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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 黎明前的夜

  唐熠放下碗筷,雙手交握抵著唇,垂眸想了會兒,說:“這件事,咱們前倆天不是說清楚了么?”

  他所謂的說清楚,就是返程那天在車上說的——自然受孕,懷不上就算了。

  昨晚之前,蔣凡晞還能勉強同意,但經過昨晚唐世明的一番咆哮,她沒法這樣自欺欺人了。

  “只有咱倆說清楚是不夠的,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爸那樣說話,我心里是很難受的你知道嗎?”

  想起唐世明昨晚大聲問自己是不是身體有毛病,蔣凡晞心頭又涌上委屈,眼眶一下就紅了,喉頭發緊、哽咽。

  “你是他兒子,他說了不中聽的,你可以跟他辯論,可我不行…我只能坐那任他說。雖然你幫我說話,但刀子已經插到我心上了…而我也不知道刀子什么時候還會朝我飛過來,每天心理壓力都很大…”

  她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吸著鼻子,委屈巴巴地控訴:“我要是真的有毛病,他說我,我是能接受的,所以我現在要去確認自己是不是有毛病…這也不行嗎?”

  眼淚越流越兇,她喉嚨和鼻腔都堵得難受,努力咽嗓子,還是透不過氣,就像她這兩天的心情一樣。

  唐熠看著她,什么都沒說,忽然站起身,轉身進了房間。

  淚眼模糊中,看到他轉身離開的身影,蔣凡晞傻眼了,覺得他肯定是嫌自己煩,更委屈了,捂著臉哭出聲。

  這是她第二次在唐熠面前因為他們自己的事情哭。

  上一次,還是第一次分手時,后來,她再沒在他面前哭得如此傷心委屈。

  眼下唐熠起身離開的反應,她完完全全沒料到,那一刻,心里那座叫做“篤定”的大廈轟然倒塌。

  這未來還有幾十年,日子還怎么過?難道她還不能哭了?

  蔣凡晞想著想著,委屈變成生氣,用力扯了兩張紙巾,胡亂擦了把眼淚,恨恨站起身。

  身后的椅子被她踢了一腳,“哐當”一聲倒地。

  她朝房間走去,卻在門口迎面撞上正要出來的唐熠。

  一張濕暖的綿柔巾覆在她臉上。

  唐熠后掌撐著她的后背,另一手攤著浸了熱水的棉柔巾,幫她擦眼下的淚痕。

  原來他剛才默不作聲回房間,是去浴室弄熱的棉柔巾給她擦臉。

  蔣凡晞想起之前感冒,唐熠每次都拿抽紙給她擦,然后就被她教育了幾次,后來他每次都會記得用棉柔巾沾濕了熱水再給她。

  “不哭了。”唐熠牽著她去沙發坐下,把她攬進懷里,“昨晚的事,我已經跟老頭說得很清楚了——他再這樣跟你說話,我會跟他劃清界限。”

  蔣凡晞吸了吸鼻子,鼻音濃重地問:“那他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唐熠笑,“他拿我沒辦法。”

  “他拿你沒辦法,所以就把火撒我身上。”

  蔣凡晞說著又氣起來,推開唐熠,自己回房了。

  唐熠跟進去,說:“你剛才都沒吃什么,再出來吃點吧。”

  “不吃!沒心情!”

  蔣凡晞往躺椅上一躺,側著身子看落地窗外東城的夜景。

  “那晚點餓了,跟我說,我做夜宵給你吃。”唐熠走進來了,棉拖與木地板摩擦發出沙沙聲。

  沙沙聲越來越近,最后止于躺椅邊。

  他在蔣凡晞腳邊的地上盤腿坐下,手揉著她的腳板,和她一起望著同一個方向。

  “還有三周就過年了,今年咱們回河北過?”絕口不提禮拜五上醫院的事情。

  蔣凡晞知道他什么意思,悶悶地問:“所以呢,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醫院么?”

  唐熠失笑。見躲不掉,說:“當然要一起去!”

  蔣凡晞心情暢快點了,才回到在哪兒過年的話題:“就還是大年初二去河北吧,畢竟你爸和玫姨不是要過了年才回美國么?大年初一還是去給拜個年吧。”

  “他都那樣說你了,你還搭理他干嘛?”

  蔣凡晞冷笑:“我要不搭理他,你心里也會不舒服,別以為我不知道。”

  都是為人子女,她只要稍稍換位思考一下,就能體會唐熠的心思,所以她才不會跟唐世明翻臉。一旦翻臉,矛盾會更激烈,唐熠會更難做,在某些時刻,難免心里也會對她有所埋怨,覺得她為什么不能忍讓一點。

  心里再不喜歡,放在心里就好了,偶爾見個面,做做戲,對大家都好。

  “那行,暫時就這么定了。”唐熠起身,跟她一起擠到躺椅上。

  他長得高,躺椅就那么點空間,蔣凡晞快被擠下地,只能緊緊抱著他,這正中他下懷,將她緊摟在懷里,時不時親她一下。

  親著親著,剛還又氣又委屈的某人登時就沒脾氣了。

  蔣凡晞一晚上沒睡好,天沒亮就醒了。

  窗外,黎明前的夜,黑得濃重。

  身旁,男人睡得正香。

  跟專家約的是九點,八點出門還來得及,眼下還有三個小時,她翻來覆去再睡不著,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片刻,干脆起來準備早餐。

  結果早餐準備好,也才六點,天剛蒙蒙亮。

  蔣凡晞在客廳坐了會兒,越想越焦慮,只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她去書房打開電腦,上網查了點文獻,想先自己了解這個病的機理和治療效果。

  才看了個開頭,她就確定自己確實不孕,不需要專家診斷,她對照文獻上所提到的幾點就能確定。

  一般有正常夫妻生活一年以上沒懷孕,診斷為不孕癥。

  現在是一月下旬,距離她去年一月初去波士頓與唐熠團聚,確實超過一年了。

  如果這一年他們只是隔三差五,那她倒還能安慰自己運氣不好;可這一年,他們除了生理期,幾乎都有在努力。卷面都做滿了,結果一道題都沒答對,卷面分零分,那肯定就是有問題了。

  越往下看,蔣凡晞就越不安,太陽穴一根神經突突地跳著。

  她已經接受自己不孕的事實,現在祈禱的是——希望是相對性不孕。這樣無論身體哪里出問題,治療一下還有懷孕的機會。

  如果是絕對性不孕,那便是先天性的,很難治療,幾乎不可能懷孕。

  在最爛的結果面前,一般般爛的結果已經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了。

無線電子書    她甜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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