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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少女情懷總是詩

  上一次同他一起靜坐著閑聊打趣,是在海寧縣,那會他是教漁先生,還不是羅肆至。同樣的一身黑衣,不過多戴著頂帷帽,美名其曰見生人害羞。

  噗,想到這里,不覺輕笑。

  有的人,出現在你的生命中,毫無跡象地來,再悄無聲息地去。

  所謂,蕓蕓眾生,皆是過客。

  紅衣少女端起酒盅,送到唇邊抿了一口,淡淡的花香漾在鼻間,入喉有些辣,蜇得舌尖微痛。她情不自禁皺了一下眉頭,卻在閉口的片晌過后回甘。

  正如她與羅肆至。

  對她而言,世間最美好的詞不過是久別重逢、失而復得與虛驚一場。從前最討厭后會有期這四個字,對方分明有意離她而去,卻還留下點念想,僵硬又客套。

  可如今,才覺此言甚有深意。

  離別的第一個月,她顯然有些不適應,那些一起走過的地方,似乎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昔日去溪旁練劍,耳邊仿佛總能聽到他戲謔又玩味的逗弄。然而,這次卻是貨真價實的幻聽罷了。

  離別的第二個月,心中十分好奇教漁先生在忙介何事,怎一走這么久?可再是好奇,生活還是得照樣過。

  離別的第三個月,第四個月,第…數不清的幾個月后,那顆心已經漸漸麻木,好似此人從未來過她的人生中一樣。唯有在生死一瞬間,腦海中最先浮現的竟是一襲熟悉的黑。

  她之于他,亦或他之于她,究竟算是什么?

  凌若不止一次的思考:像是小孩子間的過家家,你打我鬧胡亂喊著玩嗎?

  或者,是其它?

  這場重逢,當真令人驚喜,她干涸的心終于重有悸動。

  此時的凌若定然不知,那張清冷至極的面容上,雙眼盈光流轉,如星辰閃耀。

  “主人,你在想什么呢?”

  意念傳送施展成功之時,小雪還是只白貓模樣,主人教導過在人前不要輕易轉換形態。它不是很懂,明明在這間醉仙居中也有許多非人啊,對它的化形難道不是見怪不怪嗎?

  “嗯…沒什么。”

  被小雪一喚,方知她剛才又是想得入神。瞄了一眼坐在正對面的教漁先生,也正是意味深長的在看她。眼神直接而炙熱,與往常似乎不大一樣。

  少女急忙錯開了臉,恰好看到胡吃海塞的巨雕,剛將一盤子松花小肚兒倒進嘴中。

  見狀,凌若轉起手邊竹筷在一旁揶揄,“哦喉,當日也不知誰說自己是素食雕?”

  聞聲,巨雕的動作絲毫沒有減慢的意思,繼續往里倒。

  松花小肚兒細品可還好,色紅鮮香,韌勁兒有嚼頭。可它這個吃法,凌若當真不敢恭維。

  “自打西面林子突然高出一座山脈后,本雕雕的日子就不大好過,別說肉了,連常吃的青草都被破七片葉子的給逼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凌若抬眼一看,發現羅肆至與她同樣警覺,二人相視一眼,確認彼此之意。

  西面林地突然高出山脈…紅衣少女仔細回想那里的細節——她就是在那里偶遇的巨雕和草蛇,如此說來那是青龍的領域。在四象之中,龍表生氣,木屬,地勢廣闊有高大山脈并沒什么怪異。至于七寶葉嘛,本就是難存俗世的稀罕物,她也不知該作何評說。

  “當日途徑七寶葉林,確然靈氣充裕,可你沒感覺到某種肅殺之氣?”

  聽聞羅肆至這番言說,凌若卻是搖搖頭,雖自詡感知敏銳異于常人,但他口中說的那種氣息,自始至終都沒有感受到,否則也不會安心采摘朱果。

  提及朱果,凌若突然想起當日還順手折下不少枝葉。便口中念咒從乾坤囊中重新拿出七寶葉的樹枝。

  “喏,你看是不是它。”

  黑衣男子從凌若手中接過,開始細細查看。

  未幾,“沒錯,上面有一股殺伐之氣。”羅肆至再一次確認道。可凌若仍是毫無感覺,甚至直接進入幻想空間也沒有什么發現。眼前的這根樹枝也只是透著靈力這一種氣息而已。

  但是她相信羅肆至絕沒有說謊,在這種事上更不可能開玩笑。

  那就真的奇怪了。

  當時在突然聳起的山體內就覺得奇怪,玄武分明應該位于北部,意為陰水。為何在四象機關中的最南端?連同其它三象位置也跟著轉變,朱雀北上,青龍與白虎東西互調。

  如此說來…看似合理應該高起的青龍,實則白虎?

  少女心中大驚。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原本鎮兇驅邪的四象守護陣便成肅殺兇陣。白虎之象意為殺氣,不可高,亦不可有開口。可縱觀皇陵大陣,看似和諧,實則暗藏殺機。虎高,且有缺口,殺氣上漲而入內部。

  始祖皇陵何許地位,請的乃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風水大師經過千掐萬算而成,絕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她們早被人放在局中。難道說…

  “有人改變了四象陣法?!”凌若脫口而出,卻也驗證了羅肆至心中所想。

  “嗯。”

  羅肆至沉吟片刻,“此事怕是沒那么簡單。”

  是的,關于這一點凌若也有些想法,她總覺得從海寧縣開始,似乎就一條似有似無的線索,推著她一路調查。從海寧縣到塘溪縣,再到京城,不論是哪一個事件,最終都與殺伐之氣扯上關系。

  而且幾件事情銜接的未免太過巧合,就像有誰在刻意指引一般。

  到底是…誰呢?

  能夠知曉她的動向,并安排好每一回引向的人,應該就潛伏在她的身邊。

  如此一想,心中不甚惶恐。

  而羅肆至也不似往日那般玩世不恭,舉著酒盅遲遲不送入口中。

  看到他這副姿態,凌若也是不知哪根筋兒不對,竟直接將酒盅從手中取走,一口入喉。

  “嗄!”

  凌若先前并沒有飲酒習慣,這一口悶下去,嗆得她差點冒出眼淚花兒。

  羅肆至將酒盅拿回手上,又把桃花釀拉到自己手邊,“不勝酒力,這般喝是想和上次一樣爛醉如泥?”

  聞言,凌若長睫微顫。

  “上次?”

  少女旋即正色,看著羅肆至說,“上次,真的是你?”

無線電子書    何以酒歌兩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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