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云海瀾并且轉移鬼卒注意力的任務已經完成,下一步便是和轉輪王的“對戲”。
想到這里,凌若不由氣從心中來。
說到底,這本就是他們地府的事。轉輪王不惜放下身段在此地守株待兔,又七轉八繞的“拜托”她“插手”。結果戲詞兒還沒搭上幾句,就成自個兒一人的獨角戲了。
而那位正主,現在竟然沉浸的在旁看戲。
少著臉瞪了那邊一眼,“不知十殿下怎么看?”
被點名的轉輪王悠哉的瞇著眼對著凌若微笑,以近乎相同的話又回了過去,“不知小姑娘所指何事?”
聞言,少女心中泛起嘀咕,他們死過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一個個都如此鐘愛反問?若非才疏學淺,嘴也笨拙,一時沒想到合適問題,定然要學他也反擊回去。
剛才長著憤怒,多少有些盛氣凌人的架勢。現在,忽如其來的不自信,讓她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兮兮道,“試問十殿下對祖輩庇蔭如何看,可是公平?又問十殿下對云海瀾的遭遇如何看,可是冤屈?”
“依本王看,姑娘心中已有答案。”
有個屁的答案,再說畢竟是在別人的地府,又不是在自家的冥島,她能做什么主?轉輪王的態度實在是意味不明。
“小女子不解。”
見少女執拗,轉輪王也不好繼續拐彎抹角,雙手抱懷道,“云海瀾重魂附體不可被定級注冊,但只要是死人,便要遵循地府的規矩。無法被審判,就等到能被審判的那日,在此之前該是收押至鬼界堡,由鬼卒看守。”
話音剛落,云海瀾顯然慌了。他還指望著躲開鬼卒捉拿,在陰間再逛蕩幾天,好等高人將他救回陽世。誰知道前腳碰到管事鬼差,后腳又碰到十殿閻羅。若真被收押到鬼界堡,失去自由身…
后果不堪設想。
眼下,他唯一的指望就是眼前這位深服少女了。
云海瀾利用自身優秀的姿容,擺出一副淚眼汪汪的模樣看向凌若。結果發現對方根本沒有看這邊——
“所謂祖輩庇蔭,根本不公,地府這個司掌死后世界的地方竟然如此固執,墨守成規!”
鬼卒內心究竟如何作想,自然無人得知。它們一眾轉生希望渺茫,如今謀了一官半職,但求在陰間能活得長久。
常世女此舉著實令人驚愕,竟敢如此不管不顧的在十殿下面前撒潑,千萬年來還是第一人。
它們幾個若非擔憂苦守的鬼壽被折走,恐怕早就要歡欣鼓舞的跳起來。
縱使如何微妙變化,皆被收入眼底。轉輪王意味深長的看著少女,金色眼瞳微張,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
“你繼續,說說為何不公。”
“哼,繼續就繼續!”當然,這句話凌若并沒有說出來,而是憋在心里。
“禍不及三代,福卻可以?”
正當她得意終于使出一個反問句時,就聽到轉輪王的“諄諄教誨”。
“蕓蕓眾生不但只求當下,更希冀來生。正是此種信仰勸人積德行善獲福報,若真是不公,又如何存在了千秋百代。正是因為有福禍的前世今生做限制,才可克制原始人形。否則前后若無牽連,豈非每個人都能任意妄為,燒殺擄掠?”
聞聲,方才呼之欲出的話語又咽回肚中,少女啞口無言。
轉輪王的話,毋庸置疑。可就是這種看似正義的權威,仍有許多漏洞,讓諸如云方生這類人鉆了空子。
片晌過后,凌若凝眸看向轉輪王,面色冷靜且肅穆。
“既如此,云家祖孫又當何解?”
“先前聽聞小姑娘與云家有些因緣,是本王遺漏,如今了悟,了悟了。”
“嗯?”
不知為何,周圍散發著名為陰陽怪氣的氣息,讓人很不舒服。
誠然,凌若方才的話語的確會讓其它鬼誤解自己在幫他,但實則不然。這件事轉輪王應該最清楚才是,為何又說出讓人遐想翩翩的話?
她與云海瀾連萍水相逢都算不得,若不是受轉輪王所托,根本沒必要施手相救。至于方才那番言辭,凌若自有用意。
看似是在為其喊冤求情,實則不然。不過是想追本溯源,讓當初犯下罪孽的人去承受應有的懲罰。
何況,除了活的就一些,她與凡人無異。自知不管心中多少哀怨,也不可能改變三界。如此,只要手中她心中的“平衡”便好。
轉輪王看似隨意的幾句話,將凌若逼至不可退卻的境地,那她也只好為自己另辟蹊徑。
“小女子人微言輕,自知無法動搖維持萬千年的法則,可是眼前的人,眼前的事也絕不可視若無睹。”
少女堅忍的目光感染身邊一眾,這其中也有她的搭戲人,轉輪王。
“你待如何?”
“殿下身為地府之人,自然不好插手此事,不如由小女子來。”
聞言,眾鬼驚詫。
轉輪王一臉好笑的反問道,“哦,你來?一屆人族女子,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