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上旬,北京迎來入冬后第一場寒流,夜晨最低氣溫到了零下。
一出機場,蔣凡晞就被迎面而來的風打得往后大退一步,還好唐熠及時擁住了她。她把風衣攏緊,抬頭看一眼剛灰蒙蒙亮而更顯寒冷的天:“北京都這么冷了啊…早知道要帶一件薄羽絨回來。”
他們從巴黎離開時,那邊還是秋天,穿一件薄毛衫和風衣就夠了。
唐熠把身上的男士長款風衣脫下,披在她身上,一手推著大行李箱,一手將她半個身子緊緊擁在懷里,往不遠處的的士應召站走去。
攔下一輛回二環的的士,車門關上,蔣凡晞系安全帶,問:“要先回后海還是先回家?”
“先回家,晚上再去后海。”
蔣凡晞笑著看唐熠一眼:“我還以為你會想早點回去看姥姥和姥爺,要我可能一下飛機就去了。”
唐熠笑著松了松肩頸,后腦往后仰去:“現在才早上六點,咱們一進胡同,全趕上大爺大媽出胡同上公園遛彎,每個人都站著跟你嘮上一小時,你算算你得跟他們嘮到幾點。”
蔣凡晞大笑,后背往車椅背靠去,將唐熠的腦袋扳到自己肩上,用手輕按他的太陽穴,低聲交代:“回去你趕緊洗個澡睡一覺,這幾天你太忙了,在飛機上也沒怎么休息。”
唐熠閉著眼睛,輕聲:“房子快一年沒住人,估計挺多灰,我不休息了,先把房子收拾一下。”
蔣凡晞“嗐”一聲,低下頭看他,笑:“我還能讓你操心這些事情?前幾天我就讓物業叫人去打掃好了。回去你先洗澡,我收拾行李,完了我也去洗,再一起吃個早飯。”
“那我洗完澡做飯。”
“叫外賣唄!這么累就別自己做飯了。”
“好。”唐熠唇角勾了勾,“我想吃面茶和炒肝。”口氣軟得像跟大人討要糖果的小孩,很是可愛。
蔣凡晞心里一軟,動了動一側手臂,從風衣口袋里掏出手機,被唐熠枕著的那側手臂小心翼翼的一動不敢動。
她在外賣軟件上點好了唐熠想吃的早點,再點上自己的,然后預約了八點半送到家。
蔣凡晞洗好澡出來,早餐已經送來了,一份份打包盒都開了,整齊擺放在餐廳圓桌上。
金紗色的晨光從客廳一大片落地窗折射進來,灑進餐廳,一桌子的早餐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金橙橙的面茶和炸糕、泛著濃郁油汁的炒肝、裹著晶瑩糖漿的糖耳朵…每一樣看上去都十分誘人。
蔣凡晞咽了咽嗓子,將毛巾掛到椅背上,伸出白嫩嫩的手臂,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一塊糖耳朵咬一口。
唐熠從廚房出來,手上拿著兩份餐具。
北京開始供暖了,屋里溫度很舒適,他洗完澡,換上灰色棉質家居長褲和白色圓領T恤,胡子剃得干干凈凈,整個人看上去年輕、清新,顏值一點不輸頂流小鮮肉。
蔣凡晞嘴巴里咀嚼著甜甜的糖耳朵,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唐熠身上打量著:“老公你是不是瘦了?”
“有嗎?”唐熠俯身擺放餐具,“我一會兒稱一稱。”
蔣凡晞低頭看自己腰上一圈軟肉:“我覺得你的肉肯定都是跑我這邊了,我胖了。”說著,舔了舔手指上的糖漿。
唐熠在她對面坐下,看到她一眨眼消滅一個糖耳朵,啃完了還要再舔干凈,笑說:“你最近吃了挺多甜食,又不運動,當然會胖了。”
他捧起炒肝,沒用勺子也沒用筷子,順著碗邊喝下去,腥中帶咸的口味刺激味蕾,粘稠的湯汁翻滾進入胃里,全轉化成滿足。
連連幾口下腹,他心滿意足地放下碗,扯過一張紙巾輕拭唇角:“在美國最懷念的就是這碗炒肝。”
蔣凡晞隨即討好地說:“我去學做炒肝,每天做給你吃。”
唐熠大笑:“倒也不必每天都吃,都是動物內臟,膽固醇很高。”
“那我一禮拜做一次給你吃。”
“好,辛苦你了。”
蔣凡晞眨巴了下眼睛,故意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這不是辛苦,是愛,用愛做成的炒肝。”
“叮咚、叮咚、叮咚…”門鈴發出急促的聲響。
蔣凡晞緩緩睜開眼睛。
遮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有半絲光線進來,不知道此刻是白天還是黑夜。
身旁,唐熠睡得正沉。她小心翼翼撐起上身,拿過丟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一眼。
“三點半,誰啊大下午的。”
蔣凡晞披上睡袍下床,趿著拖鞋走到玄關,看了眼貓眼。
佟玉英一臉著急地站在門外。
她趕緊打開門,小聲道:“唐熠在睡覺,您小聲點兒。”
佟玉英風風火火進了屋,拖鞋還沒換,站在玄關就囔開了:“你們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啊?要不是物業打掃衛生的阿姨剛才碰到我,說你們回來了,我還不知道呢?!”
蔣凡晞食指豎在唇上“噓”一聲:“小聲點兒,唐熠在睡覺。”
“大白天的睡什么覺?”佟玉英雙手叉腰,“回來都不懂得去對面看看我跟你爸,躲在家里睡大覺,像話?”
她越囔越大聲,蔣凡晞回頭看一眼主臥虛掩著的房門,牙一咬,睡袍穿好,把佟玉英轟出去了。
她拉著佟玉英進對門,嚴厲道:“您怎么說不聽呢?都說了唐熠在睡覺您還故意大聲囔囔?!”
坐在客廳看電視的蔣志存聞聲看過來,見是女兒回來了,激動道:“瑤瑤你回來了?唐熠呢?跟你一起回來?”
佟玉英哼一聲:“躲屋里睡大覺呢!”
蔣凡晞懶得理她,徑自走到客廳。
“嗯,早上天沒亮就到北京了,不知道你們起來了沒,我們就先倒一下時差。唐熠他這陣子工作很忙,沒怎么休息好,是我讓他去睡了,讓他等精神好點再過來。”
蔣志存笑著點頭:“好好,都回來就好。唐熠的案子現在是什么情況?”
“案子解決了,無罪釋放。”蔣凡晞看一眼已經進了房間的佟玉英,壓低聲音跟蔣志存說,“我們打算一月舉行婚禮,您待會兒等我走了再跟我媽說,要不她會煩到我晚上都出不去,我們傍晚還得去后海。”
說完她就回自己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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