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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赴宴何園(三)

  自然要來迎接納蘭兄的,”侯艷年見到金秀如此儀態從容,心里頭更是癢癢起來,拉住了金秀的馬韁,“我起初還怕納蘭兄失約,故此焦急等待,來,我請你過去就是。”

    “這可是不敢當,”金秀見到侯艷年如此行事,也就馬上翻身下馬,納蘭信芳撇撇嘴,卻也跟著下來,“我是什么人物?敢讓侯兄為我執馬韁?”

    “這是風雅之事,對待納蘭兄如此風雅之人,才是最有道理的,”侯艷年顯然也不是自己嘴里頭說只是認得幾個字的人物,這一番應對,把他身上逼人的富貴氣沖淡了不少,饒是如此肥胖如豬,也透出了一股子的文雅氣,他又來朝著金秀伸手,想要表示親熱的和金秀一起入何園,金秀微微一笑,躲開了侯胖子的熱情,轉過身子來,見到了打岔的稻草,“這一位就是園子的主人了吧?”

    李家家主忙上前見過金秀等人,他見到金秀的容貌,心里頭才明白,為何侯艷年會有如此禮賢下士的舉動,他和侯艷年相交許久,知道他的喜好,心想著這一位爺的寡人之疾只怕是又犯了。

    當然他也不會說什么,見到侯艷年十分客氣,他更是要客氣個十分,給侯艷年張勢,果然侯艷年覺得自己個十分有面子,臉上更是紅光冒出,主賓都很是客氣,納蘭信芳原本是不屑一顧,可見到這個場景,好像有些明白了金秀所言的“借勢而為”是什么一個意思了。

    這邊一路迎著進了何園,大門入內,就有盈盈如有滿月一般的圓拱門,穿過此門門,入眼即是何園內景。眾人先是過玉帶小橋,北面一廳似船形,以卵石瓦片鋪地。遠看,盈盈似水波;近看,卻無一滴真水,此乃旱園水意的經典之作。

    眾人在此處賞玩一番,復又出船廳,一峰太湖石,立于園中央。觀其北面,有一方貼壁假山,其高大綿延之勢,宛若游龍騰蛟。山上有兩亭,一清風一近月,遙相呼應,對立而望。復道回廊,樓廊長度遠勝于江南園林之湖廊。樓廊之精妙,不在于長,而在于曲,其態勢猶如長虹飛落,架于樓閣之間。

    金秀看了如此景色,不由詫異,對著李家家主道,“定興縣不曾想有如此園林!雖然在燕趙之地,可竟然有江南婉約秀麗之美,我聽聞揚州也有一個何園,難不成這兩者還有些關聯嗎?”

    李家家主原以為金秀只是長了一個繡花容貌,可沒想到這一番話說出來,見識極深,又點出了江南的何園,于是欽佩說道,“是,這原本是定興何家,花了大價錢去揚州臨摹而來的。樣子差不多。”

    “樣子差不多,不過到了北地,園子原本的清秀雋永,”金秀點點頭,“在此地又多了一番仁厚大方之意,可見貴主人花了心思啊。”

    得貴人贊賞,算不得什么,若是李家家主能夠每次在永盛皇帝南巡路過保定府的時候捐糧捐銀子,別說的保定知府的贊揚,就算是得到直隸總督的褒獎都不是難事兒,可若是能夠得到貴人十分真心實意而且是真的有用,撓到癢癢肉的贊揚,這可是極為難得了,特別是李家家主一直秉持的仁善之意,被金秀這么說出來,真的說的李家家主心花怒發,“納蘭大爺,實在是過譽了,哈哈,小老兒當不起啊,哈哈哈…”

    納蘭信芳心想你的眉毛高興的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還不敢當呢。

    一路上也有不少富商模樣和文人模樣的人陸續出現在假山旁,曲橋邊,和亭榭中,李家家主一概也不介紹,今日他已經對于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那就是陪客,第一要伺候好這兩位納蘭家的貴客,二呢,更是要注意著侯艷年這一位金主的感受,當然這兩者是不矛盾的,伺候好侯艷年看中的貴客,自然間接也拍好了侯艷年的馬屁,故此他一心就對著金秀二人,其余的一概都不介紹浪費時間了。

    眾人見到李家家主如此卑躬屈膝,就知道今日必然來了貴客,侯艷年時常出沒定興縣,大部分的人都知道的,但身邊這兩位少年卻是不知道的,只是見到金秀的容貌,不由得暗暗喝了一聲彩,“好俊俏的少年!”這第一印象之后,隨即又感受到,“氣度非凡!”

    于是眾人都好奇到底是哪一家的后生人物出來了?

    這邊隨意游覽了一番,于是又到了宴飲的廳堂,“聽月堂,”金秀念了一遍,點頭道,“真真是不俗!這月色只有看的,望的,卻不曾想還有聽月的。”

    “這原也是小老兒自己胡亂取的,卻不曾貽笑大方之家。”李家家主忙說道。

    “不,家主何必過謙?”金秀擺了擺手里的折扇,“稼軒居士有聽月樓詩,某不才,”她環視眾人,“倒是可以背給大家伙聽一聽。”

    “聽月樓頭接太清,依樓聽月最分明。

    摩天咿啞冰輪轉,搗藥叮咚玉杵鳴。

    樂奏廣寒聲細細,斧柯丹桂響叮叮。

    偶然一陣香風起,吹落嫦娥笑語聲。”

    眾人紛紛叫好,李家家主不過是偶然所作,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有前賢作過,于是又請金秀解詩,侯艷年也不知道辛棄疾有作過這詩,“納蘭兄博學多才,我卻是不知道有這個,還請解惑之,我以前還以為老李頭就是會附庸風雅,”邊上的人忙湊趣的笑起來。

    不能夠不笑,這樣會得罪侯艷年;但也不能夠笑的太夸張,那樣的話會得罪李家家主這位地頭蛇,所以笑聲和氣又美好,充滿了熱情洋溢的氛圍,i既捧場,又不至于太過于諂媚,侯艷年說:“取一個狗屁不通的名字出來,沒想到也不知道是他誤打誤撞呢,還真的入了納蘭兄您的法眼了,您受累,也給大家伙說一說這稼軒居士的詩,我是粗人,聽不懂的,勞駕您,如何?”

    “侯兄謙虛了,”金秀伸出手來,朝著侯艷年拱手,“您這是一定要我露丑啊,”金秀的語氣里頭還帶著一絲嗔怪之意,讓那侯艷年聽得心里頭癢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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