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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善自珍重

  石洞里悶悶地響起一聲低哼,尾音上揚,顯然這馬屁拍得他很是舒心。

  織影端正神色:“這次晚輩是來向您道謝的,您贈予的金匱注助我良多,今日再來歸墟,便至方壺山拜訪,若壺老方便,還請現身,也好讓晚輩當面拜謝。”

  并未如她所愿,石洞里沒有跳出那只方壺,壺老更是不曾現身。

  只聽他渾不在意地:“女娃娃,老兒替你解除反噬神引是為報故人舊恩,贈你金匱注也是不忍見其為書蠹所噬,白白浪費,能夠學以致用亦是你自己的分,與老兒無甚干系,更無需言謝。”

  對他這番話,織影絲毫不覺意外,對著石洞恭敬而認真地行了一禮。

  “壺老心懷高義,雅踐于行,晚輩心意已至,便不多作矯情了。”

  她直起身,只覺兩束目光將自己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看得她毫毛根根倒立,腦后陰風陣陣一般,扭頭一看,金烏和冀離莫不是如此,心道這壺老深不可測,也不知看出些什么名堂來。(、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待得身上的重重壓力卸去,織影聽壺老不滿的語氣道:“老兒當日出言好心告誡,你們這兩個娃娃卻是一個也未曾聽進去…罷了罷了,快走吧,往后不必再來方壺山了!”

  織影一聽,便知不好,忙不迭出言相問:“壺老,為何”x<ahreftarget_blank

  “你們三個鬼頭都是愛折騰的,老兒這把骨頭還想多活兩年!”

  壺老罵罵咧咧地厲聲喝出,大抵是動了真怒,帶得串在胡須上的銅鈴猛烈相撞,發出啷啷亂響,再加上石壁回聲加持,渾堅的余音更是久久未絕。

  冀離似有所悟,上前道:“壺老息怒,晚輩愚昧,還請壺老賜教。”

  過得片刻,石洞里鉆出來一道深紫色虛影,須發全白,統統結成筷子粗的辮,尾部串著虎頭銅鈴,分明一副老頑童的形象,卻不敢令人視。

  “壺老。”冀離眼巴巴地等著他指點迷津,他卻有意吊他胃口予以懲似的,足尖方向偏轉,徑自走向了織影。

  “女娃娃…”

  冀離的話叫織影回過味兒來,她恍然記起前一次來方壺山時壺老的那番話,不知這次又會是什么。

  正豎起耳朵準備聆聽他的教誨,他卻突然“咦”了聲,兩束目光又黏在她身上,時間比剛才還要久,久到她已經毛骨悚然到開始麻木,金烏將要祭起法術,他才看夠了似的緩慢收回,末了意味不明地嘆了嘆:“昨夜夢非醒,今朝醒還夢,明日徒奈何…女娃娃,善自珍重吧。”

  織影聽得心里一沉:“不能么?”

  壺老看著她搖了搖頭:“能或不能,老兒如何知道?”

  她呆呆地看著壺老,壺老卻再未眷顧她半分,轉而移向金烏,點頭復搖頭,讓人摸不著頭腦:“你這個子生就不凡,若是看不清勘不破,將來有你后悔的!”x電腦端:<ahreftarget_blank

  金烏微微一愣,旋即撫著手腕輕笑一聲,淡淡頷首:“多謝費心。”

  見他這云淡風輕的模樣,壺老不禁搖頭。

  終于到了冀離這兒,他緊抿薄唇,像極了凡界那些一臉焦灼地等待科舉放榜的文士。

  卻見壺老指著他連連道了好幾聲“你你你”,半也沒“你”出個下文來,冀離胸腔里揣著的心隨著壺老指點的食指而不安地抖動,內心愈發惶恐。

  壺老恨鐵不成鋼地給了他一個爆栗:“你子,該堅持時痛快丟手,不該執著時偏偏犯倔,同你父君一個混樣兒!”

  冀離未覺痛楚,臉色倏而一白:“何時應該?”

  壺老瞠起目來,腦袋向他探過來,背著手似笑非笑地問:“我不該,你便不做?”

  冀離頓時結舌。

  壺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瞟了眼織影和金烏,語重心長道:“世間難得雙全法,遠古真神尚且逃不過,你們這些鬼啊,各自保重吧。”

  他背轉過身,高揚起手揮了揮。

  “走吧走吧,萬載已過,封山之期即至,流云飛霧將化作百里毒瘴,老兒這把朽骨頭也該歇養歇養了!大夢千年醒,又見新地,哪管他潮來、又潮歸…”

  風送杉桂香,暮色已漫。

  織影坐在屋頂上,靜靜地遠眺大海深處那一大片尤其扎眼的黑氣。

  瓦片輕動,一轉頭就看見金烏不怎么高心面孔:“一看就是一個時辰,毒瘴籠罩下的方壺山真就那般好看?”

  織影認真想了想,回道:“不如若邪谷好看。”

  金烏糾正道:“不對,你應當,沒有我好看。”似想起什么,他換了個法,“也不對,還是該,沒有阿霄好看。”

  她眉梢輕揚,知道他想起鄰二次在影殿見面時自己誆他的話,不由笑了出來,見他面露鄭重,艱難地忍了笑,順他之意,道:“沒有阿霄好看。”見金烏滿意地點零頭,她又道,“你不覺得拿自己和毒瘴相比很沒勁么?”

  金烏神情嚴肅:“你能看我一看就是一個時辰么?”

  織影離自己不到一尺的臉,眨了眨眼睛,這么近,那不得看成斗雞眼。

  她斟酌一番,最終還是搖頭。

  斗雞眼多毀形象啊,雖再糟糕的樣子金烏也見過,但看喜歡的人把自己看成斗雞眼,那畫面,怎么想怎么滑稽。

  金烏臉色卻漸漸黑了。

  她補救道:“或者你坐遠一點兒?”

  金烏的臉又黑了一分。

  “要不我坐遠一點?”著,她往后躡了躡。

  面前的臉已經快要融入到夜色中了,兩只眼睛卻亮得很,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她默默地坐了回來,瞥見他腰間綴著的火紅色流蘇穗子,想起一樁事來:“我記得你過,幕遮不能變換大,只能隱去一人身形,所以我做了這個穗子。大風元神為禍那日,怎么又可以了呢?可是你記錯了?還是你也被誆了?”語畢,她靜靜地看著金烏,面露迷惑。

  金烏眼皮跳了一跳,緊接著迷糊道:“是么?”

  “不是么?”織影陰惻惻地笑了笑。

  金烏一拍大腿,作義憤填膺狀:“是了,帝君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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