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博淵的話才剛剛說完,樓下便有兩人上來了。
阿繡在下面時便聽見樓上起了爭執,她見遠處的是位年輕公子,說道:“這位…”
本想問問情況,結果等那人轉過頭來,立即就怔住了。
“姜,姜博淵!”
阿繡肯定是認得他的,因為在夢境中見過他長大的樣子。
姜博淵也怔了怔,只覺樓道口那位美人好生眼熟。
他蹙了眉頭,之后猛一拍大掌,“你,你,你是宋添的小媳婦。”
這下姜博淵也顧不上什么袍子不袍子了,幾步跑了過去,剛好跟從樓道口拐過來的男人四目相對。
“宋添!哈哈哈…”
姜博淵驚訝了,上下打量著他道:“你這小子,臉治好了,挺標致的嘛。哈哈哈…”
見著小時的好友,宋添本來也挺高興的,結果一聽他這話臉立即就黑了。
“博淵兄,要說標致,宋某可趕不上你。”
十八九的少年唇紅齒白,這面皮兒比姑娘還要白皙,自己怎有他長得標致呢。
小的時候畢竟一起玩過,宋添這些小表情姜博淵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他嘖了下嘴道:“夸你呢,臉皮那般薄。對了,你中舉啦,過來趕考的?”
兩人眼看就聊上了,很快進了旁邊的雅間。
外堂,丫鬟跟管事也將事情的經過跟阿繡說了。
沒想到是因為這事。
阿繡笑了笑對陸薇說道:“那人的脾氣看著不好,心不壞。你別當一回事,袍子的事我跟他說就好了。”
阿繡安慰她,陸薇已經過了剛剛的沖勁兒,轉念一想自己也太認真了,對待客人也做得不夠好,便將這件事情放下了。
兩人一路看了看堂中的物什,沒有去打擾雅間里的久別重逢那兩位。
姜博淵聽聞宋添中了解元,好一陣感慨,果然他沒有看錯人。
兩人在里面一直聊到中午,聽聞這繡樓是他們家的,袍子的事姜博淵一點不在意了,其實想想那袍子也不錯,就是沒有火紋而已。
還有那位有啞疾的姑娘,姜博淵笑笑道:“我沒認出來,以前在布莊只見過幾次,又沒跟她說過話,并不知她有耳疾。這事啊,還得找機會給人家道個歉。”
想想剛剛那姑娘,姜博淵覺得這事不能怪自己。
以前那姑娘總是怯生生,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兒,還老是低著頭。
這會兒那還有當年的樣子,跟富貴人家的小姐比起來也不差了,他能認出來就奇怪了。
中午,兩人在附近找了個不錯的酒樓吃飯。
阿繡跟陸薇也去了,在他們雅間的隔壁。
如今小子姑娘們都大了,已經不再適合同席而坐。
中途,姜博淵端著酒過來向陸薇認錯,還說自己眼拙,不光沒有認出她,還看不上人家做的袍子。
那袍子不用改,他現在覺得好看得緊。
男人一張臉喝得酡紅,說話時還搖搖晃晃地往身邊湊,那些酒氣都快要噴在人臉上了。
陸薇可從來沒跟誰個男人靠得這般近過,向后退了退,一張臉也慢慢紅了。
阿繡見著,跟門口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很快姜博淵就給請了回去。
那日下午,宋添跟姜博淵兩人一直暢聊到很晚,直到夜里吃完飯才各自散去。
姜博淵也參加了今年的鄉試,中舉了,排名取中間。
他還是那幅吊兒郎當的樣子,可宋添知道他考試的時候肯定沒使全力。
這人就是不在意這些,想他生在侯府中,這些事他想做便做,不喜歡還能做他的侯府三公子。
不過宋添想不明白這樣的人居然會去河口鎮那些鄉下地方,姜博淵說是陪老太太回鄉靜養,別的也沒有多講。
兩人在酒樓下分道,姜博淵在小廝的挽扶下上了馬車。
等車簾子放下,他揉了揉有些暈的腦袋,眼中恢復了一些清明。
“什么時辰了?”
小廝回道:“公子,快宵禁了。”
原來這么晚了么。
姜博淵斜靠在軟榻上,“回去吧。”
馬車很快在西街的侯府門口停下。
三公子回府,立即便有人報到了老太太跟大夫人那邊。
老太太正準備入睡,話沒多說,只是讓身邊的大丫鬟送了醒酒湯過去。
長寧侯夫人溫氏正一下下撥著手里的佛珠,聞言嘆道:“好歹也中了舉,我以為他脾性改了,沒想到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溫氏身邊的付媽媽一下下幫她捶著肩膀,勸道:“有些東西是天生的,突然從泥地來到云間,有些脾性改不了。”
溫氏瞥了她一眼,“怎么樣都是侯爺的血脈,那有這般說話的!”
付媽媽一聽,趕緊賠了不是。
“老奴嘴快了,夫人恕罪。”
只說自己嘴快,怎是認錯的態度。
可溫氏并沒有責罰,只是掩嘴打了個哈欠道:“安置。”
那廂,宋添回到去的時候湯海正在等他。
白日里讓他去查那個瘋子的底細,已經有些眉目了。
那人是這幾年突然出現在京中,聽破廟里那些人說,這人不是京中人士,是從外地來的。
據聞他有童生功名,來時說要告御狀,后面不知道怎么瘋掉了,成天在城外的幾個書院附近晃悠,專找那些學生麻煩。
“告御狀?”
難不成那人真有什么冤屈。
宋添蹙了眉頭,湯海回道:“都是那些乞丐所說,要不然我再差人去打聽打聽。”
宋添擺手,“先不用了,需要的時候我再叫你。”
他們剛剛來到京中,各方根基不穩,自己又要科考,宋添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什么亂子或是得罪什么人。
如果那人真有冤屈,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而且動手的人還要是在京中,目前的自己根本惹不起。
惹不起的人宋添不能碰,且等等再看。
湯海退回去后宋二才過來了,奉常氏之命過來看看兒子。
“可讓人給你煮醒酒湯了?”
下午在外吃酒的事阿繡回來都說過了,宋二才知曉。
宋添點頭,“爹,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沒事就好。”
宋二才正欲離開,不想兒子又開問道:“爹,你有沒有想過,當初你屢試不中,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