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與謝家退婚?”
毛氏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卓謝兩家的婚事是老太爺在世時定下的,那謝家可是官勛之家,能有這么一樁婚事當初多少人羨慕不來。
如今她一個孤女,不好好利用這層關系嫁到謝家提升自己的地位,怎還想著退婚呢?
毛氏淡淡一笑,好奇問道:“眼看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怎有這種想法?這幾年來謝家雖沒人來看過,但年節也是捎了東西過來的。”
如果她想要跟謝家退婚,毛氏求之不得。
小姑娘帶著一份家業回到臨江本就讓人如鯁在喉,要是再嫁到謝家,地位越拔越高,只會讓她心里更加不舒坦。
與其嫁到謝家,不如看看何家兒郎…
女人嘴角含著笑意,阿繡怎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點頭道:“姨母,與謝家的婚事已是分崩離析,與其貼著臉湊上去,不如退了來得自在。”
夢境中自己一直在幫何家打理繡坊,有技藝在身,何家的繡品生意也打理得如日中天,謝家想著分一杯羹才沒有提退婚一事。
現下,自己多年不見人影,謝家那邊怕是早就要將自己給遺忘了。
一直沒能退婚,無非就是想看看到時何家愿意給出多少嫁妝。
跟夢境中的情況差不多,只要何家不愿意讓出繡坊,謝家自然也不會娶自己進門,這婚事提一提也就沒了。
“姚姚,謝家在這件事情上的確待慢了咱們,可那謝家如今也是水漲船高,退掉這樁婚事于你來說多少有點可惜。”
毛氏還假惺惺地勸她,阿繡扯了下嘴角,“姨母,這些事兒我都明白,不過卓家有祖訓,家族無男兒時,女子當家,招婿入贅也要延續家業。”
“如今卓家就我這么個孤女,姚姚已經想好了,招婿入贅。”
阿繡說得很是坦蕩,在場的人卻是一怔,連一直沉默的何文筠也開始對她側目。
“姚姚,這事你考慮好了?”
毛氏臉色微變,先前還在想在何家小輩中挑一個人娶她進門,這下她居然提出招婿,何家男人自然不可能給人做上門女婿。
阿繡點頭,“這件事情姚姚早些年就決定了,只是忙于生計沒能顧得上回來退了謝家那樁婚事。這下總算是回了,還請姨母幫姚姚出面。”
阿繡說著很快拿了兩個小匣子遞到毛氏跟何文香面前。
“多年不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姨母跟表姐不要嫌棄。”
她給所有人都備了見面著,說話時連著何家的兩位夫人也給了,只不過她沒有想到何文筠會來,沒有準備這人的。
兩位夫人跟其他小姐們一樣,都是一面西洋鏡,毛氏跟何文香的不同。
何文香有些好奇,打開來一瞧,發現是一條輕紗披帛。
這披帛是平陽繡坊出產,自然跟臨江的這些仿制品不同,紗質更柔更薄,上面所繡的彩蝶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盡管這條東西只是阿繡隨便拿的,在何文香眼中也是美輪美奐。
她心中一喜,原本看見華麗錦衣的阿繡心里還有些酸,這下拿了東西也是沒什么了,反而還有些感激。
本就是愛美的年紀,能收到這些東西誰不歡喜。
毛氏手上的東西沒有打開,不過見著女兒的是輕紗披帛,差不多也能想到自己手里的跟她差不多,了不起便是一件紗衣。
可卓家的羽裳紗衣在外可不便宜,何魏兩家復制不了那些精品,這幾年都在大力生產,價格就算掉了不少也得幾百兩一件。
可阿繡這次帶回來的這些紗衣不同,按照當年卓家的價格,普普通通一件也得上千兩,精品更是有錢還未必買得著。
如此這么一算,堂中的夫人小姐們就忍不住暗暗乍舌。
何家已是臨江城數一數二的大族富賈之家,可也沒有這般大手筆過,隨便出手就是幾千上萬兩的價值。
阿繡一個小姑娘這些年在外都干了些什么,怎的這般有錢。
阿繡執意退婚,毛氏也沒再多問,后面提到晚點派人送信給謝家那邊,等那邊來人再通知她。
如此,阿繡便打道回府了。
送走人,毛氏被兒女們送著回自己的院子,她打開自己得的那個小匣子來看了看,果然是一件卓家的羽裳紗衣。
“她倒是大手筆。”
毛氏笑了笑,感覺對這件衣裳并不太感興趣。
何文香看著卻是眼饞,心想母親不喜給她多好。當年卓家還在時,能有這第一件紗衣在外可是眾貴女羨慕的焦點。
何文筠卻是面露沉思,看見毛氏一臉的不屑,想了想道:“母親,表妹今日所為,或許有她的意義。”
毛氏回頭,“筠兒的意思是?”
何文筠皺眉嘆謂了一聲,“咱們還是多個心眼,表妹想要重振卓家,最直接的方法便是要回當初的那些繡坊。她雖然也在準備,開繡坊簡單,招繡娘卻并非易事。”
臨江一帶以繡品聞名于世,附近縣郡有手藝跟能力的婦人姑娘都入了各處繡坊,不是農奴也是長工,新開的繡坊想要發展除了地方,繡娘是關鍵。
卓家的繡坊建起來不難,但想迅速擴張,并非易事。
何文筠想他這個表妹看著人獸無欺,說不準是個狠人,不然這些年她在外怎么過來的,還攢下了一份家業。
毛氏聽聞阿繡可能打著繡坊的主意瞬間就震驚了,想當初她可是向外放過話,最少拿出一半繡坊給她做嫁妝,要是這句話她當了真,豈不是…
剛剛還說她大手筆,趕情人家盯著的是更大塊的肥肉。
離開明霞院,何文筠準備外出,一個小管事向他稟報,梁州府城的蔣大掌柜過來了。
何文筠蹙眉,前去見了他。
蔣治親自前來臨江,帶來的自然是平陽河口鎮的消息。
他們探聽到消息,府城曹家的繡品并非出自江南一帶,而是平陽河口鎮的兩家小繡坊。
從打探到后面的走訪,確定曹家的貨品來源之后蔣掌柜大喜,立即親自前往臨江報信,本以為會得到嘉獎,怎知何文筠只是揮了揮手,說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