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花謝花飛飛滿天
“你過得好嗎？”
迷糊之中，仿佛有人在呼喚她。
身陷一片碧綠，風起，葉落，云卷，云舒。山川相廖，郁郁蒼蒼。
男聲又起，“是我做的不對…不要怨我…”
對方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到底是誰…
這個畫面…這個聲音…這個感覺好熟悉。
一襲黑色身影忽的出現，又忽的遠去。
奮力去抓，卻是一手空。
境中人愁容滿面，欲尋，尋不到。欲聽，聽不清。
“你究竟是誰？”
“我？”
聲音再次傳來，與之前不同，似乎主動與她產生了交流。
“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貓兒，我是你的小雪啊。主人，快醒醒！”
“唔…”紅衣少女眉頭緊蹙，吃力的睜開雙眼，卻被眼前所見所驚。
“教漁先生？！”
先是驚喜，又是生氣，二話沒說，勻了三分靈力對著黑衣男子一掌拍了上去。
“噗”！對方一聲痛吟，“別打…主人是我啊。”說著，眼前的黑色身形變成一只雪白小貓。“主人剛醒怎么都這么大力道…要死了。”小雪雖口中抱怨，還是將小腦殼貼在凌若臉上蹭了蹭，“主人，你可終于醒了。”
“嗯？”支起身子，縱觀一周，“這是哪里？”
眼下，既不是玉石床榻之屋，亦不是方才的漆黑之境。而是一處曲徑通幽的府內洞天。
“我也不知道…”
“冀北陽呢？”
“我才不知道那家伙去哪里了呢！”原本有些蔫呼的小雪，不知何故突然生起氣來。凌若大惑不解，彈了一下它的小腦殼，“這是被誰惹了，頭一次見你發這么大脾氣，嗯？憤怒的小貓咪？”
“沒…什么都沒發生。”貓兒別過腦袋，“主人，你剛才昏倒后，我們又回到最初那片四面都是墻的屋子，好可怕。”
“哦？”
玉石床榻應是陣眼無疑，只是既然陣法已破，為何她們沒有出去呢？
正欲施展感知之法探知附近靈流，就被小雪一口咬住。
“嘶”，一聲痛吟，凌若齜牙，“小雪，你這是做什么？！”言語之中，七分驚異，三分凌厲。
“主人先前多次施展術法，靈能耗損太大，不可再次使用。”
小貓咪立起身體，伸出兩只雪白前爪按住凌若玉手，這畫面著實可愛。凌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才的怒氣亦煙消云散。
“好，我知曉了。”
說著便將小雪抱在懷中，“那請問我的專屬小貓咪，你來告訴我現在該往哪走呢？”
凌若四下張望，眼下有三支小路。一條通向桃林，一條通往木屋，一條通往未知。
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仍身處玉郎府邸，這要感謝他那充溢滿目的緋粉色帷帳，如此艷俗招搖，非常人可比。
不知從何時起，凌若五感敏銳異常，縱使不不施展感知之法，亦能知曉此地并無靈力亂流，僅是一處與常世無異的世外之地。
這可真是奇怪。
小雪伸出它的雪白小爪指向桃林方向，“這邊。”
倒是與她想的相差無幾。
只不過之后的話讓她啞然無語，“桃林深處有魚。”
“小雪啊…你還記得自己不是真的貓兒嗎？”凌若無奈道。
然而小貓咪心馳神往，已經踏著高傲的步伐向桃林跑去。
誰知剛進桃林便沒了小雪身影，凌若皺起眉頭，兩道云眉幾近連在一起。桃林看著不大，棵棵桃樹參差不齊，卻又錯落有致。剛入其中，便突起云霧，迷失了方向。
糟糕，凌若心驚，她這是又入了陣法。
每走一步，周遭桃樹便隨著她移動。走過的路已完全不是來時模樣。
左七，右二。
上三，下四。
學著話本里描述的破陣方法，凌若小心翼翼的邁著蓮步。然眼看著馬上尋到一處出口，周旁樹木馬上變換位置，缺口被立即堵上。
真是不曉得這桃園主人是有多閑，賞個桃花還得走上一陣迷宮。就他這地方，光是入山門時就已經攔下一票人馬了，何苦在此又多做心思。
凌若也是沒了耐心，“化劍！”一聲輕斥，卻沒任何反應。她忘記那小沒良心的為了吃魚早早溜了進去。
哎？等等。
紅衣少女頓時清明澄澈，眼角微瞇，唇角上揚。
這桃花陣法莫非只對生人，通過辨識其步法變換陣型？
沒有武器在身，行動很是不便。
凌若抽出一張低階炙炎符奮力扔向空中——陣型未變。
又是抽來一張驚雷符丟在桃樹，桃林仍未再做變換。
“唔…”紅衣少女眼角滿是笑意，“嘻嘻嘻，這主人當真有趣，他哪是御敵，只是防人罷了。”
說著，足間輕輕一點，整個身形浮于半空。桃花陣法感受到空中威脅，數朵桃花向凌若襲來，緋粉一片猶如天女散花，若非此為殺招，當真想細細觀賞。
然，花瓣將及之時，少女身形一閃，忽然消失在漫天花雨之中。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衣嬌俏惹人憐。
凌若一路踏花而行，宛若桃花仙子。桃花陣法甚是玄妙，園內九分，處處相差不過毫厘，若不細細辨查，怕是誤以為一直身在此處原地打轉。
此地果如凌若所料，是一處虛無空間，比眼睛看到的大上數倍。又是走上兩三盞茶的功夫，薄汗輕衣透，終于望到桃林盡頭。
少女一個飛躍，從樹頂輕跳落地。
眼前，一方小院雅致極，一池秋水半波影。一壺清茗齒留香，半卷殘書浮生歇。
剛剛領教了園主人的奇門陣法，她不敢造次。乖巧的循著花徑慢慢走去，不亂碰其中任何一物。
“哎呀，真是稀罕，園中竟來了個人。”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
“人？人是什么？”隨即，又傳來一聲幼齒童音。
“什么人不人的，這院子除了玉郎，可還有誰來過？”
嗯？！凌若突然豎起耳朵。
“有啊”幼齒童音又起，“方才有只大白貓不知從哪溜了進來！我差點被它吃掉呢！”
“還有貓？”
“對呀！雪白色皮毛，綠瑩瑩的眼睛，看著好生嚇人。”
“噗嗤！”一聲中年婦人的笑聲，“我們幺兒學人講話，會說‘好生嚇人’了！”
聽它們聊的正歡，本無意打擾，可是她迫切需要知道小雪下落，便出口問道，“你們方才說的那只貓兒，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