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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切莫交淺而言深

  這與她印象里的羅肆至大相徑庭,短短時間內為何變化如此之大?還是說此人始終如此,是她不自知?

  “不與夫人鬧了。”

  對方先行出言,冰冷的語氣。

  鬧?凌若抬眼看向眼前這位男子,玉面俊逸,與初見時一樣的五官,此刻各自僵硬的擺在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實在沒看出師侄是在與我玩鬧。”話落,尬笑幾聲。

  “魔族去往人界時少不得易形,為夫人打造一具身體并非難事,就算再做一副完全一樣的皮囊,也未嘗不可。”

  的確是想取回身體,但是羅肆至的這番言辭,令她感到刺骨冰冷,沒有一絲一毫的開心。

  “難道在師侄心中,身體只是盛放靈體的容器,可以隨時丟隨時換的嗎?”

  “是。”

  不出所料的回答,但心里難以接受。

  凌若敏感,即便如今只有靈體也依舊敏感。她能清晰的察覺出羅肆至的變化,卻說不清究竟是哪,更不知曉原因。

  此情此景,緋云一個玉靈看著也著實尷尬,恨不得立即回到血玉中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可是當她看到凌若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有幾分于心不忍。

  “此事怪我,當日只顧執行命令,未顧其他。”

  未顧其他,便是未顧及她死后的樣子?死都死了,還在意那些做甚。她難過的是羅肆至待她的態度。

  “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設想。”凌若心知緋云當日只是權宜之計,而且并未背叛,郁堵的情緒得到排解。

  她現在更關心的是身在何處。

  聽聞心聲,緋云嬌笑著搶先回答,“能在哪,當然是在他的心里啊”

  “好生說話。”

  “本姑娘可沒亂講。”

  凌若聽得稀里糊涂,滿腹狐疑的看著羅肆至。與此同時,羅肆至前來牽起她的左手,食指上的墨玉指環散發著光澤。

  “在這里?”

  有些驚訝但又覺得理所當然,當日在雨花峰時,羅肆至就是這樣忽然現身跟前。

  “嗯,以魂養魂。這枚指環里盛放的是本尊神魂,也是魔源。”

  “欸。”

  提及魔源凌若若有所思,二人初識時,從未在氣息上察覺他異于常人,頂多是有些神秘。直到那日在皇陵地宮大戰魔化廣真子,釋放墨玉指環后才感覺到他強大的魔氣。

  原來墨玉指環竟是羅肆至的魔源,平日依靠指環壓抑著魔氣,真虧她現在才想明白這一點。

  可是…

  “那你為何將指環留給我。”還是在那么早的時候…少女眼簾微垂,不敢直視男子的眼睛。

  “明知故問。”

  羅肆至語氣依舊冰冷,但是凌若已經不在意。因為心意這種東西,有時候是藏不住的。

  “嘖。”

  緋云重新探出頭,一臉鄙夷的咂嘴。“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喲,本姑娘真是看得膩煩。”

  “那…小雪呢?”

  “新主還記得大白?不錯,這家伙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果然只要被揪到一處就會被緋云取笑到底,凌若才不上當,面不改色繼續詢問。

  “玉靈與主人同在,既然我的神魂未受損害,那么小雪也不會消失。”

  有過前幾次“生離死別”的經驗,已經摸清其中門道:只要她不死,小雪就不死。

  “一臉嚴肅,無趣。”

  緋云雙手托腮,兩顆面靨被推在唇角之上,看起來是在微笑。

  “新主的神魂被來回撕扯,大白亦受牽連,此刻很是虛弱。如今你的靈力又全在本姑娘體內,他需要借住靈源調養安歇。”

  “以我目前的狀態的確無法馭使玉靈。”

  說到這里凌若眉頭一皺,她倒是不擔心小雪以靈養靈,但是對緋云還是有所顧忌,尤其在吸收自己所有力量,要真的過河拆橋也不是沒可能。

  “喂…”

  “你并非魂玉,莫趁機窺我心聲。”

  “知道還想,若本姑娘有那心思,你防得住嗎?”

  凌若乖巧搖頭,“防不住還不興預想最糟糕的情況?你這玉靈,真是咄咄逼人。”

  “本,本姑娘咄咄逼人?!”

  緋云杏目圓睜,滿臉的不可置信。

  “呵,你們兩個,誰都不是玩弄心計的料。”冷不丁的丟下這句話,羅肆至上前將兩位拉開。

  “大白賴在這里,靈力共融,你那點心思本姑娘是不聽也得聽。”

  嫌棄又嬌蠻的語氣。

  “換而言之,有大白在本姑娘同樣受冥島魂玉的契約制約,背叛不得。所以在此期間,姑且讓你隨意使喚吧。”

  緋云說得不情不愿,話落還不忘冷哼一聲表達不滿。

  就算沒有冥島契約,緋云是仆,也得聽她使喚。當然,為了難能可貴的和諧,凌若并為說出口。

  緋云亦裝作沒有窺探。

  此刻,對于身在何地、身為何況已經得到解答,小雪的安然無恙也使懸在心中的巨石落下。

  “秦非渺到底是何時盯上我的,為何悄無聲息的就被操控了呢?”

  “不覺得自己近期有何異樣?”

  “異樣?”凌若反復琢磨這兩個字,“吃得飽睡得好,身體沒有不舒服,不覺得哪里異常。”

  聞言,羅肆至眉尾抖動。

  “所答非所問。”

  “硬要說的話,恐怕是有些易怒,情緒時常不受控。”

  “念力差。”對方丟下這三個字,然后留下一副你慢慢反思的神情。

  太年輕,被情緒沖破了頭,入了對方的套。

  “平時太克制,你知道的。”凌若吐舌,帶著幾分撒嬌。

  “越是黑暗陰濕之地越容易滋生那些東西,他便是看準了這一點。”

  “哦…”似懂非懂,這話很久以前也有人與她說過。

  “對了,冀北陽呢,他人在哪里?”

  聽到凌若此問,羅肆至面帶不爽,冷冷地回了句,“沒跟來。”

  “哎?那他在…”

  “現在是關心他的時候?也不看看自己變成什么樣子。”

  語氣愈發兇狠,連帶著顏色趨之陰鷙。

  看羅肆至的反應,隱約能猜到些什么。凌若沒有出言刺激,但也不覺詢問同行之人的下落是為不合時宜。

  放三年前或許還有精力與羅肆至舌戰幾個回合,如今早沒那個心氣。

  得過且過,沉默是金。

  彼此閉口不言約莫一刻,羅肆至主動開口。

  “丫頭,你太單純。”

  頓了頓又道,“冀北陽此人,非敵,亦非友,莫交淺言深。”

  叱咤風云羅肆至,此刻猶如一個老父親般對著她苦口婆心,畫面十分有趣,令本有些怨氣的凌若眉開眼笑。

  “好了,我知道啦,早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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