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年已經換了一身白衣,身上的傷口也已經盡數消失…只是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當時為了對付那樹精硬是催發了寒毒,所以還在昏睡中。
靜靜看著少年,黎恪神情沉靜,心中卻是波瀾翻涌,不由自主想起一幅幅畫面。
御劍前往永寧村時少年站在自己身前,白皙纖細的脖頸,一臂即可環住的腰肢…那個半睡半醒之際的親吻,以及赤焰山石室中少年毫不猶豫擋在自己身前的模樣。
素來冷苛的神情越來越溫柔,黎恪只覺得一顆心鼓鼓脹脹的酸軟,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
可下一瞬,眼前又出現另一幅畫面:楚菡生死一瞬時少年不顧自己被鋒利若刀的藤蔓纏滿全身,還要自己催發寒毒…
他從小那么怕疼,可那一瞬,他卻能忍受凌遲之痛和寒毒之苦,只為了能救回自己的心上人。
如果說郁夭對自己的回護是因為同門情誼,那么對楚菡的不計一切便是毫無疑問的傾心愛慕。
流云山修的都是無情道,黎恪更是生性冰冷,從未有過少年慕艾之時。
如今,他已二十有五,在年復一年的苦修之下終于得以窺見修行之路的隱隱天光,卻忽然間就被這般炙熱決絕不留余地的愛戀灼傷了眼,擾亂了心。
他終于體會到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嫉妒少年那不顧一切的愛戀不是沖著自己。
“夭夭…”
黎恪鬼使神差靠近,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幾乎要觸碰到少年沒有血色的嘴唇。
就在這時,嘶嘶的聲音響起。
黎恪驀然起身后退,然后就看到,郁夭枕邊不知何時忽然多了一條通體雪白的小蛇,此時,那小蛇直起身體,嘶嘶吐著信子,一雙豎瞳里滿是刻骨冷意。
黎恪也終于清醒過來,隨即滿心自厭。
他剛剛的舉動,與趁人之危的登徒子何異!
就在這時,外邊響起恭敬的聲音。
“師尊。”
黎恪抿唇,轉身往外,和正在走進來的雪無衣視線相對。
“雪師叔。”
黎恪恭敬行禮。
然而,雪無衣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隨即收回視線越過他進入洞府中。
郁瑤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身上的傷已經恢復如初,除了有點失血后的疲憊,再沒有別的不適。
她不禁感嘆,果然是修仙的世界,要放在現實世界,別的不說,光那一身傷就有的苦頭吃了。
正要起身,她才發現,枕頭旁邊還有一位。
小白蛇盤在那里,看到她醒過來,頓時嘶嘶吐著信子支起來,瞧著歡樂極了。
“你肯定是世上第一條爬上我的床還沒被我打死的蛇了!”郁瑤好笑出聲。
小白蛇像是聽懂了,高興地湊過來蹭了蹭她的手指。
就在這時,蘋果忽然出聲:宿主,楚菡來啦。
郁瑤頓時心里一震打起十二分小心準備開始表演。
楚菡走進來的一瞬,仿佛還帶著聽雪潭特有的風雪冷香…她的傷看起來已經無礙,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郁瑤,沒有說話。
女主一向高貴冷艷,郁瑤便是笑瞇瞇率先開口:“楚師妹,你沒事吧?”
小白蛇蹭的扭頭,直直看著楚菡,眼中滿是敵意。
楚菡挑眉看了眼這條有些奇怪的小蛇,隨即收回視線暗嗤。
自己像是有事的樣子嗎…真是個蠢貨!
其實這草包救他的時候他是有意識的,原本也沒指望這草包有什么用,卻沒想到,這草包還真有幾分血性,竟然能忍著那樣的痛苦,硬是把他給救了。
要是這草包知道他救的人,就是當初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又讓他寒毒侵體的人…也不知道會是什么心情?
想必,一定會很有意思!
要怪,就怪他是郁貞寧的崽子…母債子償!
楚菡淡淡出聲:“還疼嗎?”
郁瑤立刻搖頭:“不疼不疼,一點都不疼!”
畢竟她有小蘋果兒屏蔽痛覺,否則,她一定不會那么彪!
草包笑的像個二傻子,楚菡滿心鄙夷…
喜歡自己?要是知道自己這裙子下邊掏出來比他還大,這草包一定會嚇死!
想到這里,楚菡又是滿心惡意,神情看著正常,問出的話卻是別有用心。
“現在不疼,那…當時呢,疼不疼,全身都被割的遍體鱗傷…”
郁瑤抖了抖,沒敢去想,這時,蘋果又提醒她:黎恪來了。
郁瑤立刻抓住機會表心跡,她看著楚菡,用能把自己惡心倒的語調說:“只要楚師妹你沒事,再疼我也不怕的!”
小白蛇眼中滿是焦躁,嘶嘶吐著信子,郁瑤卻看也沒看一眼,只是滿眼深情看著楚菡。
楚菡的面色頓時一僵。
猝不及防又被這草包告白,他滿心惡寒,甚至想再把這個蠢貨按進水里讓他好好清醒清醒…如果不是他要留下還有事要做的話!
楚菡再不想看這草包的一臉蠢相,轉身離開。
這蠢貨,總有機會了結了他…
楚菡轉身離開,郁瑤頓時松了口氣。
指尖忽然一疼,她嘶了聲低頭,就看到小白竟然在咬她手指。
“誒我說你…”郁瑤抬手,一不小心就把小白蛇摔到了地上,她頓時一愣,還沒來得及道歉,卻見那小白蛇已經簌簌朝洞府外游去,臨出去前,還回頭恨恨瞪了她一眼。
郁瑤頓時哭笑不得。
不就是把它摔了一下,她又不是故意的…她還沒計較它咬她的事呢!
這小蛇,心眼兒只有針尖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