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我立場,我爸對我是很好的,很疼我。他從沒跟我發過脾氣,也沒罵過我。小時候我想學爵士鼓,我媽不讓,說女孩子學那么干什么,要學就學鋼琴古箏之類的。但我爸很尊重我,他一個人送我去少年宮學打鼓,每個禮拜都騎摩托車送我去,風雨無阻。”
蔣凡晞邊吃面邊跟唐熠說起過去的事。
剛好這會兒也想父母,說起來格外享受。
“每當這時候,我就會想,其實找我爸這種性格的對象也不錯,至少對孩子好,尊重孩子。有的爸爸很不像話的,幾乎不陪孩子。”
“是么?”唐熠笑,“那你很幸運啊,找了我,不僅能掙錢、一起分擔家務,性格還溫柔。”
“是咯,所以我獎勵你吧。”蔣凡晞將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夾到他碗里,“你多吃點蛋,多補充蛋白質。”
“確定蛋白質是補給我?”
蔣凡晞好笑道:“不是給你補,難不成還是補給我啊?”
話剛落,腦子里一根神經忽然跟某些兒童不宜的畫面串聯,臉登時就燒起來,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不許貧嘴!”
倆人吃完熱騰騰的面,一起把家里打掃干凈,這才相擁著去泡了個澡。
洗完澡,蔣凡晞又把臟衣服都丟進洗衣機洗,縮到床上的時候,已經凌晨四點了。
唐熠已經睡著了。
剛還說要等她一起睡的人,這會兒睡得像豬一樣。
蔣凡晞笑著給他蓋好被子,從他那側的床頭柜上找到燈光遙控,把臥室的光源換成夜燈,然后在他身側躺下。
傍晚在路上睡了四五個小時,回來又做家務,這會兒腦子倒是清醒。蔣凡晞翻來覆去睡不著,干脆側著身子看唐熠。
他穿著白色的圓領T恤,剛洗過的頭發蓬松地散落在額邊,雙眸緊閉,整個表情都放松了,像單純無害的大男孩。
“其實不老啊。”蔣凡晞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五指指腹從他額頭來到眼尾,最后在線條緊實的下頜骨停下,“皮膚挺緊的,一點皺紋都沒有,肌膚狀態比我還年輕呢…”
就是眼下的青紫有點明顯。
他這一個月都沒怎么休息好。前半個月在涼山,每天都要到晚上十點多才能回到住處,早上天沒亮就要起來;后半個月雖然游山玩水,但因為自駕游,都是他負責開車找地兒玩,每天感覺也挺累挺趕的。
蔣凡晞有點心疼,抬起頭,吻了下他的眉心,而后又躺回去,側著臉看他,小小聲地說:“你說對了,我找了你真的很幸運。會賺錢、會做家務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始終把我放在第一位…”
說著說著,她眉眼低垂下來,嘆了嘆氣:“我知道你說不想要孩子都是違心的…你怕我情緒太緊繃了在安撫我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嘮嘮叨叨吵到唐熠了,唐熠眉心皺了下,嘟囔了一聲“睡覺”,雙臂本能地往前伸,將她拉到懷里抱緊。
男人均勻的鼻息聲再度傳來,蔣凡晞抱緊他的腰,就近吻了下他的喉結:“晚安了老公。”
翌日,蔣凡晞睡到中午才起床。唐熠沒在家,冰箱上留了字條,說是早上就去后海了,讓她起來給他打電話,他回來接她去后海吃飯。
蔣凡晞邊喝水邊琢磨著字條上的“后海”到底是唐世明那邊還是韓家,如果是唐世明那邊,她可能要找個理由不去。
唐世明脾氣陰晴不定,見到她指不定還要說什么,沒必要去影響自己的心情。
琢磨片刻,實在想不出來,又不想問唐熠,干脆發微信問韓哲。韓哲說沒見唐熠過去,她就知道唐熠白天在唐世明那兒,晚上應該會去韓家吃飯。
蔣凡晞簡單煮了點麥片和荷包蛋吃,換上衣服,下地庫取車。
唐熠大婚前給她買的紅色寶馬停在他們的雙車位上,隔壁的邁巴赫沒在,被唐熠開走了。
蔣凡晞開開心心地上了寶馬。
寶馬在回門那天晚上就又開回來北京,一直停在地庫里,她今兒是第一次上手,新鮮感十足。
紅色寶馬小心翼翼駛入胡同,快開到韓家時,迎面對上從胡同另一側開過來的黑色邁巴赫。
看著微微皺眉的唐熠,蔣凡晞頭皮一緊,心想:糟了,唐熠要猜到我故意不去他爸家。
下一瞬,她油門一踩,車子直接駛過韓家,在黑色邁巴赫面前停下,掛擋拉手剎,然后打開車門下車。
唐熠也下車來,還是皺著眉:“怎么沒打電話等我回去接你?”
“哦,我想試試新車嘛。”蔣凡晞側身指了指身后的珠光紅寶馬,“很好開!很棒!”
看回唐熠的時候,解釋道:“我特地從胡同里進來,是想看看你車子有沒有在姥爺這邊,有的話,我就進去找你。但是沒見你車,我這正要去公公那邊呢。”
“我剛從老頭那邊回來。”唐熠指了指韓家方向,“你把車退回去吧,晚上在姥爺那邊吃飯。”
這意思就是不用她去唐世明那邊了。
蔣凡晞心中一喜,趕緊鉆進車里,小心地把車子倒回去停好。
唐熠下車,過來幫她拉開主駕車門,她開開心心拿上包,挽上他的手臂一起進了花園。
“等吃過晚飯咱們再散步過去跟老頭打個招呼,”唐熠關上花園鐵門,“玫姨好像給你買到稀有皮的包了。”
蔣凡晞:“…”
該來的還是會來,逃不過啊逃不過。
在韓家吃過晚飯,又陪兩位老人和舅舅聊了會兒天,蔣凡晞和唐熠八點多出門,步行去北沿。
一路上,蔣凡晞就覺得心里有點慌。她很清楚不是怕唐世明對她陰陽怪氣,那種慌從潛意識里滲出來,說不清為什么。
進了北沿四合院,各種不同角度的藝術照明將院子的氛圍烘托得格外好,仿佛進入了一個復古珠寶盒子。
唐熠牽著蔣凡晞進茶室,正吃水果聊天的唐世明和孫玫看過來,均對蔣凡晞投來友善的笑。
蔣凡晞心里還慌著,咽了咽嗓子,聲音依舊緊繃:“爸,玫姨,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