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剛剛那詩句你應該好好再琢磨琢磨。”
胡柯淡笑,背著手也很快走了。
而在他前方,宋添等人已經走出老遠。
難道在他眼中自己的容貌丑陋得連看多一眼都是不愿,還是說他心目中的女子真如那人間遺珠美得不可方物?
鶯兒怔怔站在那,又失落又彷徨。
那廂,宋添回到去便將龐子默拉到房中訓斥了一通。
縣考才剛剛結束就往花街柳巷那種地方鉆,真想要姑娘,回去讓爹娘找個媒人相看便是,去那些地方尋歡作樂除了麻木心智有何好處?
宋添還比龐子默小三歲,訓起人來卻一套一套的。
龐子默全程垂頭認錯,哪敢出口反駁。
其實他就是受不住劉權的蠱惑,想去花樓那種地方看一看。
天地良心,他沒有想過要去找姑娘,就是想見識見識。
宋添那管得了他什么心思,劈頭蓋臉便是一通訓,后面總算閉嘴了,胡柯又來,兩人輪流訓得龐子默欲哭無淚。
陳嘉力在旁邊默然看著,心說這龐家公子就是活該。
翌日,天剛蒙亮章夫子便將眾人叫了起來。
大家匆匆吃了點東西,河口鎮上做生意的兩輛馬車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一行人回到鎮上剛好是正午。
半月前忐忑出行,而今圓滿而歸。
兩輛馬車的門簾都被高高掛起,大家也不嫌冷,就這么吹著風,感受著一路上那人人羨慕妒忌的目光,心情激動而又澎湃。
自從科考制度出世,無疑成了寒門學子平步青云的唯一路徑,就算家里沒有讀書人,也大概清楚每年的科考時間。
主要是那些參考的人家動靜鬧得太大,臨行前都得拜一拜神,殺只大公雞,上香、燒紙、求祖宗保佑,為的便是后輩能一舉過考取得好的成績。
縣考前后半個來月,沒過考的早就收拾包袱走了,臨到最后面的大部分都過了,能不讓人羨慕么。
臨近河口鎮,遠遠地大家便看見有不少人站在鎮口等待,定眼看去,可不是前來迎接的親朋好友。
陳嘉力說道:“公子,老爺跟小姐他們都在。”
聽聞他們在,宋添也抻長脖子探頭,遠遠便見到一抹桃粉色的身影。
臨行前送給她的畫卷這人肯定看了,半月過去,不知她心中做何感想?
這般想著,宋添內心多少有點忐忑,而周圍那些過了縣考的學子們,那是意氣風發,好不得意開心。
當然也有最后一場未過的人面有難色,不知一會要如何向家人交待。
“阿繡,你看,回來了。”
常氏看見鎮上的馬車立即便激動了起來,兒子是不是過了她都不用想,那是肯定的,畢竟是蒼山學館的正首呢,他不過誰過!
阿繡也展開笑顏,雖然知道宋添肯定沒有問題,但到了這一刻還是激動得擰緊了手里的帕子。
旁邊,宋老爺子也在,他捏著煙桿背手,對身旁的宋康道:“康哥兒啊,你也來鎮上的學館了,以后得閑多向你三哥請教,咱們家目前都指望他了。”
宋添何時參考,何時歸,這些事情宋老爺子老早就問清楚了。
今兒個一早他便來到鎮上要迎接孫兒,加之學館月末休沐,連宋康也給他押了過來。
自從宋添臉上那條疤去掉,宋老爺子逢人就夸他有出息,在學館里次次入甲,還要是正首,這次縣考保準能成。
一路上那些要向二叔跟三哥請教的話宋老爺子沒少說,宋康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對宋老爺子回道:“爺,我曉得了。”你老別再說了好不好!
宋康再過兩月便要滿十二了,小小少年郎長得跟宋三才有幾分像,只不過更干瘦一些。
當年他在村子里也算個小胖墩,這下人大了,抽條了,一下子就高了起來,穿著學子衫看著還不錯。
宋三才雖說有些賊眉鼠眼,可模樣其實并不差,宋康也算繼承了他的長處,趕不上宋添,在一眾人里面也算俊俏。
前兩年,也就是宋康剛滿十歲的時候,本就來蒼山學館應過考,只不過夫子嫌他各方水平太差,那是連丁班都排不上,建意先去蒙學班再讀一年方好升長學。
當初宋三才一聽還得先進蒙學班,恨不得揍兒子一頓好的。
后面也是無臉再繼續上蒙學,又將兒子弄到私塾里上了一年半的長學,今年初才通過了學館的考試,目前在丁班的齊學齋就讀。
宋三才當年進學也是學得差,到了兒子這里又是半斤八兩,只不過三房日子現在還不錯,有兩個閑錢非得往兒子身上砸罷了。
馬車直接在鎮口便停了。
前來迎接的眾人直接沖了上去,有幫忙拿東西的,有拉著兒子問情況的,寒窗十年,就看這一遭了。
考過的人自然高興,敗在最后一場的人難免落寞,當然倒在最后一場也算不錯,下次再去便能過了。
鎮口熱鬧非凡,宋添跟胡柯幾人坐在后面那輛,此時人還沒下車,陳嘉力便叫道:“老爺、夫人,公子過了,還是案首。”
陳嘉力一個閃身便跳下去了,對著迎過來的宋二才幾人興奮說道。
案首,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平陽縣第一人。
宋二才原本還鎮靜得很,聽聞兒子中了案首,不知怎的鼻頭發酸。
當年的縣試他雖說是一次就過,可也只是排了前十,想想當初站在榜案下,那是多么羨慕排首位的案首,沒想到多年之后兒子全了他的這個心愿。
“不錯。”
宋二才拍拍兒子的肩膀,很是欣慰。
常氏直接紅了眼眶,她緊緊握住阿繡的手,淚目道:“案首,添哥中了案首。”
“娘,是的,這還只是開始,后面他會更加利害。”
阿繡極力忍住內心的酸楚,她的計劃沒有錯,雖然提早了很多年,但他還是得了案首。
如要沒有意外,明年的鄉試一路上京,說不準還是狀元郎。
十六七的狀元郎,縱觀歷史也是極其罕見。
添哥真中了,仕途上比起夢中還能更近一步,到時自家的恩怨說不準能早日大白于天下。
想到這,阿繡也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