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麻袋大米約莫一百斤,放在車上推沒感覺,搬下來才發現沉。凌若拽著麻袋兩角往下拖。
“教漁先生,你也不幫我一下嗎?”她在一旁抱怨。
“自己的事,自己做。”
好像不久前還說對自己感興趣來著,這就是他感興趣的方式?
果然,他的話隨便聽聽就好了,以后若是再從他嘴中再蹦出什么奇怪曖昧言語,都別信。
教漁先生負手而立,悠閑站在一旁觀看。
拖到瓦缸旁,接下來要抗上去將米倒進去。
“姐姐,我來幫你。”
看小孩瘦弱的樣子,還是算了。
“姐姐可以的,你幫我扶好米缸。”
聞聲,小孩乖巧將雙手按在米缸口。
不就是一百斤大米嗎,我可以!凌若內里鉚足勁兒,做好準備動作就要上抬。
這麻袋似乎沒有想象中沉嘛。
將全部大米倒入瓦缸,方才空空蕩蕩的,現在已被填的滿滿當當。這下子可夠他們吃好久了。
少女一襲白衣沾染不少泥土污漬,可她全然不在乎,而是滿臉笑意的看著眼前戰果。
“看,我還是很厲害的嘛。”凌若不忘跟教漁先生炫耀。
身著黑衣之人在一旁淡然一笑。
再多也有吃完的時候,還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有那個偷糧小賊,在他們來之后,是否還會繼續偷盜?
“小朋友,你的父母呢?”
“爹娘說他們去外地做生意,要走很久,讓我和奶奶乖乖等他們回來。”
“去多久了?”
小孩外頭沉思,掰著手指頭,數完左手數右手。“好多天了,我想爹娘了,可是我會乖,一直等他們回家。”
“兩位恩人。”
是小孩奶奶的聲音,坐在不遠處院落中喚凌若二人前去。
“阿一,把伙房收拾好,我與你這兩位哥哥姐姐說說話。”
“哎,阿一知道了。”
凌若與教漁先生走到奶奶跟前。
“老朽感謝二位慷慨相助。”
“哪里,是縣衙讓我們送來。”
老奶奶笑了幾聲,“老朽眼睛瞎了,人還不傻。在海寧這么多年,縣衙何時會好心管我們這些窮人,餓死便是餓死,沒人管的。”
原來從一開始,老奶奶就知道凌若在說謊。
“阿一還那么小,沒有糧食你們可怎么生活,怎么等到他父母回來?”
“唉,不會回來了。”
老奶奶長吁道,“我們祖孫倆只是負擔罷了。”
“這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死?!”
“我一個馬上入土的老婆子,死生一事早已看開。只是可憐阿一,我走了他怎么辦?”
是啊,他這么小,什么都還不懂。
“奶奶,您可知道今天和阿一一起玩耍的那個孩子?”
“啊,那個孩子啊。老朽雖看不見,不過還是知道有另一個人在的,我很感謝他能陪著阿一。”
從奶奶的語氣中,能感覺出對另一個孩子很友好。至于其他消息,恐怕是一無所知。
先前,她和教書先生認為小孩與偷糧小賊有扯不清的關系。若是想知道更多,恐怕只能問阿一。
“奶奶,我去看看阿一,這里就先不陪您了。”
說罷,與教漁先生使了個眼色。
“他的氣息還在嗎?”
“若隱若現。”
“所以,在我們來后他出現過,或者就在附近躲著?”
“嗯。”
“看來他很在乎阿一。”
“呵,何以見得?”
“他應該是很戒備生人的,當時趁我們剛來沒注意到他時,明明已經離開了,可是現在氣息重新出現…”
非要將小孩與氣息聯系在一起也太過絕對,萬一只是單純怕生呢?想到這里,凌若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一開始她就不認為是小孩和老人所為,后來的行動都是順著教漁先生思緒開展。
“哎教漁先生,我說…”她突然拉長音,盯著身旁這位黑衣少年,一直以來都覺得他太過神秘,身上似乎藏著不少秘密。便道“去糧店老板家前,你是不是故意讓我離開這里的啊?”
“干嘛一副看犯人的樣子看我。”教漁先生不予否認。
“我覺得你,有問題。”
二人相遇本就太過偶然,更是沒想到會一起跑榜查案。雖說一個人孤苦伶仃久了,還是很希望能有個人能陪她說說話。
凌若雙手環胸滿是戒備的盯著他。
“你不會以為我是…”
“嗯…若說是你,可當晚你也在,總不能分身吧。”
等等,不對。
那晚盜糧一事剛有些眉目,正要追上去時卻出了點意外。隨后他馬上出現在身邊,這個時機未免太過巧合。
之后的追捕行動更是都由他牽著走——感知到氣息,告訴她在北部,又讓她去糧店。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他在指揮。
“老實說,你不會真的是偷糧大盜吧?”
“怎么先前還說是賊人,到我這就是大盜了?”
“我沒空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在開玩笑。”
教漁先生許是也沒料到自己會遭到懷疑,說話變得冷漠。
哼,偷糧這種無趣小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還以為這丫頭變聰明了些,沒想到冤枉到他頭上。這智力,以后還是莫要查案了。
雖有些不快,卻不覺得被冒犯,反而有點——刺激?如果他說是他,這丫頭得是何種反應,好奇。
“偷糧?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那請問什么算瞧得起?”凌若有點捋不清他的邏輯,是否偷糧與瞧不瞧得起有什么關系?
“這點米,不屑偷。”
“我懂了”凌若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嫌米太少,懶得偷。喂,你這個人莫非覺得偷搶更多才光榮吧!”
這丫頭的腦子絕對不是正常腦子,他覺得跟她說話非常費勁,便隨意回了句“是啊”。
“哦,對不起,是小的低估您了。”
若他真的想偷,還能容許小丫頭查到他頭上?半路就被影翼處理掉了。
讓他奇怪的是,既然已經被誤解是偷糧大盜,怎么還能這般淡定的站在跟前聊天?該說她心寬豁達,還是缺心眼兒?以她的理解能力,若是不解釋清楚,恐怕真的會被當做賊人。
教書先生放棄玩鬧,突然近身道,“全天下的東西,只要我動口,沒有什么得不到。”
“那你干嘛偷米,想幫助他們嗎?”
“所以,偷米的人不是我。”
看著教漁先生一本正經的樣子,凌若突然大笑,“我知道啊。”
“你。”
看丫頭那副得意的模樣,便知道剛才都是裝的。手下的人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他也最討厭欺騙,可是對她,一點氣都生不起來。只是覺得這樣鬧一下也挺有意思的。
“好啦,我賠罪。”凌若看到教漁先生氣的都不說話了,趕緊討好。“眼下,我們在明,賊人在暗,若是他不肯現身,這么耗著也不是辦法嘛。”
“走。”教漁先生突然壓低聲音,“今晚我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