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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絕知此事要躬行

  “到了。”

  “嗯?”

  “這里有昨夜偷糧之人的氣息。”

  幾處破敗民居映入眼簾,其中一間茅屋,房頂早已漏空無法為人遮風擋雨。房體依山而立,岌岌可危。

  兩個孩童在地上玩泥巴,旁邊坐著一位佝僂老婦,正目視著黑白二人的方向,眼睛空洞無神。

  凌若覺得擅闖民居本是失禮在先,無論如何都應禮貌問好,于是對著老婆婆微微一笑,輕步上前。

  教漁先生拽住丫頭衣袖,在一旁道,“她看不見。”

  老婆婆雙目失明自然不是他們要找之人,院中孩童年紀尚小,更不可能是。可線索既然指向這里,他們自然脫不了干系。

  只是眼下光景,真相是何似乎已不再重要。她看到祖孫窘迫艱難的生活,心中不免憐憫,動起惻隱之心——來!以后由我給你們買米!

  不論如何,不管生活如何艱難,偷盜始終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她愿意將錢財分出一些給祖孫救急,直到他們有朝一日靠著自己的雙手活下去,卻決不允許借貧困為由,堂而皇之的行偷雞摸狗之事。

  這世間遠沒凌若心中那般理想,可是她愿意盡自己之力去改變,哪怕只有一點。

  “愣著干嘛?”教漁先生雙手抱胸,用手肘碰了白衣少女。

  “哦”剛才想的太入神,忘記正事,“我們直接去問問不就好了。”

  “打草驚蛇。”

  “他們怎么看也不是偷竊之人,但或許知道些什么內情。”

  “他們不是,但——”教漁先生示意她好好觀察,“沒發現有什么變化嗎?”

  “沒發現啊,不還是——欸,怎么只剩一個孩子了,另一個呢?”

  “剛踏進此處時,昨夜氣息猶在。”

  “現在呢?”

  “沒了。”

  “所以,你是說剛才那個小孩就是昨晚之人?”

  “或許,至少和那人有關。”

  原本看到這副景象,凌若已經打消他們是偷糧之人的念頭,失明老者和年幼小童,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連夜偷盜的罪犯。一定還有其他人,像凌若一樣動了惻隱之心卻行了錯事的人。

  沒想到這個“其他人”就在他們之中。

  院子里剩下的小孩仍然沉浸在玩樂之中,泥巴抹得到處都是,小手小臉皆未幸免。

  凌若上前,走向孩童,被教漁先生拽住。

  “干嘛阻止我?”

  “上前作何?”

  “我要去問問他。”

  “就這樣直接去問?”

  “不然呢?”

  “笨。”

  教漁先生扯著凌若袖子將她拉離民居,“直接跟人家說你們是偷到賊人,我來抓捕你嗎。”難得聽到少年語氣似帶笑意。

  “那你說怎么辦?”

  “先回糧店。”

  “快說,你打算怎么辦?”這回成了凌若拽著教漁先生的袖子擺來擺去。

  “無禮”聲音寒凜,沒一絲慵懶。教漁先生拂袖,甩開白衣少女落在衣袖上的爪子。過分,難道因為這幾日與她稍有親近,就敢蹬鼻子上臉?

  凌若并未察覺教漁先生異常,“干嘛,你又害羞?”

  聞聲,黑衣少年的肩極其輕微的抖了一下。

  跟腦子有病的人,不能太計較。

  走了會,教漁先生才開口,語氣恢復如常,“糧店的人與他見過了。”

  “你說老板嗎,他有些時日不來糧店了。聽伙計說他親眼見過飛碗,之后便臥病在床,已是昏睡好幾日。”

  “那就把他弄醒。”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十分自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可是也全然沒有治病救人之意。“你不是治病救人的郎中嗎?”

  “慚愧,治病救人稱不上啦,就是會搓幾種藥。”哎?不對,凌若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教漁先生怎么知道她是“郎中”?

  “你…?”未容她發問,教漁先生已走遠。

  罷了,改日再問,凌若一路小跑追去。

  海寧糧棧——

  “伙計”凌若招呼一聲,“來來,我與你有話說。”

  伙計抬頭一看,“這不是女俠嗎?”看女俠眉眼之中略帶笑意,難不成偷竊一事有了進展?“女俠莫不是抓到賊人?”

  “那倒沒有。”凌若淡定坦然,“真能這么順利,先前揭榜的人不早就抓到了。”

  “是是是,小的就是問問。不知女俠找小的何事?”

  “我要見你老板。”

  “小的不是跟女俠說了,老板昏睡多日,無法見客。”

  “你帶我去便是了”說著,凌若拍了拍來糧店前提前回客棧備好的藥箱,“本女俠還有個副職,讓我過去瞧瞧,興許就好了。”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我這就給您帶路。”

  一切按照教漁先生預想發展,凌若轉身俏皮的對著他眨了一下右眼,這其實是她剛想出來的暗號,有些場合不方便言語,只能靠一些獨特方式傳遞信息。只不過這一下眨眼若是給旁人看去,還以為在引誘迷惑良人。教漁先生嘴角又是微不可查的一抽。

  糧店老板家住河東,這一片宅子比河西大上不少,外面院落宅門布置的也頗為講究,一看便是富庶人家。不過與前些時日去過的王府相比,自是遙不可及。

  伙計與老板家仆交代清凌若二人來意后,便自行離開。

  “糧店還需要我,小的就不在這陪著了。”

  “好,多謝。”

  隨家仆進入會客門廳,沒多久一位夫人小跑著奔向凌若,雙手前撲,眼看著馬上就有下跪,哭哭啼啼道“郎中,您救救我夫君吧!”

  凌若眼疾手快,眼盲扶住眼前這位夫人,“您這是做什么,我定盡我所能。”

  原本打算再次借助郎中身份來這邊套話,她根本沒自信能喚醒老板。如今,看到夫人將希望全寄于她,趕緊收起玩鬧之心。沒有真正從醫經驗,過去只是調配丹藥,后來得到道兄指點,也僅是讓效用發揮更好罷了。這些時日光顧著全城跑榜,沒再仔細研究藥理。

  跟著夫人來到老板躺臥之處,“唉,都躺了好些時日,也不知何時能醒?”

  凌若看著床上之人,沒有明顯病色。他的沉睡恐怕不是尋常病痛所致。

無線電子書    何以酒歌兩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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