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甜沒話找話:“今晚出來吃飯,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梁晏揚笑:“不會。工作是做不完的,但飯肯定是一頓不能落下的,對吧?”
樂甜笑笑。
可能是故意挺直了脊背,保持優雅的坐姿,她后背越來越疼了,從鈍痛到針扎似的疼,突然扎一下,疼得她皺了眉。
“你不舒服?”梁晏揚口氣緊張,“是不是那天掉湖里磕到哪兒了?”
樂甜抬手捏了捏肩頸,尷尬道:“不是,我昨晚去練瑜伽了,可能是太久沒練,有點拉傷。”
“拉傷?”梁晏揚起身,繞到她身后,“我以前喜歡練格斗術,也經常拉傷后背,我幫你看看。”
樂甜剛想拒絕,梁晏揚的拳頭已經頂上她后背。
男人手大,握緊成拳,凸出來的指關節頂上酸脹的后背,有章法地換著地方,從淺到深、從輕到重。
疼痛緩解,樂甜回避地動了動身子,抬頭看梁晏揚:“好了,不疼了,謝謝。”
梁晏揚回座,笑道:“你后背肌肉很緊,肩頸有點硬,乳酸沉積不少。平時工作是不是要一直伏案?”
樂甜點頭:“一天幾乎要坐滿八小時。”
“那你練瑜伽是對的,平時也要多做點針對肩頸放松的項目,要不過個幾年,肩周炎之類的毛病就要找上門了。”
樂甜笑問:“你不是律師嗎?怎么還懂這個?”
“律師也是個亞健康群體,平時讓人過來幫忙做肌肉放松,久了也學會點皮毛。”
“聽你口音,北方人吧?”梁晏揚切著牛柳,笑著看樂甜。
樂甜小口小口吃著銀鱈魚,聞言,拿餐巾紙擦了下唇角,又喝一口檸檬水,才說:“我北京人,但我平時說話盡量不那么兒化。”
“北京人?”梁晏揚詫異,“據我所知,北京土著一般很少在外地發展。”
樂甜笑了下:“嗯,是的。梁律師你是上海土著吧?”
梁晏揚笑著點頭,沒說什么。
想起舊事,樂甜玩笑道:“你們上海戶口是不是特別難?我前陣子去相親,因為沒上海戶口、在上海沒房子,被人鄙視了。”
梁晏揚大笑,說:“在上海,外地人首先單身就不能買房。你有房,你就不是單身,那還出來相什么親?”
“對哦,我當時怎么沒想到呢。”
樂甜還真不知道這條政策。
離婚前,她不用買房,自然也就沒去關心在上海買房需要什么資格;離婚后,她買不起房,而且也不打算在上海長居,就更不會去關注這類事情。
現在想想,當時那個相親對象腦子確實也不大好使的樣子。
“不過你年紀應該不大,相親是因為家里催得急?”
樂甜回神:“不是,就是領導喜歡給人介紹,我不好拒絕才去的,其實心里挺抗拒的,因為知道會被嫌棄。”
梁晏揚笑笑:“相親這種事情,就是所有條件擺到臺面上,互相篩選,在心里給對方打分定價,沒什么意思。跟一個只看中你條件的人結合,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倘若有一天,這些條件不在了,對方是不是會翻臉走人?而法律,是很難做到全面保障婚姻關系里弱勢的一方。”
樂甜想起了景霽之。
他不在乎她沒錢沒背景、沒上海戶口、工作一般、父母雙亡、還有年邁的爺爺奶奶要贍養,他當時是真喜歡她的吧?
可后面…也是鬧到離婚收場。
樂甜覺得自己對婚姻、愛情已經失去信心了。
她輕輕嘆氣,拿起杯子喝一口水,沒說話。
梁晏揚觀察她的表情,以為她只是心煩相親,笑道:“以后你領導如果還給你介紹對象,你就說你有男朋友了,到時候把我名片給她。”
“啊?”樂甜張了張嘴,“這樣不好吧?”
“挺好的,反正我單身,偶爾冒充一下你男朋友,不礙事。”
樂甜失笑。
律師就是律師,嘴巴真是厲害。
幾句話就表明自己的立場——單身;借抨擊相親,隱晦表明自己不在乎對象的條件。
吃好晚飯,梁晏揚提出到其他地方喝一杯,樂甜拒絕了,因為景霽之已經快打爆她的電話。
梁晏揚送她回家,快到小區時,忽然問她能不能去上次的公園走一走。
樂甜剛好也想跟他解釋當晚的事情,便答應了。
立冬了,天冷,公園里人不多,他們走在鵝卵石小徑上。
樂甜今天特地穿了上次那雙紅色羊絨細高跟,想讓梁晏揚知道,這雙鞋子她真的很喜歡,他沒有白回去找。
女孩白皙勻稱的雙腿,配上質感高級的羊絨細高跟,精致中透著誘惑。
他們經過那天樂甜落水的湖。
“我那天下水救你,差點也出事。”梁晏揚說。
“啊?”樂甜回神,抬頭看他,“你不會游泳嗎?”
梁晏揚笑:“會游泳,但你當時掙扎得太厲害,我一靠近你,你就死命抓著我,可能以為我是一根木頭,使勁把我往下蹬。”
樂甜捂住嘴巴:“天吶!”
她頓住腳步,人面向梁晏揚,雙手合十:“對不起啊梁律師,我當時真的是嚇到了,幾乎失去意識,不是真的把你當木頭,也不是想害你陷入危險。”
梁晏揚大笑。
然后,人向前,輕輕擁住了她,單手輕拍她的后背。
“沒關系。”他聲音放低柔了,“既然現在咱們認識了,以后有什么不開心的,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都跟我說,我幫你想辦法。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千萬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
話說完,他就放開了樂甜,人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樂甜低著腦袋,抿了抿唇,小聲說:“梁律師…其實那天我不是要跳湖…”
接下來這番話讓她很是糾結,她不知道該不該對梁晏揚說這么多。
可一想到梁晏揚在那么冷的天,不顧危險下水救她,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又覺得不應該欺騙他。
“那天,我前夫去跟人相親…我有點生氣,喝了點酒,坐在湖邊散心,要走的時候,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我真的不是要跳湖,我也沒抑郁癥。”
她抬頭看梁晏揚,看到了他震驚的雙眼。
她說:“是的,我結過一次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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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