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不平 “別哭君怡,記住老祖宗的話,找到你哥哥。”慈愛的聲音傳來,令君怡一臉驚恐的發現自己爹娘也化為烏有。
“爹,娘…”令君怡痛哭出聲。
濃重的血腥味在大廳蔓延,整個大殿都被晦澀的力量腐蝕,好像在風中殘破了數百年的破廟,再也不見曾經的輝煌和華麗。
大廳很快便只剩下令老祖和令君怡兩人了,令老祖一頭白發在強大的力量沖刷下竟然化為了黑發,可這也只是回光返照罷了。
他看向令君怡,無形的力量便將令君怡拉到了他面前。
令老祖一掌打在令君怡腹部,龐大的力量順著他的力量涌進令君怡體內,撕裂她的血肉靈魂,讓她痛不欲生。
痛到極致,令君怡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令老祖雙手飛快的結印,一層薄薄的封印護著令君怡的心脈不至于讓她喪命。然后他飛身而起,用盡全身力氣撞向外界的結界。
‘轟’一聲大響,結界破了一個大洞。
令老祖手一抓,地上的令君怡便被抓在了手中。
他快速在令君怡耳邊說道:“記住君怡,活著找到你哥哥。若要幫助,去找凝月尊者。”
話音未落,他便猛地將人給推了出去。
令老祖目光看向正沖來的魔修,猙獰一笑,朝著他們撲了過去:“你們這群魔修遲早會付出代價的,我令家有先輩在上界。”
令老祖狂笑一聲,‘嘭’一聲炸開,整個令家被夷為平地,方圓五十里一片廢墟。
剛剛趕來的容鈺伸手擋住了靈氣波動,烏黑的發絲被吹的凌亂飛舞。
他的腳步停住,眸色異常冰冷:“去前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少主。”魔修飛快的朝著令家飛去,還未飛到,入目便一片廢墟。
他臉色微變,繞著這片廢墟細細查看一番后,臉色垮了下來。
少主想要親自處理,沒想到令家人倒是硬氣,居然自爆了,這讓他如何向少主交代。
更何況這件事還是他親自督辦的,而今讓少主掃了興,他完蛋了。
魔修哭喪著一張臉轉身回去復命,是生是死全看少主心情了。
令家的人之后如何容嫻沒有再理會,這種粗制濫造的血祭肯定不會漏掉任何一人,該死的不該死的都逃不掉。
她將令家拋到身后,也沒有去管容鈺與左護法等人,身形一飄,瞬息千里,跟在了令君怡身后。
此時的令君怡一身可愛的粉裙被鮮血澆灌,她被令老祖一瞬間送到了千里之外,容嫻冷笑,為了保住令家延續,那老家伙還真是拼。
被那股力量沖擊的五臟懼傷的令君怡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她‘哇’的一口血吐出來,茫然的喃喃道:“爹,娘,哥哥,怡兒好痛…”
喊完后她才意識到令家已經沒了,爹娘也都不在了,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了。
令君怡捂著臉放聲大哭了起來,身體因抽泣而疼得更厲害,她連忙忍住眼淚,卻突兀的打了個嗝,牽動著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
令君怡面容有些扭曲,她蜷縮著身子躺了好久,才緩了過來。
她要去找哥哥,要將老祖的話帶給哥哥。
她想站起來,卻渾身劇痛動彈不得,只能像泥塑的娃娃老老實實躺在地上。
容嫻一身白裙安靜的站在她不遠處,長身玉立,翩然隨風,她嘴角噙著一抹恍如春風的笑意,溫暖柔和到了極致。
但她的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少女,眸子里沒有半點笑意,反而冷的讓人心生警惕。
“哥哥,爹娘…”令君怡無意識的呢喃著,聲音弱的好像剛出生的幼貓。
容嫻眉宇一動,輕輕飄到了令君怡面前,她蹲下身想要觸摸少女的臉頰,卻不想直接穿透了過去。
良久之后,她收回手嗤笑一聲:“你怎么可能會像阿妹呢,阿妹當年承受的痛苦比你多太多了。”
她站起身嫌棄的甩了甩手,將臉上的所有情緒全都隱沒,她輕輕開口,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當年我容家全族盡滅時,連兄長剛滿月的幼兒都沒逃過,生生被人摔成了肉泥,我容家死去的人無一人留有全尸。令君怡,你看,如今你躺在這里的姿態多像我阿妹,可你卻比她幸運,你比她幸運…”
容嫻神色悲愴,語氣有些哽咽。
聽著令君怡一直在喊著爹娘哥哥,容嫻不由在想,當初阿妹遭遇那一切的時候,是不是也一直在喊著爹娘哥哥,然后在那一聲聲中徹底的絕望,徹底的瘋狂。
阿妹當年的年紀,跟令君怡一樣啊。
她低聲輕喃:“當年那些人造成容家破碎,這痛苦延綿了上千年,如今我又造成了其余家族的破碎,也不知這同樣的痛苦能延綿多久。”
即便知道這只是冤冤相報,但容嫻就是放不下,她也永遠不會放下。
冤冤相報又如何,她做不到自己家破人亡,仇人卻美滿安康。她做不到故人痛苦瘋狂、沉淪黑暗,仇人卻受人敬仰,享受福祿。
那是不公平的,血債只能用血來償還。
容嫻重重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澄澈的眸子里干凈如昔,不含半點情緒。
她就沉靜的站在令君怡身邊,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直到第二天清晨,有行商的人經過將令君怡救了,給她暖被熱茶,給她飯菜丹藥。
容嫻抬頭望天,由心底發出一聲不平:“這不公平。”
為何令君怡有人救,她的阿妹當年卻只能被人欺侮到底,為何令君怡碰到的都是好心的人,她的阿妹卻一次次絕望。
“這不公平!”容嫻的聲音冷的詭異,沉的仿佛霧靄壓下,只殘留點點禿鷲嗷叫,帶著陰涼的冷戾讓人毛骨悚然。
容嫻知道自己鉆牛角尖了,她清楚自己只是在遷怒。
當年容家被結界封鎖,阿妹遭遇一切坎坷時不會有任何外人進入,所以也不可能遇到有好心人救助。而令君怡在荒郊野外,隨時會有陌生人經過,總會有那么一兩個熱心腸的人救她。
但她就是難受,就是不平。她放不開,怎么都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