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眼底劃過驚詫和一閃而過的慶幸——自從遇見談墨,他的情緒越來越豐富了!
談墨的眼睛在遠處燈光的照應下燦若星子,直接撲到阿大的肩膀上,兩只爪子用力抓,“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阿大一頭霧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啊!
談墨頓了下,從乾坤袋摸出一個雞蛋大小的圓球,探頭嚴肅的看向阿大,“這件事很重要,你不能再惜字如金了!這樣吧,你好好說一剛剛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咱們能從中找到竅門,那么,今天這里的所有人都為要為你說的每個字付靈石!一個子一塊靈石怎么樣?你說,我用留影球記著。”
阿大,“…”
方時,“…”
“快點啊!咱們沒時間了!今天不是它們死,就得它們死!”談墨催促。
阿大,“…你剛剛說那兩句話沒區別!我剛才就是用你給我的長槍撞歪了他的腦袋,然后敲斷了她的脖子,最后一下,是從直接從眼眶中扎進去的。”
談墨挑眉,都等了片刻阿大都沒再說話,忍不住提醒,“沒了?”
阿大誠實地回答,“沒了!”
談墨,“…”這么好的掙靈石的機會!傻阿大!
收起留影球,她一骨頭敲散一只襲擊她的雀鳥狀的殘害,“我們再試試從它們的眼睛里戳進去,看是不是有效!還有,我們換個方向,不去找小小姐他們了,咱們往那發亮的地方走!”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談墨總有一種感覺,那里會有契機。
阿大聽她的話,手里的長槍專挑眼窟窿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槍尖扎到深處的深處某點的時候,會有種刺破了什么的錯覺。
他把這種感覺說給談墨聽,談墨抽回扎在馬匹高的骸骨眼窟窿里的棒骨,承認道,“我也感覺到了!我就說這么多骨頭,總不能都修煉成精了!它們是被控制了!”
但是現在沒時間讓他們找出源頭,僅憑那些東西,他們什么都查不到!
他們這點戰斗力,在骸骨群面前實在是螳臂當車,審時度勢,能屈能伸的談小墨直接帶著方時和阿大邊打邊退,朝著光亮的中心進發。
越靠近光源,身上的冷寒越是削弱,相反那些追殺他們的骨頭卻越來越酥脆,也不顧上什么開源節流,談墨一人給他們手里塞了一把補靈丹堅持著,要不憑借肉體凡胎,他們陣陣就成了那些骨下亡魂。
“嘿!我好像變強了!”談墨一骨頭點到一只腿骨都比她人高的巨獸骨架上,然后那東西就跟軟面條拼起來的似的,嘩啦啦就落了滿地,談墨不等他重新拼組,找到頭骨的部分,直接夯進去一節它自己身上落下來的骨節,然后那東西就徹底消停了。
此時若有人站在高處,定能看到他們所過之處皆是白骨滿地,凌亂又可憐地被拆得將地面都鋪成了白色!
三人中,談墨愛敲腿,阿大愛擰脖子,方時愛挑關節,誰的手段也不必誰溫柔,可就是這樣,談墨還是覺得自己是最和藹可親的一個了!
“腿沒了人還能活,還能做事!阿大那種可是直接要命的,更何況方師兄你這非把人弄殘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綜上所述,我覺得我還是挺善良的!”
談墨一邊拿著最大的獸骨指指戳戳,另一只手則是隨便找合適的骨節專插眼窟窿。
方時對她無語,這人找樂子的能力真是得天獨厚,這樣都還開得起玩笑,這是沒心還是心太大?
阿大雖說常年遭她荼毒,早就習慣,這會兒還是忍不住額角抽搐,悶聲道,“嗯。”
聲音很輕,但是方時聽到了!
腳下一個趔趄,手里的長劍走了空。
他的那把斧頭已經不能再使用了,他就直接收了,這會兒用一把長劍代替,在劍術上,他自信的不得了,像這種最近本的劍招走空,還是第一次。
不過心情倒是意外的平靜下來,甚至還有些輕松。
在這樣無休止的追殺里,他們除了彼此找不到同類,更看不到支援,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那光源的位置,能不能再出去,及時殺的不是人,可時間久了,手里的動作都變得麻木又本能。
談墨想了半天怎么形容,最后想起了桑居都。
那里的新老鬼魂也都是在一日日的熬時間,熬刑法,不知歲月,不知前程,慢慢的,忘記自己為什么來,為什么存在,然后瘋瘋癲癲,直至消散在在血池里,化成折磨別人的一部分。
她不喜歡這樣的氛圍,所以她嘰嘰喳喳,努力讓這里除了骷髏到底,骨節碎裂的聲音,還能有點兒別的聲響,至少證明,還活著!
三人不知道廝殺了多久,談墨翻翻自己的乾坤袋,里面的補靈丹只剩下最后一瓶。
若是這瓶用完了,他們就真的堅持不住了。
抿了抿唇,她在阿大和方時掌心各放了三顆,齜出她的小白牙,“你們倆也太吸血了,回去之后記得補靈石給我才行,雙倍的!”
阿大的長槍一掃面前倒了一片,然后他把開始用長槍像是扎熟桃子般一個個扎破,等一波結束,他反手把自己的乾坤袋扔給談墨,“我有的。”
談墨,“…”日哦!這里面還是她給準備的!
方時也挽了個劍花,木著臉道,“嗯,我也還有很多。”
談墨,“!”
阿大,“你沒問。”
方時,“我以為你多的沒處放,所以接受了你的好意。”
談墨,“…滾啊啊啊啊!”
她尖利的叫聲刺激的阿大和方時對視了一眼,然后往他兩邊撤了幾步,試圖保持距離,免得這小瘋子直接對他們大打出手。
“談墨!”溫婉的一道聲音,帶著驚喜靠近。
談墨轉身去尋,就見一道綠色的身影跟在幾人身邊狼狽地朝她跑過來。
“朱姐姐?”
朱瀅現在雖然法衣不破了,滿身是傷,但是精神還算好,看見談墨,更是笑的明艷了幾分,“太好了!終于又看見你們了!你見到畢俠他們了么?”
其他幾個人看著他的動作,也有樣學樣,很快和他們匯合,“你們有幾個人?”
談墨警惕地看他,“做什么?現在已經不是在試煉了,別亂來啊!”
那四人失笑,“這位小師妹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咱們還有多少人,能不能把其他的人都湊起來,想共同想辦法出去而已!”
談墨恍然地哦了一聲,然后彎起眼睛,“我們有八個人,我們仨在這邊,另外五個別不遠處呢!”
方時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朱瀅道,“四位分別是第二峰和第四峰的弟子,我也是偶然遇見他們的,那時候還有靈力,幫他們治療了一下傷口,就一路作伴同行到這。”
她說話的時候,另外四人中有兩人目光微微閃躲。
談墨拉著朱瀅的胳膊把她拽過來檢查,確定沒問題,才致謝道,“多謝幾位師兄俠義心腸照顧朱姐姐,既然咱們都匯合了,不如同進同退?”
那四人也沒意見,談墨將他們發現的敲門講給他們聽,幾人驚呼,“原來如此!難怪你們看上去比我們好多了!我們只能將它們擊倒,然后趁著它們變回來之前往這邊逃!”
“啊,這樣…你們也是看著那光亮來的么?”
朱瀅接話,“是啊!這里根本沒有別的參照,只能朝這里來碰碰運氣!但是這里靈力無法恢復,大家的靈力都耗盡了。”
談墨正想開口,一名弟子心有余悸地搶話,“是啊!本來只是覺得這地方冷了些,后來才發現這個事情,然后不知道為什么就起了骷髏潮,補充靈力的丹藥也用光了!”
朱瀅抿了抿唇本想說什么,后來又咽下去了。
幾人又打了一會兒,終于退到了某處。
其實這里和他們方才經過的地方并沒有什么區別,但是那些骷髏卻像是在忌憚什么,不再往前踏一步,除此之外,溫度也驟然攀升,就好像人在冬天的雪夜里流浪了整晚,終于進了燒著火龍的家里。
“我們…逃過了?”
有弟子不確定的問,眼睛還盯著一步之遙外的骷髏架子發直。
談墨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體后仰,躺在地面上,舒服地伸伸腿,閉著眼睛道,“是吧,好像是活下來了!”
阿大在她旁邊坐下來,方時也收了劍閉目調息。
“可是接下來怎么辦啊?什么都沒有了,我們怎么出去啊?”
哭喪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安靜,朱瀅看著談墨皺起的小眉頭,冷聲道:“凡人界和天衍的普通人一輩子沒有靈力也活得好好的,這位同門,如果現在就只會考慮出不去怎么辦,那你可能注定出不去的!”
她說的不溫不火卻一點兒不留情面,被反駁的弟子惱羞成怒,“你他媽什么意思!我不過就是說兩句牢騷話,跟你一個廢物有什么關系!”
談墨放在肚子的手指敲了敲,依舊沒有睜眼,阿大和方時還保持這原來的動作,仿佛沒聽到這兩人的爭執。
朱瀅嘴唇蠕動,眼眶微紅,“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大戰之中最忌動搖軍心,倘若不是如此,原本和你一隊的那位師姐又怎么會被影響了心緒,隕在那些骷髏獸的口中。”
“我她娘的說我的礙著誰什么事兒了!師姐她自己心脆也能怪我?況且你誰啊你,不過就是個空有修為的草包廢物,一路上只會拖后腿!若不是看在你還有點醫術,老子他娘早把你扔了!”
這人顯然是情緒上頭,以至于都忘了朱瀅確實是個沒什么戰力的醫修,可是她有朋友在身邊了。
就在他剛放完狠話的身后,談墨手邊的獸骨帶著風聲直接敲到他的嘴上,那弟子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來,里面還帶了幾顆血紅的牙齒。
在他旁邊的弟子迅速站起來擋在他跟前,戒備地盯著談墨,“小師妹這是何意?”
談墨側了側頭,睜開了眼睛。
偏亮的杏眸里此刻比這無邊的曠野還要黑沉,背對著遠處的光源,黯得讓人骨頭里開出發出寒意,獸骨回到談墨手中,“沒意思。”
她聲音也低低的,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清脆,冷肅微啞。
“師弟他口無遮攔是有錯,我讓他道歉便是,小師妹何故出手如此狠辣!”
阿大凝眉,看向他,“他道歉你們那位死掉的師妹能回來么?”
阿大說完并沒有再理會他,只是安靜地用一方毛皮用心地擦拭自己手中的長槍,他真的很喜歡著法器,雖然品級不高,但是他用起來趁手。
被他的話噎的說不出話的弟子摸了一下,忽然被身后滿口是血的師弟推開,“你們找此!”
他缺了兩顆門牙,說話都說不清,“死”字甚至只能發出后半段。
伴隨他話音落下的,還有他突飛而至的長劍,劍法不錯,不過不是凌劍峰的劍術,而且因為用不上靈力,殺傷力也不大。
談墨躺下來之前就服用了一顆補靈丹,不然還真不是這位筑基中期大圓滿弟子的對手。
她連起來都沒起來,直接就這么橫躺著飛至他跳起來都夠不著的位置,微微側目,可愛地眨眨眼,“想殺我?別啊!”
她越是輕松自在,下面怒火滔天的弟子臉色越是難看,“你現在靈力都沒有,打不過我!”
另外幾個人看她飛到半空的樣子更是若有所思。
那持劍對著談墨的弟子顧忌地看了一下四周,正準備掐劍訣,就被之前攔住他的師兄抓住了手腕,“師弟,不可沖動!我們修煉了這么久,還有沒出山門除魔衛道,怎能寂寂無名的隕落在這里?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出去。”
方時嗤笑,“本性這么好改?”
他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原本就已經處在瘋癲邊緣的弟子瘋了一樣地掙開自己師兄的手,劍上靈光一閃,直朝著方時胸前飛去!
談墨陡然坐直,一道屏障立在方時周身。
可是誰都沒有注意到,之前被談墨當做武器,后來沾染了這名發狂弟子血液的獸骨落在了外面的骷髏和他們中間的分界線邊緣。
被師弟推了個措不及防的師兄腳步一錯,恰好將那獸骨踢出去一半。
靈劍飛起的同時,外面的骷髏潮中同時紅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