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談墨,“?”
“咳,就你話多,問!”
談墨低頭,悄悄翻了個白眼,才抬頭問,“第一,為什么殘秋城主非要拿出一顆備受爭議的舍利出來做獎勵?還放到了那種地方!第二,你,還有幾位掌門大師都在,那小賊是如何躲得過你們的神識的?你們隨便一個站出來可都是讓天衍界震三震的大人物啊!”
難不成就是個擺設?連個賊都防不住!
相伯琮閑閑地斜她一眼,假裝看不出她那點兒污糟糟的小心思,冷哼,“所以才可疑!動動你那不怎么靈光的小腦袋好好琢磨,朽木!”
莫名被他噴了一頓的談墨很無辜,但誰讓人家是掌門呢!
談墨聳肩,決定不問這件事兒了,反正她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天塌了還有個兒高的頂著呢!
但是,另一件事就非打破砂鍋了。
“掌門,我哥呢?”談墨斂了自己身上的渾身的不經意,目光灼灼地盯著相伯琮。
相伯琮哂笑,來了!
這丫頭干什么都像是不怎么在意的樣子,做事兒不算厚道,但是有底線,尤其是對身邊的人,更是好的沒話說。
要不然那陸家的小少爺當初也不可能在秘境試煉最后把東西都留給她,那個叫阿大的護衛更不可能在浮屠塔外守著她,一等就是這么些年。
他撇嘴。
并非他不信這些年少的情感,而是修仙的時間太漫長了,很多人都是走著走著就散了…
“你哥離開很久了。”
談墨凝眉,“走?去哪?為什么?”
說到這個,相伯琮笑得像只壞狐貍,“我也想知道啊!當初你用自己的獎勵做交換,給那位陸家大少爺喚來了治傷的機會,他自己也爭氣!但是你那哥哥就讓人有些看不懂了,聽祝堂主說,他是在你昏迷后不久就離開了,當時師門很忙,沒人注意到,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后才發現這件事兒。”
談墨心底一涼。
哥哥是來找她的,可是她都已經受傷了,為什么哥哥沒管她,反而消失了?
“您沒查過么?”
相伯琮手指在玉桌上敲了敲,挑眉,“我還真查過,但是你哥這人挺神,竟然半分蹤跡走找不到啊…”
談墨抿唇等他后文。
“你知道天衍界有幾處地方是我查不到的么?”
談墨半瞇著杏眼,平靜地盯著他故弄玄虛,弄得相伯琮反而覺得無趣了,“極北之地的冰霜森林,極西之地的死亡沙漠,以及…萬丈之下的無盡黑海,除此之外,我還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是我找不到的!”
哪怕是春草城以南的另一片大陸,對于相伯琮而言,他想懂點關系找個人也是易如反掌,可偏偏還真沒這個凡人的一點兒消息。
談墨半垂著眸子沉思。
冰霜森林位于天衍界最北方,哪里終年都是鋪天蓋地的大雪,當年在桑居都聽那群老鬼吹噓的時候,若是有誰能入冰霜森林腹地,那絕對能聽到眾鬼一片的驚呼。
因為那地方的冷不同于尋常修士的認知,在那個地方,會有無數雪光冰川折射出的無數幻境不說,那種本身的冰冷溫度也是極其危險的。
它會將時間都凍結,越往里面走,時間流速越慢,本身索要承受的低溫侵襲時間也越長,防御這森林里的各種妖獸侵襲的同時,還要催動靈力維持自己本身的體溫,遇見自不量力的進去,絕對是有去無回。
至于死亡沙漠,那則是個人人談之色變的地方。
無他,只是因為那里氣候惡劣,不管是人還是妖,甚至是魔都比其他地方要兇殘彪悍的多,而且對于外來的東西都是本能的排斥,所以哪里可算是三步殘肢,五步斷骸,若非是在活不下去任何人都不會想往里面去。
很早以前,死亡沙漠的邊緣幾乎是罪大惡極之徒必去的逃亡之地,后來也是因為殘秋創建了白梅源,這些不法之徒有了更穩妥的去處,這里才逐漸荒蕪了下來,漸漸被人們淡忘。
至于里面有什么,沒人能說得清楚,總之不是什么善地。
最后一處無盡黑海,說得不是某一處地方,而是海洋深處。
談墨曾經聽過一種說法,其實天衍界的幾處海域最底下是連在一起的,在很早很早以前,其實就是一片海域。
只是海底生存條件苛刻,不適宜絕大多數的人妖生存,甚至連魔都嫌棄,是以經年累月沉淀之后,里面就成了海水妖獸們的溫床。
在這樣的地方,功法修為受局限,而且里面四面八方都沒有遮擋,真要在里面得罪了什么東西,逃都很難逃,是以很少有人會往里面走,更鮮少有人去招惹底下的東西。
聽聞下面是有很強的海底妖獸的,每次驚動他們,都會海潮翻涌,嘯聲沖天,動輒淹沒百姓良田無數,有時候甚至會將陸地位置都改了,所謂滄海桑田,都可能在它們被驚動后瞬間發生,可算得上天衍界最神秘的所在。
她嘴角抽了抽。
掌門還真不謙虛。
這樣的地方,別說是找一個人,就算是找一直大軍,怕是也如大海撈針一般難吧?
“會不會是因為找的才粗糙,給忽略了啊?”
她說這話其實不是遞臺階,是真覺得有這種可能,可偏偏相伯琮就把這話當臺階下了,“你說的很有道理!”
談墨,“…”
哥哥又變得下落不明,談墨沒啥要問的,就打算走,相伯琮涼涼道,“你把后山折騰成這樣,就打算走?后山那些兇魂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一點兒?”
“不,你全看到了,所以后面的事情交給你,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她不干!
“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教唆弟子欺瞞師門,私闖禁地,破壞禁地,唔,還打傷本座的白玉獅子,我們來算算賬吧?受罰的話,關百年禁閉;用功勛抵的話,大概…一百萬功勛吧!啊,還可以用靈石,只需要一百萬中品靈石就行了!”
談墨,“…”想刨你家祖墳!
相伯琮看著她,唇角愉快地揚起來,“看來你考慮好了,那就帶著那只蠢獅子,還有山外你留的那只,去辦吧!”頓了下,他順便提醒了一下,“出門前,先去把臉洗洗干凈吧,雖然本座不是膚淺的人,但是看著你這樣,我有點擔心肚子里那點隔了數十年的飯!”
談墨,“?”
她出了相伯琮的洞府,在水潭邊兒幻化出一面鏡子,“娘呀!這是什么鬼!”
嘩啦一聲,鏡子碎了。
談墨摸了摸自己的臉,嘀咕,“怎么能丑成這樣?”
然后蹲下,就著水潭慢慢的清洗起來。
洞府內,相伯琮正準備往內室走,忽然被他軟塌上那只木偶給驚得停住了腳步,他無奈道,“我說,你這是擅闖民宅了!很不禮貌!”
木偶原地翻滾了兩圈,道,“你又沒在這里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
相伯琮舔了下牙齒,笑問,“你說的見不得人的事情是什么?”
人偶頓了下,用十分認真的語氣回答他,“比如說帶了女修士回來,或者,在跟自己的五姑娘玩?”
相伯琮,“…你從我的榻上滾下來!”
寒江影,“哦,好啊!”
飛到相伯琮面前,他淡聲問,“準備讓她出去歷練?”
相伯琮沒好氣,“你又知道?!我肚子了的蛔蟲么?”
“不是,我覺得我更像你爹!”
“你他娘的!”相伯琮指尖一團白色的天火朝木偶飛過去,結果那木偶一繞,貼著他的眉骨滑了出去,相伯琮扔出去的火焰差點燒了自己的眉毛,他氣急,“操!”
“她才剛回來,這么著急把她趕出去?”
相伯琮心有余悸地摸著自己的劍眉,沒骨頭似的倒在自己的軟榻上哼哼,“我有什么辦法!你沒發現這丫頭天生自帶霉運么?她在哪那就出事兒!我如今可沒功夫給她收拾爛攤子!”
“說的那些爛攤子真是她弄出來的一樣!”
“難道不是么?這么多年秘境沒出過事兒,她一去就完犢子!我不過是外出一趟,回來就發現這不省心的東西又把修羅族的事情捅了出來!就算到了人家佛門圣地都沒能改這毛病,你是沒看到禾幾他們看到她從浮屠塔出來時候的表情,宛若是被女人綠了!這邊才剛回師門,就把我后山折騰的雞飛狗跳,我如今修為有損,哪敢把她留在師門!”
“不對。”寒江影聲音淡淡,“你是怕佛門的人過來找她吧?出去不是一樣能被抓到?”
相伯琮用手臂蓋住眼睛,略帶疲倦道,“悲慈寺的人暫時可沒那個功夫,這幾年凡間和天衍界陰邪數量驟增,再加上舍利和彼岸花的事情還沒徹查清楚,談墨這件事倒顯得沒那么著急了。”
“你心里有數就行!不過有一件事你不覺得很奇怪么?”
“嗯?”
“秘境的封印!這事情已經拖了這么久了,每次都有事情發生阻礙結界封印,是不是太巧了!”
相伯琮把胳膊拿下來,一只手肘撐起身體,眉頭輕蹙,“你也發現了?這件事按理來說在我從淵域回來后就要進行,可封印要用的東西不總是缺這少那,我怎么記著,咱們合虛也沒那么窮啊!”
“有些東西原來是有的。”
相伯琮摩挲著膝蓋上的衣料,笑道,“你想說什么?”
“有人在阻礙秘境封印!”
“啊…最討厭這種事了!”
“哼,可惜死也不容易。”
相伯琮冷眼斜他,“慢走,不送!”正打算送他一程,他忽然像是感覺道什么,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他來的快,另一個人跑的更快。
相伯琮看著自己洞府門外污濁的水潭和里面翻著肚皮的紅錦鯉,血氣上涌。
“呵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呢!”
“我去他大爺的!給老子滾!我早晚要把那只果子敲碎了榨成果汁!”
寒江影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罪魁禍首這會兒已經跑出了主殿,路上撿起那只被相伯琮丟下的白玉獅子印章掛在腰上,就往無名峰走。
她倒是沒什么要收拾的,只是臨走前,打算見見陸予蘭他們。
想了想,她又到山下喊了阿大,收拾干凈的談墨看著阿大形象,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看阿大臉都黑成墨汁了,才用剛剛恢復的那點兒術法給他稍作遮掩,找了個地方清理。
收拾停當后,兩人便開始了在山下小鎮的掃蕩。
一晃二十來年過去,有些鋪面已經換了營生,還有些連掌柜都換了,畢竟有掌柜的只是練氣筑基的修為,充其量壽命不過百余年,多則三百來年而已,當真是讓談墨真是地感受了一把世事變遷。
不過還是有些老掌柜認得她,畢竟以她當初的修為,會那么大手筆的修士可沒幾個!
“談仙長又來了!這回需要些什么?悄悄告訴你,最近我可是收了好幾張高階符篆,要不要看看?”
談墨甜甜地沖笑,“好啊,不過,這會兒掌柜的可是要便宜點兒啊!”
“好說好說!都是老主顧了!”
符篆丹藥,陣旗暗器,阿大跟在她身后,看著她花靈石如流水,忍不住額角抽搐,最后還是問了句,“浮屠塔里,有靈石?”
談墨,“嗯?怎么可能!我在里面的時候,那座塔窮的自剩下我了!”
阿大,“…哦。”
剩下的他沒問,不過談墨還是解釋了一下,“這些都是以前賺的,你也出去游歷過,外面的靈石比較好賺,你知道吧?”
阿大,“…”他不知道,他一直都是湊合就過了。
談墨這回買的東西都是雙份,每樣東西自己留一半,給阿大一半,弄得不少人暗搓搓盯著阿大這個瞅,男的犯酸,女的嫉妒。
阿大堂堂七尺男兒,饒是平日里不茍言笑,這會兒也抵不過周圍的指指點點,火辣辣的目光,談墨將一疊火符給他的時候,他遲鈍了一下,“我…不用。”
談墨歪著頭沖他彎了眼睛,“你收下嘛!管別人怎么看做什么,咱們可是要名揚天下的人,就當這些人提前瞻仰我們的風采了!為了兄弟慷慨解囊也是咱們的風采之一!這些凡夫俗子們不懂,別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