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烏得了一眾人貢獻的靈力,感覺身體里的靈力都快爆滿,都被架在弓弦上了,他還能不遵命么?
連忙催化涌進丹田的靈力,將之灌于掌心,太陽真火騰地躥升,由掌心大小的火苗擴成頭大的火球,火光刺目,炎炎熱氣從他這里向外蔓延。
織影閉上眼尚且還好,她身后的天兵面露猙獰,忍受得很是艱難,便有人忍不住了“啊”地慘叫出聲。
那聲音狂如獸吼,震如雷鳴,聲波沖撞入耳,織影顧著當橋梁把天兵的靈力傳遞給小金烏,一時沒來得及捂耳朵,被這聲音刺得幾乎耳聾。
內心狂吼:誰家養的獅子?也不看好,吼什么吼!
織影實在忍受不了,抬手封了自己的聽覺。
她睜開一條縫隙,眼睛就又被太陽真火的赤紅光芒晃得一片花,急忙閉上,放開神識感受周圍。
小金烏的太陽真火一脫手擲入巖漿,地上巖漿便如同熱水沸騰了一般,汩汩冒著氣泡,由小變大,擴張到極點就惶惶破裂。
等到小金烏驅使太陽真火在巖漿里逛了一圈,腳上的熱度就消失不見。
加注在眾人身體上的酷刑陡然一消,他們就像木偶失去了牽扯的線繩,軟軟地撲倒在地,簌簌雪花自天際鋪灑而來。
織影睜得眼來,面色一凜,召得滄巫在手,將拙隱劍法最后一式——泥牛入海朝著雪花來源的天空使了出來。
拙隱劍法遵循循序漸進的修煉法則。
第一招持盈便是最鋒芒畢露的,越到后來,劍勢越是內斂沉穩,看似威力不強,實則是透過表面攻擊本質。
這一式泥牛入海正是將劍意散布于攻擊對象的內里,攪碎其心肺經脈,使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收劍入鞘,對方還是原來的樣子。
就如同此時,天空仍還是他們進來時那般陰暗烏蒙,織影執劍立于半空。
下面的人靈力幾乎耗盡,或躺或跪,都看見她臉上從容自如的笑意。
她將手中滄巫往天空一推,猶如敞開了天窗,頭頂豁然開朗,腥咸的海風撲面而至,令人為之一振,心頭憋悶驟然消散。
衍生水火陣,她以為此陣重在“水火”,卻不想“衍生”二字才是重點。
這陣法原本沒有多大靈氣,只他們一入陣,就開始煥發生機,只因陣中靈氣全來自于他們自身。
她是第一個進來的,所以首先是下雪,小金烏緊隨其后,待冰雪靈氣到了極致,就開始翻滾巖漿。
所有都是托賴他們自身而形成的險惡環境,這便是衍生。
織影讓所有人把靈力都傳給小金烏,陡然加大的靈力讓陣旗吸收不及,就開始出現破潰。
正所謂此消彼長,火系靈力消耗,織影身上的水系靈力就會上漲。
她趁著陣法尚未來得及運轉,就用眾人給小金烏輸送靈力時截下來的部分靈力再加上自己的一舉將陣法毀去,眾人得以破繭而出。
耳邊傳來冰塊碎裂的聲響,眾人尋聲而望,原來是用來布陣的陣旗不知幾時被凍成了冰塊,這時陣破,全都碎掉了。
織影聽見下方熱烈激昂的歡呼,心里是由衷的高興,她把衍生水火陣破了,師兄就可以與魔族正面交鋒了。
她自得了片刻就與眾人回到陣前向雎略交差:“末將不負將軍所托,破陣歸來!”
末了激動地抬頭看向雎略,對方卻沒有她那么高興,眉宇間縈繞著幾許散不開的憂慮。
他走過來,托著她的手臂把她扶起來,道:“影副將做的很好。”
織影得了他的夸贊,心里泛甜,已經六百年都沒有聽過了呀!
小金烏嗤了一聲,沖她潑了一盆涼水:“才破了個陣,打勝仗還早呢!”
從陣旗碎成冰渣子起,故孟好整以暇的臉就被染成了鍋底黑,聽到天界那邊的歡聲笑語,一聲厲喝穿透每個魔族士兵的耳膜:“給我殺!”
令行禁止,隨著一聲“殺”,身著黑色細鱗甲的魔兵立刻就舉起長戈掙開翅膀沖了出去,掉落的黑羽空中洋洋灑灑,海上一片陰沉。
未艾手中冰錐橫向一劃,溢出寒氣化作上百支冰箭射出,最先一波魔兵被冰箭擊中魂飛魄散。
天兵隨之而出。
織影收拾心情,與雎略并肩而立,滄巫劍尖斜向海面,暗蓄靈力。
聽見雎略低沉而嚴峻道:“盡力而為,全身而退,不然我立刻用破界之光將你送回司云殿。”
織影反應過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織影明白,師兄亦然。”
滄巫與青冢,這兩柄只在檢驗織影劍術時有過短暫交鋒過的神劍,今日終于可以和他們的主人一樣并肩作戰。
織影躍躍欲試,搶先騰起,殺進了魔兵之中,滄巫劍寒,所過之處墨羽驚飛,黑煙蓬散,身后小金烏趕至,焦臭味兒隨之而來,赤羽鞭堪堪擦過織影的脖頸。
她左手捂著發紅的脖子,右手刺穿一名魔兵,怒吼道:“臭烏鴉,看準點兒再出手,再敢用你那根破鞭子撩過來,我拔光你的毛!”
小金烏不甘示弱,赤羽鞭一抖,鎖住另一名魔兵的脖子,回罵:“臭丫頭!不知道閃遠點兒?!”
“混蛋!”
兩個人一邊唇槍舌戰,一邊手上利索地結果著撲棱黑羽翅魔兵的性命,一蓬蓬黑霧接連散開,罵了沒一會兒,竟然離故孟只有堪堪五十丈的距離。
故孟愕然,問身邊的一個魔將:“那兩個人是誰?”
那魔將知道的還不如他多,老老實實地搖頭道:“屬下不知。”
另一個魔將見故孟有興趣,上來討好地笑道:“大概是天界哪個族的分支,被雎略提拔,自以為能立下豐功偉績,一朝在嫡支面前揚眉吐氣…”
“殿下,臣請出戰!”一名昂藏挺立的男子打斷了魔將諂媚的廢話,摩拳擦掌地想要上場。
見是伽炎請戰,故孟看向夜韓,見他點頭,就對伽炎道:“愿汝得勝而歸。”
伽炎面露激動:“謝殿下!”
羽翅一展,就直奔小金烏與織影二人而去。
正和織影對罵到第一百六十五個回合,突然冒出來一個家伙一對翅膀左扇右撩,攪動空中掉落的黑羽一通亂飛,著實可惱。
小金烏頓時火氣暴漲,想把這個礙眼的家伙趕走,提了赤羽鞭就往伽炎那里卷去。
赤羽鞭鞭梢上吐出的火舌如同一條帶著劇毒的蛇信,直取伽炎脖頸,伽炎向后一仰,輕松地避過了小金烏的第一道攻擊。
赤羽鞭順勢就追向織影,幸而織影一邊廝殺,一邊留意著小金烏這里的狀況,聽見揚鞭聲就移了方向,把一名魔兵踢過去接鞭。
有一陣焦糊味兒,魔兵魂飛魄散。
織影捏了捏鼻子,使了出聲東擊西,跳到了小金烏這里,怒氣沖沖:“你搞什么!”
小金烏聳了聳肩,一派無辜:“遇到個會躲的,就誤中副車了!”
“那你上幾回是手抖了?!”
織影憤然磨牙,忽見對面襲來一桿銀光湛湛的長槍,她一把推開小金烏,滄巫和劍鞘架成一個十字,勉強穩住了長槍的攻勢,卻也再不能進得半分,殺向躲在后面的故孟等人。
小金烏被她推得一丈遠,心中本是惱火,轉頭一見她被一桿長槍逼得進退不得,火氣蹭蹭蹭往上漲。
一聲尖厲的嘯叫,赤羽鞭騰起厚厚一層的火焰,如同橫亙在天地之間的連綿火山,他一鞭子卷向伽炎的長槍,眨眼就把槍桿灼出一圈黑印,惹得伽炎大為痛惜。
他不得不撤回長槍,心中卻很是興奮,興奮得都忘了前一刻還在痛惜,是以表情似笑似苦,甚是滑稽矛盾:“沒想到是太陽神族的,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小金烏輕蔑地睨了他一眼,嘴角斜勾:“哼,本神君什么身份,你也配知道本神君的名號!”
退回來的織影挑了挑眉,看向小金烏,心道:他平常也是這樣桀驁自恃,怎么面對這個人火氣格外大?莫不是因為這個人說穿了他的所屬族別,怕被帝君知曉了,回去要受責罰?
伽炎被小金烏的話刺激得七竅生煙,想他堂堂烈焰族少主,居然被這么個天軍副將這般蔑視,真是豈有此理!
刺激之下,伽炎舉起長槍就往小金烏喉嚨招呼。
織影眼睛一亮,嘴角微勾。
沖動是魔鬼,魔鬼不容易控制,行動就會出紕漏。
手中滄巫一旋轉出一輪皓月,迎了上去,小金烏見狀,一抖赤羽鞭,游走于兩人周圍,把趁亂要來偷襲的魔兵解決掉。
伽炎原是要與小金烏對上的,卻不想來的是個身材矮小的,但他在陣前也看見了她身手了得,也就勉為其難地出招。
他存了幾分輕視,織影就直接出了最凌厲的持盈三十六式,繞著他的長槍打了個旋兒,成就一面被長槍貫穿的光鏡。
伽炎抬眸,鏡子將自己照得纖毫畢露,穿過去的長槍則像一根短棒被他抵在鏡子上。
他目露迷茫:這是什么招式?
織影笑了笑,這是改良版的玉湖攬月,影殿沒有鏡子,她只好用這個了,效果還不錯。
不過她可沒那個興趣看一個男人在自己面前攬鏡自照,將滄巫一劈,光鏡破碎,碎片化作數道光箭射向伽炎。
遠處觀戰的雎略嘴角抽搐,什么時候她把拙隱劍法改成了這個樣子?
另一群觀戰者同樣是嘴角抽搐,哪里來的怪胎?竟還有這么詭異的招式?等等,好像烈焰族的少主要敗了?!
這其中故孟最為驚異憤恨,伽炎是他費心拉攏,將來是要做自己身邊的左右臂膀的,怎么能被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無名之輩給打敗?!
織影亦以為自己會憑借著另辟蹊徑一舉成功的,卻不想光箭在離伽炎一寸處被突然閃出的一層暗芒消弭無煙。
她蹙眉:那是什么東西?
滯了一瞬,她果斷地一劍挑開伽炎的長槍,再次出招。
這回灼炎虛晃一招之后,掉頭就走,幾下揮開了周圍交戰的神魔兵士,一騎絕塵。
織影額角滑下三捋黑線:他這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