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蠱宗舊事(三)
衛城的西城住著各色各樣的人，趙焱混跡其中，把自己完美的代入一個街頭貨郎的角色。每日起早摸黑，穿街走巷，過村經鎮，兜售活物，好不快活。
西城的一條巷子口有一棵粗壯的柳樹，柳樹下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媽大爺，拎了小馬扎坐在樹底下。趙焱的家就在這條名叫柳巷的巷子里。
“王大嬸，李大爺。”趙焱高聲與那些樹底下的人打招呼。
“小趙回來了。”
“焱小子回來了。”
“貨賣完了？哦，有客人啊。”
一眾大爺大媽回應趙焱的招呼。
“是啊，遠房的親戚。我先回了啊。”趙焱笑呵呵的跟眾人打招呼。
云辭幾個也笑著對那些老人們打招呼。云辭臉上的笑發自內心，她也想過這樣的生活。熱鬧安寧。
趙焱的家是很常規的一個屋子，帶著一個小院子，小院子里被趙焱用石板鋪滿，干干凈凈的。
屋子一共四個房間，最西邊的一間屋子是他的倉庫，里面堆著各種各樣的貨物。最東邊那一間是趙焱的臥室，僅此而已。別的房間，都是空的。做飯？不會做，都是想吃的時候去外面吃。
不過幸好還有空屋子可以用來議事，趙焱把云辭幾人引到中間的一間房里，從自己的儲物空間里取出一些椅子給幾個人坐了。
“嗨，家里平時也不來人，所以就沒那么多桌椅。”趙焱有些不好意思，擺的多了也是落灰，所以他就沒放。
云辭幾人也無所謂，于是就圍坐了一圈。然后云裳覺著還缺個東西，于是掏出一個小火爐，想了想又加一個小桌子。接著又取出一個茶壺，一個茶盤，一匣子點心。把這些東西擺強行在正中間，然后滿意的點點頭。
“姐姐，來，喝茶吃點心。”云裳察覺帶著椅子給她疼空間的云辭眼神有異，討好的取了一塊點心，一杯茶給云辭。
云辭翻了個白眼沒有理她，倒是對一點都不客氣，且自己給自己倒了茶，拿了點心的趙焱說了三個字：“少宗主？”
趙焱手一哆嗦，眨眼間恢復日常，又借吃點心的動作遮掩。但這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云辭與姜庾的眼睛。趙焱自己可能也發覺了，苦笑一聲：“沒想到還是讓你們查出來了。所以，你們要如何處置我？”
“沒想處置你。”云辭皺眉，趙焱好像多想了。于是看了一眼姜庾，把話語權給了姜庾。
“魔族的事你知曉么？”姜庾也未回答，反而問了趙焱一句。
“什么事？”趙焱一臉疑惑，他是真的把自己融入凡人生活了。當然，沒事的時候還是會修煉的。而且這樣生活這十年里收獲是真不少，當然境界跟云辭姜庾這倆開了掛的人沒法比。
但魔族有什么事他還真不知道，那些玩意不是被封印了嗎？當年他的祖輩還出了力呢，說實話他連魔族在哪都不知道。
“魔族破開封印了。然后我們查到一些可能與你們宗門有關的事。所以要找個人問問，然后就確認了了你的身份。”姜庾給趙焱解釋了事情的起因。
然而趙焱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所以，你們早就猜到我是蠱宗的人？”所以，不是要找他麻煩的。要找早就找了。
“差不多吧。”姜庾笑了笑。
趙焱也放松的笑了笑：“那你們是如何確認我身份的？”
于是姜庾對趙焱講了孟小姨：“我們在臨海城恰好遇見了蠱宗的一個女弟子，名字叫白珍。”
“白珍？她還活著！她在臨海城的哪里？”趙焱有些激動，那神情與聽到趙焱還活著的孟小姨一模一樣。
姜庾自然不吝告之。
“你們要問什么事，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趙焱開心的作了一個保證。昔日舊識還活著真好。
“當初你們宗門是如何被毀的？”姜庾把滅換了個毀。
趙焱倒沒想到一上來就問這個，憶起當年的腥風血雨，微微有些失神。誰也沒有催他，等著他的調節，等著他的開口。
“當年，當年的事發生的也并不是太突然。宗門早就分成了兩派，一派堅持修行祖傳的術法，就是我爹為首的，認為學好祖宗留下來的蠱術就行。
另一派認為我們蠱宗太依賴蠱，應該學些旁的術法，或者契約些妖獸來保護自己，畢竟召喚蠱蟲還需要些時間，這段時間就容易被對方給鉆了空子，這一派以原來蠱宗的大長老為首。”
其實一開口，趙焱就發現那些他曾經想過無數遍的事并不是那么難以述說。
契約妖獸？明華宗？云辭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這里面莫不是還有明華宗的事？
只聽趙焱繼續回憶：“世人皆知明華宗善御獸，所以那一派想契約妖獸增加實力的人就離開蠱宗去了明華宗，希望能學習明華宗的功法。”說到這里，趙焱擠出了一個苦笑，又不好意思的抬眼去看云辭幾人的反應。
“很天真，很傻是吧。明華宗的功法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傳給外人。所以那些人就直接改投了明華宗的門下。”
原來真的有明華宗的事。云辭垂下眉眼，她想起來那次在古墓里的事了。
“我們蠱宗的弟子好好的怎么能去了明華宗，我爹，嗯，就是宗主就去明華宗，人不回來，我爹就只好收回他們的蠱術。但也受了傷。”趙焱說到這里，眼睛已經蓄滿淚水。雖然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可是思及血親，總是那么沉痛。若不是爹受了傷，后來怎么會毫無還手之力。
短短一句話，但足以想象蠱宗的那位宗主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明華宗可真不要臉，各門各派，向來不奪他人弟子。他們去，明華宗就收嗎？”云裳憤憤不平，真是活久見，這都什么事！
“如果一開始就是商量好的呢？”趙焱反問一句，“我也是后來才想明白，或許大長老一系本就是明華宗派來的。來我蠱宗偷藝，回去的時候又帶走蠱宗一半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