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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信誓旦旦要離開

  凌若展開烏金扇,上面原有的那幅黑黢黢的風景畫早已消失,如今扇面之上是正在落雪的皚皚,看著很是素凈。

  與先前甚不相符的風格讓她感到莫名。

  扇面的每一幅畫都是意有所指,先前的黑白風景是對畫中界的指示,那么現在的這一幅,始終落雪的地方,只能使北境。

  畫中空空蕩蕩,有雪,有樹,有山崖?

  不,扇面繪制的不是北境!為了確認,凌若一邊死死盯著扇面,一邊手忙腳亂的在周遭亂走一氣。

  然而,畫中始終都沒有出現移動的紅點。

  少女癱坐在地,神情十分落寞。

  就在剛才,她仿佛找到了什么突破口。結果,這只是一幅普通的話,畫的不是北境,也不是另一處畫中界。

  想當初在進入魔域前,還有小雪幫忙解讀扇面隱藏信息。如今它不在,凌若轉眼向玉郎君看去,軀殼的那部分此時蹲在他身旁,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雕塑,完全指不上。

  落寞之余,又十分懊惱。為何自己連扇面上微弱的氣息變動都無從察覺?

  可是現在只有她才能救小雪啊,如果不能察覺,就逼著自己察覺。如果不會解讀信息,就學會用另一種方式獲知。

  凌若,你現在沒有時間頹喪!

  快思考啊,烏金扇上的畫到底是什么意思?

  它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定然是有什么消息想要告知你!

  聯想玉郎君方才的話語,他說除卻大白中的一絲神魂,還剩一絲神魂在別處。

  正在那時,扇子就被玉郎君拍掉了下來。

  這絕不是巧合,難不成…小雪剩下的那一絲神魂此時正在扇中?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也太過諷刺。

  當初一人一貓在畫中界大戰雙頭惡犬,小雪便是在此喪命。如今,竟然借它續命?

  少女再次看著扇子,神情復雜的走到男子跟前,“方才玉郎君可是指小雪在這扇中?”

  對方不徐不緩的點著頭,“如今只要將這兩絲神魂合二為一引回主體即可。”

  “到那時,我的小雪…它就能回來了?”

  此時已經不需多言,玉郎君靜靜地站在原地。

  說的倒是容易,做起來卻非常難。

  如今只知曉魂玉的喚醒方法,她需得回到冥島。

  但是如何將另一抹神魂從烏金扇中引出來呢?難道要再去魔域?

  那日看師侄愁眉緊鎖,想是魔域看似和平的內部如今也是水深火熱。現在連他自己都顧不過來,又怎還有余力管她的貓。

  而且以凌若的直覺猜測,小雪的殘魂得以存在,十有八九是師侄的功勞。烏金扇沒有收回而是一直留在她的身邊,想必也有安排。

  現在,她太累了,身心俱疲的累。希望和失望來回轉換的累。也是看強忍淚水不哭的累。

  “魔域少主之魄力果然不同于常人。”

  未幾,身旁傳來玉郎君的聲音,話語中帶著輕笑。

  聞聲,少女有所不解。不是一直在談論解救小雪之法嗎,怎么提到羅肆至了?便出聲詢問何意。

  “未將魔族圣器留在身邊,而是交付給汝等人族女娃,到底是該說這位少主待人無微不至,還是自視甚高呢?”

  “欸?”

  盯著手中的烏金扇,通體烏黑,上有精致卻不知是何意義的金色紋飾,扇骨堅硬。若是給普通人瞧去,不過是做工精良卻十分沉重的藝術品罷了。唯有功法在身的修士才能看出這是一把法器。

  但是對凌若而言,她也只覺得是一把被師侄用得順手的法器罷了。

  然而不是法器,是圣器?

  雖是初次耳聞,但是剛聽圣器二字便知分量。

  凌若不知此言何意,更不知是否意有所指。

  “玉郎君說的圣器,莫不是這把扇子?”

  對方回以輕笑,淡淡的搖了搖頭。“不止。”

  她一個以靈為能的小小修士,身上還能有什么魔器?

  忽然想起什么,伸出手對著玉郎君問道,“這枚指環?”

  “非也。”

  那還有什么?

  墨玉指環是羅肆至曾經親手給她戴上的,這烏金扇是前些時日在亂葬崗發現群尸亂舞后被他留在房間的。

  此外,便再沒有留給她任何魔器了。或者說,除了這兩件,她也再未見過其他。

  嗯?等等。

  凌若重捋思緒,在拿到烏金扇之前的那場沉默的爭吵是因為他欺瞞自己。

  而欺瞞的內容是究竟有沒有看到群尸亂舞。

  至于群尸亂舞,則追溯與藏在墳坑中的一根棍子。

  “棍子?!”

  凌若恍然大悟,從乾坤囊中召出棍狀裝置,毫無戒備的拿在玉郎君面前看,“你說的另一件魔族圣器可是它?”

  所幸玉郎君與她并非敵人,也不存在立場對立。但是對于她這樣絲毫沒有防范的便將圣器拿出來的動作,是有所驚訝的。

  “我也不知道這根棍子究竟是做什么的,沒想到也是圣器。”

  在上次尋找滄溟里之時,凌若以自身鮮血與靈力激活裝置,劃開了一道裂縫。自那以后,棍子便再無動靜,連同身上的銘文此刻也是黯淡無光。

  但是既然作為圣器,想必不僅僅只有這個作用吧。

  “如果沒有記錯,此乃開啟魔域界門的鑰匙。”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凌若似乎懂了。小雪殘存在烏金扇中的二魂,可以借用棍子的力量開啟,再趁機將它取出。

  少女忽然松了口氣。

  冥島、魔域,找尋兩地神魂的方法都已知曉,姑且是無后顧之憂。

  “去與不去,由小友自己抉擇。”

  聞聲,凌若堅定的點頭,“去。”

  原來玉郎君找凌若來的真正目的在此。

  縱使曾借出魂玉以讓他養神護靈,也是她順手之舉,根本不圖回報。

  不成想竟被對方惦念至今。

  人與人的關系真的很奇妙,這就是她此時最真實的感想。

  如果只是與自己的身世有關,或許還會將此事放放,等正在調查的地脈異動有了眉目再說。可是既然事關小雪,只要沒有天塌地陷,她都要立刻前往。

  從玉郎君的話語中,冥島行蹤詭譎,似乎藏得甚是隱秘。凌若難以想象為何自己會出身那里…

  “那邊即刻動身吧。”

  “吾之小友,做決定前可要仔細思慮。此地可否還有重要的事,和在意之人?”

  聞聲,凌若的心頓時一緊,玉郎君為何突發此問?便忽然小聲的應道,“有,自然是有的。”

  “莫怪吾多言,在去之前該做的事,做清。掛念的人,道別。”

  “道別?!”

  兩位紅衣,皆是世間絕色。眼下,一個滿目震驚,一個波瀾不驚。

  玉郎撫著手中長劍,歷經滄桑的人,表情都是淡漠的。但是在提及道別二字時,仍舊有一絲情緒藏在眸底。

  又對著劍柄摩挲三下后,緩緩道,“素聞冥島有不為人知的規矩,早做準備終歸是好的。”

  凌若不解其意,“道別,難道要去很久嗎?”

  話剛說出,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將常世這邊當成家鄉。將冥島作為解救小雪的一個地點罷了。待細細思忖,方才反應過來冥島是唯一能夠得知身世的去處,是她真正的家鄉。

  現在,她還可以理所當然的認為常世更值得留戀,這里有她的師父、友人和…心之羈絆。

  是每日東奔西走的揭榜,是黃昏時刻南郊溪邊的戳魚,是早起晚歸的練劍,也是無數次險些喪命的冒險。

  是她的生活,更是心中的江湖。

  可這一切,只是建立在“當下”。這些都是在失憶后被繁忙和瑣碎填充的新的生活。

  但是當她回到冥島以后呢,知曉真正身世以后呢?還會像現在這般毫不猶豫的選擇回到常世嗎?

  她不敢想,也無法肯定。

  或許可以將在意的人都接到冥島一起生活,可是他們會同意嗎?

  師父他老人家要云游四方,羅肆至還有魔域管轄。

  這些問題原本可以不用思考的,只因為玉郎君一句不為人知的冥島規矩,就在腦中想了如此之多。

  “未發生的事情,誰又知道呢。”玉郎看著凌若如此說道。

  是啊,誰又知道呢。

  如果現在不去,小雪還等得到嗎?忙清手上所有的事情,又會是什么時候呢?

  她完全可以在解救小雪過后再回來辦剩下的事,到時有真正的貓兒助力,或許還能比現在更快。

  對啊,干嘛畏手畏腳,就上啊。

  “去,決定了,就是現在。”再次確認心意后,凌若變得更加堅定。

  “可否請玉郎君告知去往冥島的方法,或者大致方位?”

  “吾與你一道。”

  “欸?玉郎君竟然和我一起嗎?!”

  少女滿臉震驚,顯然被他的話嚇得不輕。但是心中也是有些期待和歡喜的,畢竟在面對位置的一切時,能有個熟人陪著,還是一個得道高人陪著。

  “只是此行多日,一走不知何時,玉郎君不用回仙府與他們知會一聲嗎?”

  “不用。”

  “那其他人呢?就像你剛才與我說的,事情處理清,重要的人去道別。”

  對方將長劍重新放回地面,赤手挖出一個深坑,將它端端正正的擺放進去,再以厚雪覆蓋。完事后,不知念了什么決,方才的那塊雪地瞬間平整,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已經道別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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