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番外1-4】
諾雨說到做到，帶著小玉在店里仔細的尋摸了一圈，看到還不錯的直接上身比劃。
“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這句話一點沒錯。終于選了一套適合小玉的布與紋飾。既是定做，選擇材料和風格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量體才能裁衣。折騰了一下午，已是黃昏。諾雨今日在外太久，再不回去怕不好交代，便與吳啟小玉二人告辭。
小玉難得認識一位漂亮姐姐，還親自為她挑選衣裳，卻要離開了，心中有些不舍。
諾雨唇角微彎，輕撫著小玉的小腦袋瓜，“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這幾日你還得量體取衣，到時候希望我們再見咯。”
小玉拼命的點點頭。
隨后諾雨轉身出了店，走時在掌柜面前停了一下，眼神犀利，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警示什么。
掌柜只當沒看到，恭敬地送客。
“今日已是不早，不如客官再尋個時間量體？”掌柜問道。
“好，明日尋個時間吧。”說罷，吳啟帶著小玉離開。
“叔叔，剛才的姐姐好漂亮啊，小玉還想再見到。”
那位諾雨定然是某家府上的寵妾，只是不似其他人那般招搖，恨不得衣著最艷麗，把所有首飾都佩戴個齊全。年輕的容顏固然吸引人，若是想要長久的留住人心必然不可只看皮囊。諾雨明顯深諳此道，短暫相處便知是位高段位角色。吳啟聽小玉嘴上喊著諾雨好看，這點他不否認，只是氣質這東西會直接給人劃出等級，縱是姿容妍麗，也難掩出身煙花柳巷風塵氣。
“小玉長大了定然比她更好看。”
“是嘛？！”
“是，小玉更好看。”吳啟又重復了一遍，并非有意哄騙，而是小玉在他心中，當真好看的很。
吳啟先前說要帶小玉去放荷燈，因為家中之事耽擱了。今日十五，正適合放荷燈。
還未及水面，遠遠就看到河上盞盞明燈，宛如夏日盛開的蓮，將河面點綴綺麗絢爛。點點燭火，恍若夜間星河，令人難以忘懷。
吳啟心中默念哀辭，將手中的荷燈緩緩推入水中。小玉在一旁看的入神，小手托著下巴，兩只大眼睛聚精會神的看著荷燈漸行漸遠。
是啊，此夜甚是難忘。
第二日用過早膳后，吳啟帶著小玉去云海樓量體。
掌柜的一看二位貴客來了，趕忙起身來迎。簡單寒暄后，掌柜帶小玉去里屋。
吳啟感到奇怪，量個尺寸那便站在這里給他量，為何還要換個地方？掌柜看出吳啟的遲疑，自行解說道，“來我店中的都是女客人，在大廳之中量體怕是不太方便。”
不方便？難道去里屋就方便了？那豈不是更讓人講閑話了。對于這種莫名的邏輯，吳啟表示很無語。一想到昨日諾雨與掌柜的交情，不難想象掌柜和其他女客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對此種不入流的做生意方式，吳啟不可置否。生而為人，存立于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沒必要評判太多。
“嗯，我在此喝茶等候。”
原本以為掌柜的只是打理生意，拓展人脈，至于設計紋飾和款式、量體、裁衣、縫制這些細活會有其他人來做，沒想到他竟是親力親為。看來能在這條街混得如此名聲，還是有些能力。
小玉隨著掌柜進了里間，張開雙臂立在那。在水禾村時，母親給小玉量過尺寸，她知道自己要乖乖的等著量完才可以動。
看慣了美顏豐腴的貴婦，再看小玉這種天真單純的少女甚感新鮮。
掌柜蹲在小玉身前準備量腰身，草木制作的皂香撲鼻而來，清新舒爽，不似先前濃厚的脂粉氣，他早就聞夠了。
掌柜一手將軟皮尺固定在小玉腰的一側，另一手從同側的背后繞過去，小玉此刻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被掌柜圈在懷中。為了量的精準，掌柜一邊向外拉皮尺，一邊用手固定，以防在量腰圍時位置歪扭而尺寸偏差。
這雙手已經量了太多腰圍，輕車熟路。可是對小玉而言，除母親外從未與他人如此近距離相處。歪著小腦袋瓜，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心跳會亂了節奏，便繼續維持站立，只是臉上燙燙的。
然而掌柜只是按照尋常的操作在量尺寸罷了，沒察覺小玉異樣，雖然身上的香氣讓他恍了神，畢竟只是個小丫頭，不是他的菜。待量完腰圍后，這才發現眼前之人的臉早已紅透，如同熟透的蘋果，掌柜的心沒來由的緊了一下。呵，真想咬一口。
“我的小客人，站著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一下再繼續？”
“不，不用…”
“小客人狀態不好的話，我就量不準了。你看，剛才腰圍就沒量好，等會還要重新量。”
重新量？一想到剛才的酥麻，臉更紅了。“那，那好，等一下量。”小玉頂著熟透的臉蛋呆立原地。
“這衣服啊，最重要的是合身。有時候為了不出錯，量個三次五次的都是正常的，要不然做出的衣服不好看，對您對我都是損失。”什么量三次五次，那都是掌柜瞎掰的，只不過看小玉的反應稀罕，想再逗一逗她。掌柜走到案前沏了一壺茶，“不如小客人嘗一嘗我店里的茶？”
聽到掌柜叫她，才反應過來，走到旁邊舉起茶杯就喝。“欸，燙…”掌柜還沒來及說，小玉卻是想也沒想的灌了一大口茶水。“嘶！”這下好了，燙到了。
“趕緊給我看看。”掌柜佯裝關心，將小玉的臉掰向自己，“欸呀，這可如何是好，等會怎么和您父親交代。”掌柜將臉湊近小玉，對著她的嘴角輕輕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哦。”
“嗯，小玉不疼。”
掌柜的當然知道燙到的又不是嘴角，總不能讓她張開嘴看傷口吧。云方生心中雖覺無妨，然在此處，于情于理都有所不合。若真是那般做了，還不得把她“嚇”到。
掌柜起身從里屋的立柜中找出一個小罐，“涂一下藥膏，燙傷留疤了就不好了。”
小玉客氣的接過藥罐，卻沒有打開涂抹的意思。心想我的嘴角也沒有受傷啊。
“是在下疏忽了，小客人怎么能看得到傷到哪里，我來幫你涂吧。”掌柜重新將藥罐拿回手中，挖出一小塊藥膏在掌心搓磨溫熱后，再用食指蘸取一些輕涂在小玉唇邊。
此時，小玉心跳快的要爆炸，不禁咬住了嘴唇。而這一切，全被掌柜看入眼里。
稍后，掌柜說示意繼續量體。這次量腰圍倒是規矩了很多，只是將小玉圈在懷中時，比上次的距離更近了些。掌柜稍微起身，湊到小玉耳邊輕聲問道，“還不知姑娘芳名，總不能一直稱您為小客人吧。”熱氣打在小玉耳旁，心中又是一陣躁動。
“我叫小玉。”
“我叫云方生，以后稱我‘方生’便是。”掌柜記好腰圍尺寸，拿著皮尺的手上移準備量胸圍。“小玉姑娘和您父親看樣子不是本地人，來此地游玩嗎？”
“他是我的叔叔，不是父親。我們此番也不是游玩，是來陪叔叔回家的。”
回家？看來坐在外廳那位是歸鄉的本地人。“哦？那你這位叔叔家在哪里呀？”
在云方生看來，信息就是資本。適當的套話很重要，沒準以后還會有生意往來。
本來他云海樓和普通成衣鋪的流程規矩就不同，尤其定做一件衣服怎么也許來個兩三次，中間隔個半月，為的就是在這期間讓客人有機會再看上幾件衣裳。一開始或許不想買，但是等著的空隙，閑著也是閑著，沒準就又想買了。
云方生一邊問一邊幫忙量，這姑娘太單純，對人不設防，方才那些小動作已經把小姑娘撩的七葷八素。不過，眼下還是得收著點，不能再有什么動作了。
皮尺繞一圈后，云方生掐住皮尺尾端，記下了尺寸。只不過在掐尺寸時，指節不小心碰到。
這在量體時是難免的，所以很多店都由女裁縫為女客人量體，云海樓是個例外。平日接觸的都是小妾，她們從未在意這些，云方生自然更不會介意。可是今日的小客人是一個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的女娃，剛才心中奇異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
“好啦，都量好了，過幾日來取便是。”
“嗯…”
吳啟在外面早已等煩，不過量體怎么這么久。要不是從小家教好，他早就坐不住進去看了。不過要真進去看到小玉被云方生如此調戲，吳啟定然上手打人了。若是小玉被欺悔，教養在他面前，便一文不值了。
得知需再三日后才能取成衣，吳啟開始有些后悔帶小玉來這家店。甚是折騰，他如今只想和小玉一起回水禾村。
到午飯時，打算先帶小玉找家吃食店換換口味。小玉任由吳啟拉著四處逛，少了往日的活潑。之前妙語連珠的小丫頭，現在緘口無言。吳啟只以為是她最近玩累了，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