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竹屋被打開。
韓青失魂落魄的出來,頭發被抓的像雞窩。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難道是因為保存的方法不對?不是的!一定是哪里不對!”
韓青似乎陷入了某種執念,整個人的狀態瘋瘋癲癲。
談墨皺起小眉頭,看了眼畢俠。
畢俠也有同感。
悄悄從乾坤袋里摸出一顆丹藥,偷摸兒遞給畢俠,給他使了個眼神。
畢俠將丹藥夾在指尖,狀似不經意地靠近韓青,“韓前輩,結果怎么樣?小孩兒沒騙您吧?”
韓青聞聲抬頭,“沒用!怎么會沒用呢!”
畢俠又靠近了幾步,伸手像是要拍他肩膀。
因為畢俠身上沒有惡意,韓青身上的護體靈光并沒有開啟。
手臂快要觸碰到韓青肩膀的時候,咻然一轉,指尖夾著的丹藥被他用暗勁兒一彈,直接飛進韓青的嘴里,另一手在他下巴上一頂,直接合上他的嘴巴。
丹藥入口即化,咕咚一聲。
韓青瘋癲的神情逐漸軟化,眼皮也慢慢合上。
“你給他服了什么東西?”
談墨歪頭,“讓他睡覺的東西。”
金嬤嬤在來之前給了她不少丹藥,全是些亂七八糟東西。她一度懷疑金嬤嬤以前一定那是什么好東西,絕對是被人追殺習慣了,才會煉制這些平日看著無用,但出陰招,逃跑絕對是利器的丹藥。
畢俠把韓青扶到一處臺子上,眼睛銳利地盯著談墨的乾坤袋,“小孩兒,你這里面…”手指虛點,“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談墨,“…”
不過,畢俠并沒有任何歪心思,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就是一句吐槽,畢竟里面從來沒掏出來過什么正常的東西。
談墨冤。
憤憤地從乾坤袋里抓出一把肉干,當著畢俠的面大嚼特嚼,氣的畢俠磨牙。
韓青渾身一涼,瞬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張口,又是一盆水呼啦一聲罩頭兜下。
想抬手抹把臉,卻發現自己的雙臂被剪在身后,綁的結實。
呵,這兩個小崽子,又玩陰的?
談墨彎腰跟他眼對眼,“咦?醒啦?韓前輩,你別亂用靈力啊,那可是假道士給你綁的,掙斷了你也要受傷的。”
被告發的畢俠只是冷冷瞥她一下,這小孩的兒無恥程度,槽多無口。
韓青掙扎了一下,發現果然如談墨所說,他越是用力,后背束著他的繩子越緊,經脈都有些隱隱的脹痛。
“那是我家穿的鎖仙繩,金丹以下很難掙脫的。”畢俠語氣涼涼。
聽到“金丹”,韓青像是又被刺激到了,眼神開始飄忽。
一巴掌呼在臉上,韓青懵了。
談墨,“那個…嘿嘿,韓前輩,事出有因,您別介意。”
韓青,“…”你讓我扇一巴掌試試?
談墨,“韓前輩,先前您出來的時候,我和假道士都覺得你似乎有走火入魔的跡象,所以才不得已把你弄暈捆了起來,現在您能不能先平心靜氣地調息一下,然后咱們再談?”
韓青一愣。
隨即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狀態,臉色凝重。
修道之人,一旦心有執念,極易入魔。他又在融合期后期,倘若真是結丹心切,一時走岔了路,那他這么多年可真是白修煉了。
韓青也不是什么不識好歹的人,看向他們二人,“今日之事,多謝兩位小道友。”
談墨笑得諂媚,“這有什么啊?這樣,我們先把您松開,您打坐,要是還出岔子,咱們就再來一回!”
韓青,“…”這是哪兒來的混賬東西!
好在韓青自己心里有數,沒再出什么走火入魔的亂象。
那邊打坐,這邊出不去,也無所事事,畢俠就挨著韓青也開始修煉。
那幾只趁亂飛出去的“雞崽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蹦跶了回來,后面跟著的翠鳥邁著優雅的步子,戒備地盯著畢俠和談墨兩人。
嘿,這鳥兒還認人!怕不是要成妖了吧?
“這里是吾主的領域,吾主隕落之后,此方空間便在機緣巧合之下落到了此人之手,這里的東西,除了那些樹,皆是吾主的遺物。”
輕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談墨扭頭,環視了一圈,視線落到那只翠鳥上,“是你在說話么?”
那翠鳥嫌棄地瞟她。
談墨興奮,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妖獸,“你既然能傳音說話,方才怎么不說,還有,這地方怎么出去啊?”
翠鳥的聲音再次傳來,“此方空間現在歸那位道士所有,自然由他決定,或者你修為夠高,自己撕裂空間出去。”
撕裂空間?你在跟我說什么天方夜譚!元嬰修士也做不到好嘛?
談墨不滿地嘀咕,“啥也做不了,裝什么大瓣兒蒜!噢!”
受傷掛在脖子上的胳膊被翠鳥的翅膀拍了一下,談墨慘叫。
上次嘴欠兒是被陸予蘭在手上戳了個對穿,這回還不長記性,就不能怪人家了。
談墨有些奇怪地問,“你們翠鳥不都是和翡鳥成雙成對出現么?怎么現在就你一只?”
說道這個,翠鳥眼底似乎閃過一絲哀傷,“夫君被主人派出去了,至今未歸,也不知道它如何了?”
那老前輩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能拆散人家夫妻!
“你若是能出去,可否幫我尋尋我夫君赤羽?告訴它,我和孩子們都很想念他。”翠鳥猶豫了一下,凄婉地開口請求。
談墨撓頭,“這個啊,可我是合虛派的弟子,若非任務,現在還不能離開合虛的范圍,怕是幫不了你的。”
翠鳥沒在開口,只是收了爪子,安靜地落在竹屋的房頂,專注地盯著下面這幾只正在啄談墨腳丫丫的“雞崽子”。
韓青調理結束的時候,談墨已經又吃了五頓飯。
看他起來,談墨推了推了畢俠,“韓前輩,您好了啊?那啥,您看我也沒有騙您,那東西真的壞掉了,不能吃!所以您是不是能把我們…”放出去!
韓青從哪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上等靈米灑在“雞崽子”跟前,動作溫柔地擼了擼“雞頭”,“我信你沒有撒謊了!能下得了那樣的狠手,就算你撒謊,我也認了!還要謝謝你在我靈力紊亂的時候及時出手。”
談墨臉上有點紅。
“我這就放你們出去,也不會消除你們的記憶,但是你們必須以心魔發誓,出去之后不能將此處告之任何人。”
談墨率先豎起三指,“韓前輩放心,若是晚輩出去后將關于您的任何事蓄意散播,就讓晚輩無法渡劫升仙,死無葬身之地。”
畢俠照葫蘆畫瓢,也說了一遍。
韓青精神似乎有些不濟,談墨走出竹屋的時候,回頭問他,“前輩,晚輩當時聽說您那東西已經寄賣好幾年了,為什么又要突然去找回來啊?”
東西已經沒了,韓青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我是在一位前輩的洞府撿到此芥子的,許是主人已經隕落,這芥子也就沒了封印,我便滴血讓它認主了。那東西我也不識得,只是需要沖擊融合后期的時候,手頭有點兒緊,所以拿了些東西分別放在不同的地方寄賣…”
真心酸!想不到融合期的修士也要變賣家當存活。
“前輩屋子里有很多手札和玉簡,我也是近期才看到對那東西的描述,所以才準備尋回來。”
談墨,“你是說,那東西放在這里很久了?您得到這芥子多久了?”
韓青,“近百年吧,這些樹就是我剛得到的時候種下的。”
談墨手指往房頂一指,“你就沒想過問問它關于這芥子前主人的事情?”
韓青有些轉不過彎,“它?”
談墨頓了一下,“它不是原主人的?”
韓青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把它們當鄰居。”
談墨,“…”得!想來他連著翠鳥能傳音都不知道!
屋頂上,原本趴著的翠鳥正蓄勢待發地看著談墨,似乎她再多說一個字,就直接把她留在這里當食物。
談墨悻悻地閉上嘴。
韓青,“我送你們出去吧,這也許就是我的命。”
畢俠開口,“你是不是大限不遠了?”
韓青身體一僵。
融合后期的修士,壽齡差不多該有五百年左右。
談墨,“您貴庚?”
韓青嘆了口氣,“三百九十九。”
談墨,“…”那你著什么急!
畢俠,“你還有百來年沖擊金丹,為什么如此心急?不惜鋌而走險?”
從和他相處來看,這人并非什么大奸大惡之輩,能和妖獸比鄰而居,任它們把院子當后花園,當是脾性還不錯的人才對。
韓青慘笑,“你們不懂!我是個散修,沖擊金丹,需要很多丹藥不說,還需要法寶來抵抗雷劫,我…”
他手頭緊!又怕時間不夠——真夠沒安全感的。
談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擁有無價芥子卻一貧如洗的前輩了。
畢俠,“你就沒想過出去接接任務,做做小門派的客卿?總好過這樣吧?”
韓青尷尬,“我,我不能進門派,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散修能接的任務少,我的修為也不算太高,所以那點收入也只能勉強維持日常修煉。”
談墨兩人簡直無語。
這是混得有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