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警告顯然是無效的。
行李太多,夏至找了兩輛出租車過去,蘇曉和張霖暢跟一輛,夏至和梁璐跟一輛。
梁璐坐在副駕上,夏至在后座與兩箱書擠在一起,梁璐這時回頭說開了:“我說啊,你這個弟弟——姑且叫弟弟哦,熱情得有點過頭了。”
“還好啦,他在驢友群里也很熱情,上次周年慶的活動海報就是他幫忙做的。”夏至沒心沒肺地應著。
“你們是怎么成了姐弟的?這也太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我們聊得來啊,我又比他大,我愿意當他姐,他愿意當我弟。”
“你敢說你就不是饞人家長得帥。看見皮相好的就邁不開腿。一輩子就那死德性。”
夏至往前一撲拍了拍她的肩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現在對他干什么了嗎?而且我再強調一遍,我們這關系明明白白的,我是他姐,他是我弟。”
“我可沒聽見他叫你姐,倒是你一口一個弟叫得很香。”
夏至語塞了,蘇曉確實不肯這么叫她。
“還有,你們現在沒怎么著,不代表以后不怎么著。夏至,適可而止,你對他沒有意思,不要給他留有希望。”梁璐回頭看著她說,神色相當嚴肅。
“他?對我?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呢?”
“他…很受女孩子歡迎啊。比我好的女孩子多得是,我還比他大。”
“你不能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就認為他不會喜歡你。”
語畢梁璐回過頭,剩夏至一個人在后頭琢磨。
她覺得這件事太扯了,如果非說她心里有過悸動,那也是純粹吃了他的顏,被鎮住了,但熟悉以后,她反倒不太在乎他的長相了,再好看的人,看多了,也就那樣子,習慣就好。
姐弟戀不算什么新奇事,她也不是接受不了,不知是因為書看多了還是因為個性里有叛逆的因子,她的感情觀挺開放的,只是她真沒那個心思啊…
蘇曉…應該也不至于吧。他們不是有過共識么?還是他自己提出要把她當姐的。
夏至越想越不靠譜,她聽梁璐胡說啥呢?一個26歲還沒正式談過戀愛的女人,侃起感情來一套套的。
她頭向后一靠,合上眼休息。車停下時,蘇曉和張霖暢已經在小區門口等她們了。
小區不許的士進入,但物管給他們借了輛小推車,拉著進去倒也方便,到了樓下就有電梯直上了。
進了電梯后,四人都大汗淋漓的,夏至先笑了:“辛苦大家了。”
蘇曉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紙巾,給梁璐和張霖暢分了一張,然后又抽出一張,很自然地給夏至擦起了臉上的汗。
夏至抬頭對上他那關切的目光,愣了一下,接過他手里的紙巾推開他的手:“我自己來。”
好不容易壓下的異樣感又被他挑起了,他們關系再好,這樣的接觸也不太合適吧…何況還在這樣的密閉空間里,當著梁璐和張霖暢的面。
梁璐只朝他們掃了一眼,嘴角的微動含義豐富,張霖暢則低下頭當作沒看見,但唇邊的笑意出賣了他。夏至更窘迫了,她背過身不看蘇曉,心里叮叮咚咚地響著。
電梯門一敞開,她趕緊拉了行李箱帶頭走了出去。
夏至有點喘不過氣來,她在想,她是應該和蘇曉說清楚嗎?然而人家什么都沒說啊…也許,他只是順手那么擦一下?也許,至少,她應該和他再保持點距離,他們通話太頻繁了。
那天搬完家,晚上夏至請三人一起去吃了飯,飯后各自回去,十點多蘇曉又打來了電話。
夏至拿著手機,看著它閃動直到停止。十分鐘后,電話又響了,夏至還是不接。
打開手機qq,蘇曉也發來了信息,第一條是第一次打電話后發的:在忙嗎?剛給你打電話沒接,我等下再打給你。
第二次電話后又發來一條:???睡了嗎?
就當自己已經睡了好了。她當真關了手機爬上了床,卻止不住腦里轉個不停。
蘇曉…為什么不找女朋友?他選擇那么多,要找一個喜歡的很難嗎?如果說一開始是忘不了之前的那個人,高二到現在,有三年了吧,有什么傷痛是時間磨不平的。
退一萬步,他真的對她有心意,那為什么是她?她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過人之處,而他又那么年輕。何況,真喜歡她,又何必認她做姐姐呢?這說不過去啊。
她想了一輪,身體的疲倦隨著思緒的轉動慢慢消失,睜眼看著天花板上有個橢圓形的淡白色光斑,她好奇起來,跟著光線的方向看向了窗外。
公寓沒有陽臺,但有一個窗戶,她爬起床來,搬了張凳子趴在窗臺上,數著對面那棟樓房里透出的燈光。
十五層高的樓房,在凌晨一點多還亮著燈的不超過五個房間,這座城是不眠的,但人還是要睡的。大多數人都已入睡了。
那么她呢,她在想什么?大概是還不清醒吧。她和別人可能不太一樣,她一直就在夢里,在這凌晨才真正醒了過來。
她,夏至,25歲,不算太老,但在父母眼里,在世俗眼中,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她要開始認認真真找個對象了。
不是像蘇曉那樣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他們都肩負不起對方的渴望。
她已經和那樣的小男生談過戀愛了,不是嗎?
他愛她,寵她,為了她每個周末往返奔波四百公里,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愛情,他們與現實抗衡,曾經不顧一切,最后一敗涂地。
她愛夠了,不想再把自己搞得疲憊不堪。
現在開始,她要好好找一個人談戀愛,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她才不要對那種連法定結婚年齡到沒達到的小男生動心。
何艷說,女人要在三十歲前生孩子,越早身體恢復越好。要是她現在交一個男朋友,一年后結婚,再一年生孩子,這樣,27歲的夏至就能完成人生的任務了。
多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