阿陀耶有些奇怪,“你穿成這樣要做什么?哦,是不是聽到了中國人那邊有什么騷動?沒事的,只是一些水師船只來騷擾而已,”他不以為然,“水師壓根就不是我們的對手,他們只是在浪費力氣,垂死掙扎,不愿意承認失敗罷了!”
“是嗎?”刀玉鳳難得的正色起來,“阿陀耶,你如果再這么混混沌沌下去,將來可怎么好?我可是很為你的將來擔心呢。”
阿陀耶懶洋洋的躺了下來,聽到刀玉鳳這話,又直起了身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刀玉鳳先不回答,反而問阿陀耶,“晚上你想要做什么?”
“當然是睡覺!”阿陀耶復又躺了下來,不耐煩的說道,“剛才我在大王哪里受了一肚子氣,現在回到自己帳篷里,不睡覺還能干嗎?”
“別睡了,阿陀耶,”刀玉鳳嬌笑道,“中國人不僅僅是會水師的,孟駁想著要撕毀條約,背叛兩國會盟,中國人顯然也會,那個中國的大人沒說,但是我可以猜出一些別的東西來,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真的?”阿陀耶大驚,“你怎么還沒和我說過?若是早些知道,我也要好告訴大王,讓他提前做準備!”
“阿陀耶啊阿陀耶,”刀玉鳳無奈的搖搖頭,“你就甘心當這么一個有名無實的王子嗎?就連孟姓都沒有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