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份,沈益航還沒有回國,梁璐才開始慌了。
沈益航是在1月21日去美國的,一直到2月底,都每天與她視頻通話。剛開始,沈爸爸情況不太樂觀,沈益航準備讓他接受手術。
手術后,沈益航就更加不能離開美國了。到了三月份,兩人視頻通話的次數越來越少,他跟梁璐說,要應邀參加一個醫學交流活動,整個三月都會比較忙。
兩人由一開始的每天通話,變為隔天通話,再后來一周只能通話一次。即使是這樣,四月之后,梁璐忽然再也找不到沈益航了。
電話打過去是空號,msn賬號也無法聯絡,發過去的郵件全部沒有回復。
梁璐坐在宿舍里發了半夜的呆,直到天亮。回想著這幾個月以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她越想心里越寒。
她扶著額把電話打給了夏至:“在哪里?”
“我還能在哪里?”夏至還沒清醒過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今天星期六啊。”
“嗯。快起床,陪我去個地方。”梁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完就掛了電話。
夏至搞不清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還是迅速地起床梳洗完畢。
這幾天春暖,她套了件深灰色的打底線衣,外罩米白色薄馬甲,下身一條黑色哈倫褲,深灰的小皮鞋,還挽了個丸子頭,看著年輕了好幾歲,像個大學生似的。
到了梁璐約定的科技園地鐵站a出口,她先看到的是蕭以晴。
蕭以晴從她身后追上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梁璐也叫你來啦?”
夏至點點頭:“她也找你了?有說是什么事嗎?”
蕭以晴頭一側嘴一歪表示毫不知情:“她人呢?看到了嗎?”
“沒有呢,我給她打個電話吧。”
夏至從包里找著手機,跟在蕭以晴身后出了地鐵站口。一進入太陽底下,蕭以晴就眼尖地瞥見了梁璐:“不用打了,在那兒呢!”
夏至順著蕭以晴的手指看去,前方將近一百米,呆站在一商鋪門口的不是梁璐是誰呢?
兩人朝梁璐小跑過去,接近她時夏至喊了她一聲,但梁璐似乎完全沒有聽到。
梁璐對兩人的到來毫無所覺,或者說故意不理。蕭以晴繃直右手五指,在她面前上下晃了晃:“梁璐,你沒事吧?別嚇我。”
梁璐這才將目光收回來,左右各看了兩人一眼,然后對夏至說:“你看那是什么?”
梁璐下巴朝剛剛直盯著的那家商鋪指了指,夏至看了下,那是家美容院,規模挺大的,由大概三四個商鋪卡位打通而成,好像有兩層。
從店鋪裝潢的嶄新情況以及天花板上垂著的彩帶、彩旗來看,似乎剛開張不久。
夏至覺得梁璐問的不會是那么表面的問題,便說:“你是想去做美容嗎?”
蕭以晴插話道:“你不是想整容吧?”
梁璐沒有回答,夏至狠狠地瞪了蕭以晴一眼,又說:“你是被騙辦了什么卡還是咋的?是想叫我們陪你去維權嗎?你倒是說句話。被坑了多少錢?要是他們不肯退款的,老娘把他店給拆了。”
梁璐低下頭眨了眨眼,嘴唇微微地抖動著,像是對這句話產生了很大的反應,夏至更篤定自己猜得沒錯了。
她朝蕭以晴遞了個眼色,兩人正準備一左一右地挽著梁璐進店門,不道梁璐忽然轉身朝馬路邊走去。
梁璐走了幾步就站定了伸手攔的士,蕭以晴問:“梁璐,這是怎么了,我們要去哪里?”
一輛的士在三人面前停下,梁璐沒有說話,打開車門自己先鉆了進去,然后朝兩人招手示意她們也上車。
夏至扶著車門說:“梁璐,至少告訴我們去哪里好嗎?”
“去玉湖灣,益航家里。”梁璐說話的氣息很弱,仿佛丟了魂似的。
蕭以晴向夏至點了下頭,坐到了副駕上,夏至也鉆進車子,坐到了梁璐身旁。
夏至握著梁璐的手說:“他回來了嗎?”
“沒有。”
“那我們去干嘛?”
“我有鑰匙,我們上去看看。”
說完這句,梁璐就再也不吭聲了。
事情不太妙了,夏至甚至已經隱隱察覺到這事與沈益航有關,從蕭以晴回頭那一瞥,她知道蕭以晴也有同感。
玉湖灣靠近楠水,號稱江景房擁有無敵景觀,因此,自開盤以來就一直屬于房價接近楠洲天花板的那類型高檔小區。如果不是梁璐領著,夏至想都不敢想自己能走進這樣的小區。
然而,此刻夏至和蕭以晴都沒有心情欣賞那雕梁畫棟、亭臺樓閣的小區園林,默默地跟在梁璐身后,登入了7棟電梯,上了十八樓。
梁璐在一扇鐵閘前停下腳步,深呼吸了一下,才將鑰匙插入了孔中。
鑰匙被卡住了,轉不動。梁璐又用力地擰了一把,還是一動不動。
蕭以晴試探著問:“你確定是這個鑰匙嗎?沒有拿錯?”
“沒有。”梁璐還在作著最后的努力。
那就是換鎖了。夏至想了想,伸手按下了門鈴。梁璐掃了她一眼說:“他不在家,他還沒回來。”
又試了一會兒,梁璐終于放棄了,她把鑰匙拔了出來,說:“算了,走吧。”
三人走向電梯時,身后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她們都被驚了一下,轉過身愣愣地看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打開了剛剛她們無法擰開的那扇鐵閘,站在僅開了一個身位的鐵閘內奇怪地看她們。
“你們找誰?”可能是看到她們都是女的,衣著也算斯文,女人的語氣挺和善。
梁璐上前一步:“你是…益航的家人嗎?”
女人搖頭:“不認識,你找錯門了。”
女人正欲關上鐵閘,梁璐匆匆跑上去說:“等一下!你是住在這里嗎?”
女人略有點不耐煩:“我不住這里你住這里?你們到底是干嘛的?”
“這是我未婚夫的房子…”梁璐的話音又軟又輕。
“你?未婚夫?”女人打量了下梁璐,說,“我不知道,這房子我們租的,但是我們房東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