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夜襲
王老二對獨眼小明道：“小明兄弟，不如你們也跟著我們柳副捕頭一起去江南辦事，包吃包住還發銀錢。”
現在是亂世，包吃包住還發錢，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了。
“我們也可以做捕快？”獨眼小明很是意動，他的同伙聽了也很高興。
王家老二點頭又搖頭，“大概可以吧，不過這事得問一下我們頭兒，我們頭兒說你們行，你們就行。”三匹馬五輛馬車出了彭州城的城門。
王家兄弟的馬車趕在最前面，后面并排騎行的是小七和木子灲。
緊隨其后的是木子灲的小廝阿墨，再后面就是天橋招來的一眾捕快們趕著其余的四輛馬車跟在后面。
路上往彭州城外趕去的災民還是挺多的，不過災民們見趕馬車的人都佩帶大刀，都自動避開了。
過了一會，后面的馬車就跟脫了韁的野馬一樣，竄到前面去了。
小七“后面的馬車不許超車，就按出城時候的順序，乖乖地回到原位，誰不聽話，就不給飯吃。”
話說，天橋賣藝人們還是挺重視吃的，一個上午都乖乖地聽從小七的指示。
到了中午，大伙就停在一處破廟外休整。
木子灲下了馬之后，往地上一趴，“爺從來沒騎過這么久的馬，真是受罪呀，阿墨快來給爺捶捶背。”
阿墨自己也夠戧，下了馬之后，晃悠著雙腿坐到木子灲身旁，盡心盡力地給少爺捶背。
小七就道：“我看你們主仆下午不如坐馬車吧。”
吃飯的時候，木子灲很嫌棄，“你們這都做得啥菜，黑乎乎的，不吃了。”
飯是王家兄弟和其它幾人一起做的，他們都是賣藝人，一直饑一頓飽一頓的，沒哪個擅長廚藝。
聽到知府公子嫌棄飯菜，王家老二有些不好意思，“請公子體諒，我們下次盡量把菜做好些。”
阿墨從包袱里拿出兩包點心，“少爺，你吃這個吧。”
木子灲接過點心大口大口地吃著，阿墨站在一旁流口水。
小七坐到木子灲身邊，從他手里拿起一塊點心放到自己口中，對木子灲道：“其實我也覺得這飯菜不好吃，我娘做的飯菜可好吃了，我以前經常幫我娘燒火，要不晚上我來燒吧。”
“話說你爹還真夠放心你的，連侍衛都不給你帶上兩個。”
木子灲挑眉，“我爹那是放心你，可不是放心我。不過我也不賴，我從小就很喜歡學武，我外祖母給我請了咱們大夏王朝排名第一的高手教我習武。”
小七“木二公子，你看我并沒有長三頭六臂，而且還有那么多捕快跟著呢，我總不能不顧他們的安危，所以你盡可能自己保護好自己。”
吃完點心，木子灲一輛輛馬車挑過去，在第三輛馬車上看到兩個背簍，里面裝得滿滿的全是木矢。
就笑道：“小七姑娘，你這是打算去江南的路上繼續練習投壺嗎？怪不得小七姑娘的投壺技藝那般好，原來是因為勤奮的緣故。”
“勤奮有什么不對嗎？”
“額，這個…”木子灲覺得勤奮貌似沒什么不好的，不過從小他外祖母玉華大長公主就經常同他說 “灲兒，你不要太勤奮了，別把眼睛看壞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不用靠讀書出人頭地。”
“灲兒，你不要太勤奮了，外祖母會給你找最好的護衛，咱們這樣的人家，不需要為著練功吃這么多苦的。”
所以他現在才變成了真正的半罐子，讀書一般般，武藝一般般。
小七抬頭看看天，“時間不早了，木二少爺抓緊時間。”
最終，木子灲選了第二輛馬車。
出發前，小七對眾人道：“我們此去江南任務繁重，絕對不能浪費時間，大家白天好好趕路，等天黑不能行路就可以休息了。”
一眾捕快答“知道了，柳副捕頭。”
小七環視眾人一圈，“你們也要好好保護知府家二少爺，等他安全回到彭州城，一定會獎金花生給你們的。”
大伙聽到金花生，立刻元氣滿滿。
下午，經過虎嘯山附近的時候，七八個衣著破爛的漢子攔住第一輛馬車。
領頭的獨眼漢子喊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第二馬車里，阿墨聽到外面的動靜很興奮，湊到木子灲耳邊道：“少爺，你聽，這肯定是打劫的，咱們以前在茶館聽過這段子的。”
主仆兩人連忙掀開車簾往外面看去。
就見七八個漢子已經將第一輛馬車圍起來了。
其中一個漢子左眼上蒙著一塊黑色的布，手里舉著一柄大刀。
阿墨眼睛亮晶晶的，“少爺，這跟茶館里說書先生講的可真是像呀。”
木子灲拿起自己的弓，對阿墨道：“我們攤上大事了，阿墨你認真一點，不要嘻皮笑臉的，趕緊把武器拿上。”
阿墨聽了木子灲的話，連忙把匕首拔出來。
小七遠遠就看見過這七八個人，見他們走近后圍住了第一輛馬車，心里就警惕上了。
小七回頭看了看，其它馬車并沒有人圍過來，于是跳下馬，耳朵貼在地面上，嗯嗯，附近并沒有其他人群過來。
小七上前走進包圍圈，發現這群劫匪居然沒一個人注意到她，這些人實在太不專業了。
王家兄弟坐在第一輛馬車的車轅上，被一眾陌生人圍在中間還是有點緊張的。
不過，很快他們就看到柳副捕頭鉆進了包圍圈，兩兄弟心里頓時就平靜多了。
王家老二拍了拍胸口，就這么十來個賊人，而且只有一個拿大刀的，其它人都手無寸鐵，嗯，不怕不怕啦。
王家老二抬起頭仔細看向拿著大刀的領頭的獨眼漢子，瞧著很是面熟呀，是在哪里見過嗎？
王家老二愣了片刻，突然指著獨眼道：“你是小明。”
獨眼小明也很激動，“呀，我就說怎么這樣眼熟呢，原來是王家兄弟呀。”
獨眼漢子轉頭對同伙道：“兄弟們，把家伙都放下，這兩位是我的恩人，曾經在金陵救過我。”
其他人很是疑惑，相互看了看，老大讓放下啥，咱們手里什么武器都沒有呀。
王家老大也跳下馬車，兩兄弟和小明緊緊地抱在一起。
親熱了一番之后，小明摸著王家兄弟的衣服問道：“瞧著你們衣服上的字挺眼熟的——我不認識字，這寫的是啥？”
王家老二無比自豪，挺著胸脯道：“我也不認識字，不過我知道這上面是捕快的捕字，我們兄弟現在是捕快啦，以后再也不用胸口碎大石了。”
獨眼小明啪啪兩下拍在王家老二的后背，“兄弟們厲害了，半年沒見，竟然混成捕快啦。”
說著稀里嘩啦從懷里摸出來一把大錢，遞給王家兩兄弟，紅著臉道：“那啥，你們是我小明的恩人，我就不打劫你們了，這些錢你們帶著路上花，繼續上路吧。”
王家兄弟擺手推拒了獨眼小明遞過來的錢。
獨眼小明往后面看去，“你們頭兒坐第幾輛車？我過去求求他。”
王家老二望向站在眾人中間的小七，問道：“柳副捕頭，離開彭州城的時候，聽說還要招捕快，不知道小明他們可以做捕快嗎？”
獨眼小明一眾人驚呆了，啥，副捕頭竟然是個小女娃子，該不會是做夢吧，一眾人揉了揉眼睛…
小七站到獨眼小明面前，疑惑道：“你們虎嘯山就這么幾個土匪？”
小明耷拉著頭，“我們不是虎嘯山的，我們是在路上結伴的，本來準備去南方討生活，聽說南方沒遭災——那啥，路過這里，順便打個劫…”
小七一臉嚴肅，“打劫是不對的，你們還有沒有做過其它壞事？”
獨眼小明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們絕對沒做過其它壞事，就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搶了些錢和餅，沒敢傷人。”
獨眼小明帶著一眾人把身上的東西都掏出來放到地上，就是幾十個大錢和幾個餅。
小七“搶餅也是很嚴重的，現在這種時候，一個餅說不定能救好幾條人命呢？”
“我不該搶餅，我不是人…”獨眼小明左右開弓打起自己的臉來。
他身后的一眾人聽著啪啪啪的聲音忙捂住自己的臉。
小七接著問道：“你肩上扛的大刀是哪里來的？”
獨眼小明忙把大刀也扔到地上：“不是我的，這刀不是我的，是我們在虎嘯山腳下撿的，他們都可以證明。”
話音剛落，其他幾人立刻點頭。
木子灲帶著阿墨跳下馬車。
木子灲掃了眼獨眼小明一行人，“你們怎么證明自己不是虎嘯山的土匪？”
獨眼小明走到木子灲身前，雙眼直直地盯著木子灲，“這位少爺長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一樣——”
原來這就是一群傻子呀，居然把少爺我說成仙女，木子灲覺得仙女兩個字聽起來非常不舒服，老子是純爺們、純爺們…
木子灲哼了一聲，對小七道：“彭州城等著糧食救急呢，小七姑娘，咱們此去江南，時間緊迫，還是先趕路吧。”
阿墨知道，自家少爺對仙女兩個字非常反感，他記得在京城的時候有人說少爺像仙女，被少爺給整了兩年。
于是阿墨扶住木子灲的胳膊，“少爺，我們趕緊上馬車，咱不理會這群傻子。”
小明幾人有些失望，這是不想要他們嗎？
小明：“柳副捕頭，不如我們幫著一起去虎嘯山剿匪吧。”
小七“虎嘯山剿匪的事要慎重，我要同我喜姑姑商量一下才能決定，木二公子說得對，時間緊迫，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去江南吧。”
獨眼小明可憐巴巴地望向小七，“柳副捕頭，我們這些人真的不能做捕快嗎？”
小七看了眼木子灲，見木子灲并沒有堅決反對，于是就對小明幾人道：“先跟著我們吧，到時候我看你們表現再決定讓不讓你們做捕快。”
獨眼小明抬起印著五指印的臉，“柳副捕頭，包吃不？”
小七點點頭。
獨眼小明高興地跳起來，“柳副捕頭，我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獨眼小明摸了摸王家兄弟趕的第一輛馬車，“馬車這東西是富貴人才有的，沒想到我現在也能坐上了。”
小七躍到馬上，對小明幾人道：“你們趕緊上馬車，立刻出發。”
“我還沒趕過馬車呢，好兄弟，就讓我趕一趕吧。”小明擠到王家兄弟身邊。
王老二，“不行的，小明你先進馬車里，等休息的時候我再教你趕馬車。”
小七見小明幾人亂糟糟的，就下命令道：
“先讓熟手趕馬車，其他人先不要搶，等休息的時候就讓你們練習，每個人都要把趕馬車的技藝練好，等從江南回來的時候，如果還招不到人，就只能一人一輛馬車了。”
小七說完之后眾人依舊亂糟糟的，小七只得使出了殺手锏，
“小明你們幾個趕緊進車廂，馬車要按順序，排在第幾的，就一直排在第幾，不要亂超車，擾亂紀律的人不給吃晚飯。”
事關晚飯，眾人立刻就老實了。
雖然白天很趕時間，但天黑不能行進的時候，小七還是會允許大家放松放松的。
于是吃過晚飯后，燃了幾堆篝火，天橋藝人就紛紛登場表演了。
木子灲看得有滋有味的。
阿墨很勤快，看表演的時候一直幫自家少爺捶著胳膊腿。
“少爺，我們在外面雖說條件艱苦些，但是能看到這樣精彩的雜耍還是挺不錯的。”
眾人表演完后，小明看向王家兄弟：“我記得你們兄弟擅長胸口碎大石。”
王家老大，“我們沒帶錘子。”
王家老二很慶幸沒錘子，他實在不想再被大石頭壓一次了，哪怕是做夢都不想。
晚上睡覺的時候，小七讓大家把所有的馬車都集中在一起的，車上睡不下，還搭了一個簡易的帳篷。
木子灲看向小明幾人，對小七道：“這些人不一定可靠，等下我們分開值夜，你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
小七點頭，她覺得木子灲的安排合情合理。
上半夜，小七帶人值夜的時候，來了一伙真正兇殘的劫匪。
幸好小七耳力很好，聽到地面傳來異響的時候就讓王家兄弟把人都叫醒了。
一聽說有真正的賊人過來，獨眼小明的手下立刻逃跑了好幾個。
獨眼小明沒離開，他有些抱歉地對小七道：“柳副捕頭見諒，鄉下人沒見過世面，所以嚇跑了。”
不過王家兄弟一眾人暫時還堅守著，他們這些天橋上賣藝的人畢竟都是見過風浪的。
小七吩咐眾人：“將所有的火把都滅掉，能躲在車廂里的就先躲在車廂里，其余躲不下的，都藏身到旁邊的樹林里。”
木子灲也要幫忙，小七：“聽著聲音應該有幾十個人，阿墨，你們先躲在車里。”
然而木子灲并不聽勸阻，時間很緊迫，小七懶得再說他，直接抱著一背簍的箭出來。
小七目測這筐箭至少有兩百根，應該足夠了。
木子灲：“這種沒簇的木矢你確定能對付賊人？”
小七：“木二公子，你有能用的箭嗎？”
阿墨拿出箭筒，箭筒里瞧著只有二三十只箭。
這次沒人念此山此樹的，賊人還沒走到眼前，就已經放起了箭雨。
一只箭差點射中了木子灲，幸好是阿墨幫他擋住了。
箭射在阿墨的胳膊上，阿墨很疼，哎喲哎喲地叫著。
小七的眼睛，即使是在漆黑的夜晚，還是比一般人好使。
不過即使閉著眼睛，只聽腳步聲她也能斷定賊人大概有五十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