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喜的那些人在茶館門口放了火炮,好一陣熱鬧之后宋添也被擁簇著來到樓下。
今年的會元郎并非出自江南一帶算是暴了個冷門,不少人還不清楚宋添是何來路,一番打聽才知道他是去年梁州府的解元。
解元中會元,說起來也是實至名歸。
不過當事人還是懵的,看樣子也是意料之外。
二樓雅間,阿繡見著那些人在給宋添掛紅花戴羽帽,抽出帕子來壓眼睛,高興得淚都出來了。
隔壁,謝俊一行人卻是愣了。
剛剛聽到樓下報捷幾人都站到了窗前,他們都有些激動,有些期待,怎能想到會元不出在他三人之中。
“表哥。”
錢音璇有些擔心地拉了拉謝俊的衣袖。
謝俊回頭,故作輕松道:“無事。別人在我之上,自有可取之處。”
他說著重新回到桌前,端起茶杯。
錢音璇去到窗邊,便見樓下那個年輕的會元郎此時正在派賞錢。
那男子她未見過,更未聽說過,此時瞧著倒是一幅少年英才的模樣,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真能耐,居然壓過了表哥。
錢音璇抿唇,有些妒忌,也有些不爽,總感覺本應該是他們的東西給人奪了去。
而就在他們旁邊的另一個雅間,樊玲此時也在感慨,“那般年輕就中了會元,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
她旁邊,已經到議親之年的十五歲表妹紅著臉道:“玲姐姐,這會元郎看著還不錯,一個進士妥妥地不在話下,說不準還能進前三甲。”
上一次的三甲她也知道,都是上了年紀有家室的男人了,這回居然來了個這般年輕的,著實難得。
看著才十六七的樣子,應該還沒成親吧!
別說是她,因各種原因過來聽榜的小姐夫人們,俱都開始打量起樓下那位年輕的會元郎。
年輕有為,后面再進一步最少也是個進士,這般剛入官場的年輕士子招為佳婿最合適不過了。
樊玲聽著小表妹的話,說道:“帶你來是幫你姐夫打氣,看看熱鬧而已,你關心這些做啥。那位會元郎很顯然并非京中人士,如果是江南一帶的世家大族還好,要是寒門,或是商賈之家,那就太可惜了。”
已到議親之年的女人,樊玲也年輕過,怎能不知小姑娘們的心思。
可葉家雖然已經落敗多年,家中這些當女兒的再不找個有權貴實力的夫家,怎將娘家扶持得起來,到時她這個本就不受重視的伯府庶女變得就更沒有依仗了。
葉夢一聽,抿著唇不敢說話了,可還是忍不住偷偷觀望。
小桌前,唐嚴捏著酒杯卻是在心中嗤笑。
會元郎這女人都看不上,真是眼高于頂。
她也不看看自己外祖家是個什么樣兒,能招得一位進士女婿還不燒高香,居然還挑人家的身份。
想到科考十幾年,唐嚴以茶代酒,一杯杯直往肚子里面灌。
三十而立的人了,身邊的人要么花錢捐了小官兒,要么接手了家中的俗事生意,就他一無所成,成了個老舉人。
這么多年過去,他也不是沒想過放棄,讓家里捐個小官算了,或是補個缺,混幾年也不是沒有出路,只可惜…
唐嚴看了眼窗欞邊的女人,少時覺得這人巾幗不讓須眉,有理想,有報復。
如今看來無非就是貪婪,心高氣傲罷了。
人活在這世上有這個心沒錯,可她就是錯生為女,欲望一心寄托在了別人身上。
唐嚴嘆息,今年不中,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考了。
樊玲聽著丈夫的嘆息,蹙眉有些不太高興。
考了這么多年怎么樣也能混個進士了吧,這人卻是越考越喪,沒點斗志。
下面,忙完了的會元郎正給人拉著要上樓喝一杯,有衙役跑了過來,說是主考官想要見見他。
宋添一聽,立即恭敬地跟著那衙役向貢院那邊。
貢院,秦正本要準備回府,聽聞他選的會元郎是個十六七的少年,突然就想見見。
這般年輕的舉子本就少見,沒想到還能得會元,他有些驚訝。
宋添進來時臉還是紅撲撲的,剛剛那種場合,怎能不興奮。
“學生宋添,拜見先生。”
宋添上前行了大禮,他不知眼前這位官居何位,但他是主考,這次會試所取貢士皆算是他的門生,總之叫先生就沒錯了。
秦正叫起,上下打量著他,輕輕點頭。
學識水平出眾,這人長得也挺俊,四月的殿試,前三甲跑不掉了。
秦正只是想見見人,此時也只是說了些鼓勵的話,便讓他退出去了。
宋添沒有故意攀談,躬身離開。
外面,會元郎給主考官叫了去,人群早就炸開了鍋。
這人了不得,肯定有什么特別之處才會給叫走,看來殿試三甲有望。
下面,報子繼續叫榜,接下來的第二名總算是輪到謝俊了。
雖說沒有第一,但第二也是非常讓人羨慕。
大家一聽謝俊的名字,沒有任何驚訝,畢竟在他們心里,這人是會元人選。
謝俊放杯,在唐銘跟傅曾的陪同下下樓。
隔壁,阿繡聽見易州謝俊之名就挑了眉頭,后面見著人,輕笑了下。
這也太巧了,沒想到謝三公子也參加了這次的會試。
只不過夢境里六元及第的狀元郎,這次怕是要失意了。
阿繡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升起了暢快感。
謝俊那人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并不是個好的。
那廂,宋添從貢院出來剛好遇上謝俊的捷報,這般兩人見面少不得拱手恭賀對方。
兩人行禮,最后便一起上了茶館二樓。
阿繡從雅間中出門接榮歸的宋添,結果便看見了并肩而行的謝俊。
與此同時,錢音璇也出來了,幾人撞了個面,才知道原來就在隔壁。
“宋兄,不如到隔壁一敘。”
謝俊相邀,宋添搖了下頭道:“還有同窗好友未得喜報,暫分不開身,還請謝兄見諒。改日有幸,再聊不遲。”
別的人有沒有中還沒個音迅,宋添放心不下,還沒有閑心情跟人高談闊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