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面對此刻的陳宣,劉大善卻不敢說出半個不字。
風水輪流轉,如今的這位陳師侄可是搖身一變,‘老母雞變成鴨’,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陳師侄了。
現在這位陳師侄想拍死自己,簡直輕而易舉。
“陳師侄,我傷勢未愈,不如咱們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趕路,如何?”
“可以。”
陳宣平淡點頭。
劉大善忽然猶豫一二,道:“不過陳師侄,你打算易容成什么人?”
“身份我會自己搞定的,這一點不用你操心。”
陳宣開口道。
“那好。”
劉大善點頭。
接下來,他顫顫巍巍的走到墻角坐下,忍住疼痛,從包裹中取出了一些瓶瓶罐罐,連續倒出了三四粒,一口氣全部吞下,盤坐在地,開始療傷。
陳宣也是找個干凈地方,閉目養神。
時間迅速。
兩日之后,江東平陽。
冰雪融化,暖風拂面,處處可見白色縞素懸掛,往來江湖客不知凡幾。
平陽劉氏在江東地界,素有聲名,傳家數百年,曾連續出過幾代開玄大宗師,向來以家風嚴厲聞名,家主劉正風身死的消息傳出,不知多少勢力趕來吊唁,短短幾日,平陽城內便布滿了各路豪杰和江湖客。
一輛黑色馬車緩緩地穿過長而寬的街道,轉入世家匯聚的北城,七拐八拐,停在了一處頗為豪華的客棧之前。
已經易容過的陳宣和劉大善走下馬車,進入到了客棧之內。
“陳師侄,這段時間你便暫時住于此地如何?等我將家中之事料理完畢,再來請陳師侄回家中一坐。”
房間內,
陳宣看了看客棧環境,還算滿意。
就在這里先躲幾日,等到之前的風頭過去,再趕往廣陵。
“劉大善人,你倒是用心了。”
“陳師侄客氣了。”
劉大善微笑,忽然遲疑一二,訕笑道:“不過若是有一些事情需要陳師侄相助,不知陳師侄能夠方便一二?你放心,不會讓你白出手,老夫愿意付出代價。”
陳宣微微思索,道:“真要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到時候就看你準備干掉什么人了?若是超出能力,那就不好意思了。”
劉大善大喜,道:“陳師侄放心,一定不會超出你的能力。”
陳宣默默點頭,反正他學了大力金剛指和黑針掌,這些都可以用來掩飾身份,倒不用擔心出手會暴露的可能,就算暴露了也沒關系,就和黑玄城一樣,趁機攪渾城中之水便是。
這劉府的事,他只是聽劉大善提了一遍,心中便隱約覺察到了不對。
平陽劉氏乃當地望族,家主劉正風被人稀里糊涂砍下了腦袋,長子繼承人也慘死非命,怎么看都非同尋常,這就像前世各種歷史小說中寫的老國王被人刺殺一樣,絕對有陰謀。
不過陳宣暫時不準備摻和進去。
先看劉大善能給多少好處再說。
接下來劉大善沒有多待,而是準備先返回家族,去家中看看情況,從那幾位族叔請人來追殺自己來看,似乎情況不容樂觀。
在他剛剛從客棧走出,不遠處的一個攤位前,便有兩個漢子忽然間抬起頭來,看向了劉大善的身影,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進了客棧,另一人則迅速跟向了劉大善。
二樓窗戶位置。
陳宣眉頭微微一皺。
被跟蹤了?
這也太快了?
剛剛入城,劉大善的消息便泄露了?
難道是剛剛的車夫?
一樓柜臺。
一個漢子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柜臺之上,看向掌柜的,道:“剛剛進來的客人,住在幾號房?”
掌柜的見錢眼開,眼睛一亮,迅速收了銀子,笑道:“在二樓丙字房,客官有事嗎?”
“看清是什么人了嗎?”
“好像一個是少年打扮,穿著黑袍,背著個包裹,另一個下巴上長了黑毛痣,對了,黑毛痣的人剛剛離去了。”
劉大善的面貌很容易辨認,下巴處的黑毛痣是最明顯的特征。
那漢子確定陳宣的住所之后,又給了掌柜的一錠銀子,吩咐道:“那少年的任何消息,全部記下來,我晚上會重新過來詢問。”
掌柜的笑呵呵的再次收了銀子,笑道:“放心,小事一樁。”
二樓處的陳宣,耳力敏銳,將下面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看來是劉大善以前的仇人,不過盯上自己這算什么情況?
難道以為自己是劉大善請來的幫手?
那漢子又低聲吩咐了幾句,離開此地。
時間一晃,夜色降臨。
陳宣用完晚飯,繼續回到了房間。
白天的那個漢子又一次過來了,找到掌柜的詢問起陳宣的動靜。
掌柜的將自己知道的事統統說了一遍。
那漢子輕輕點頭,再次離開此地。
不過他剛剛拐入一個巷子,便忽然身軀一頓,停下腳步,驚疑不定。
在他的正前方,一個身穿黑袍,面帶微笑的年輕人,正靜靜地看著自己,似乎早已等待自己多時,更詭異的是,這年輕人的氣息神秘莫測,黑袍濃郁,如同與黑夜化為一體,讓人一眼看來,忍不住心頭生出莫大恐懼,好像陷入無底深淵,四面八方都是黑暗。
這漢子嚇得到退一步,露出驚駭。
“有…有事嗎?”
那漢子咽了口唾沫,艱難道。
陳宣的身軀如同縮地成寸,前一刻還在他五米之外,下一刻忽然出現在那漢子近前,恐怖身法,如同詭魅,嚇了他一跳,轉身就逃。
但剛剛想逃,忽然眼中視線如同陷入了一個詭異旋渦,被對方的雙目所吸引,腦海嗡嗡,靈魂顛倒,變得呆滯起來。
“誰讓你來跟蹤我的?”
平靜詭異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
那漢子眼中旋渦更深,臉色呆滯,一動不動,口中喃喃:“不認識,有人給了三百兩銀子,讓我們留意劉大善和他身邊之人的一舉一動。”
“不認識?”
平靜詭異聲音再次響起,隨后攝魂大法更加全力的催動起來,陳宣的兩個眼睛如同化為了黑色旋渦,要將這漢子的靈魂吞噬進去,這漢子的雙瞳之內頓時浮現出了一幕幕畫面出來…
原本為街頭混混,無所事事,整日靠賭博、盜竊為生,經常落到一些江湖客手中,被各種教訓…二人死性不改,打算趁著劉府大喪,各路豪杰吊唁之際,趁機發一筆橫財,結果卻有一個身披大氅,高挑瘦削之人,尋到二人,給了三百兩紋銀,讓他們在客棧之前盯住劉大善。
二人心生貪婪,大喜之下,接了此事…
陳宣的攝魂大法催動到極致,如同精神里涌入對方靈魂,竭力的想要看清那人面目,卻發現朦朦朧朧,五官模糊,像是有神秘力量阻擋,難以望清,不過在其將三百兩紋銀遞出之時,卻發現異常。
這是一個缺少了拇指的左掌…
更詭異的是,這人手掌伸出,手腕處不小心掀起的衣袍,似乎露出了一抹靛青的皮膚。
青色皮膚?
精神力瞬間收回,陳宣倒吸口冷氣,露出異色。
怎么可能?
這人是誰?
怎么會有青色皮膚?
他腦海中再次想到了青色嬰兒。
他能看得出來,這人手掌的皮膚一定是刻意偽裝過的,無意間露出的手腕才是真正的皮膚,這人和當初的自己一樣,他見過青色嬰兒,還從青色嬰兒手底活了下來?
上次在華州時候青色嬰兒不是已經附體王小虎,隨之一同消失了嗎?難道王小虎來到了這里?還是說,華州那個根本不是青色嬰兒?
陳宣的腦海迅速涌動,各種想法浮現,難以平靜,最終身軀一閃,輕飄飄消失在這里。
他明天必須要找劉大善問問,這斷指之人究竟是誰?青色嬰兒的事不解決,總歸心中難安。
在陳宣離去不久,那呆滯的漢子終于反應過來,看著漆黑冷寂的巷道,一絲絲冷風吹來,讓他渾身寒毛聳立,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驚恐無比。
剛剛到底怎么回事?
難不成見鬼了?
他腿肚子都在發軟,急忙轉身逃離這里,再也不敢逗留分毫。
翌日清晨。
陳宣用完早餐,在房間內閉目打坐,昨晚冒險用了一下攝魂大法,對于精神力的損耗無比巨大,說到底還是他眉心祖竅未開,精神力不能使用太多。
一旦使用過多,將會造成很大負荷,即便盤坐了一晚上,也才勉勉強強恢復七八成。
他準備等精神力完全恢復,便立刻去找劉大善。
砰!砰!砰!
忽然,門外傳來陣陣敲門之聲。
“進來。”
吱呀!
劉大善小心謹慎的推開房門,進了房間,看到陳宣后,暗松了口氣。
“陳師侄,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樣?”
“還算不錯,怎么?你大早上來找我,有事?”
陳宣似笑非笑。
“不愧是陳師侄,確實有些事情想拜托陳師侄。”
“說吧。”
陳宣平淡道。
本來還想去主動找他的,想不到劉大善居然率先過來了,那正中下懷。
“我想請陳師侄幫我抓一個人,長風賭坊的東家陸展園。”
劉大善眼神中有寒光閃爍。
“哦?這是什么人?不會就是當年冤枉你的那人吧?”
“不錯,正是此人,我想要親口問一問此人為何當年要冤枉我?”
劉大善咬牙道。
陳宣微微點頭:“此人有什么特征?”
“他左手斷了一根拇指,只有四根指頭。”
劉大善說道。
陳宣眼睛一閃。
四根指頭?
“陳師侄,只要你能幫我抓來此人,我可以出八萬兩銀子。”
劉大善補充道。
陳宣心頭翻江倒海。
居然這么快就清楚了那斷指人的身份?
“他除了斷了一根左手拇指,還有其他特征嗎?比如說皮膚?”
陳宣問道。
劉大善思索一二,道:“這倒沒有,我上次見到他還是二十年前,但這二十年里有沒有發生改變,我就不知道了。”
陳宣心頭涌動起來。
“好,這事我幫你做了,錢呢?”
劉大善大喜,立刻從懷中取出了一摞銀票出來。
陳宣收了銀票,開口道:“對了,后續如果你還想讓我幫你做其他事情,不妨拿刀法來換,一門刀法換一件,不過可不要糊弄我,最少也要像樣的。”
“刀法?”
劉大善一怔,趕忙道:“好,陳師侄放心,我今晚就回去搜集,而且我確實還有其他事情要勞煩陳師侄,如今老夫家中的情況有些詭異,我本以為我回來后就可以順利繼任家主,但沒想到劉正風的那幾位兄弟似乎頗不簡單,他們的言辭中還談到了種種古怪之事,我擔心遭人算計,所以希望陳師侄過兩天能以其他身份進入劉府。”
“其他身份?你準備給我安排什么身份?”
陳宣皺眉問道。
“就以老夫朋友的身份如何?”
劉大善問道。
陳宣摸著下巴:“你不擔心他們說我是左道的?”
劉大善笑道:“我只告訴他們說陳師侄是我在游歷時結交的朋友,乃是江湖散修,任由他們怎么查,只要陳師侄不暴露毒屬性內力,他們終歸沒有證據說你是左道的。”
陳宣輕輕點頭。
這倒可以。
“好,今晚我就先夜闖長風賭坊,抓來陸展園。”
陳宣說道。
“多謝陳師侄。”
劉大善大喜。
夜色漆黑,溫度驟降。
長風賭坊內依然一片熱鬧,里面人群擁擠,叫喊聲傳遍一條街。
作為平陽城最為著名的毒販,長風賭坊生意向來火爆,不管春夏秋冬、各種時刻,喧囂吵鬧之聲,總是不絕于耳。
東家陸展園,手段強大,在平陽城黑白兩道通吃,不管什么人提起他,總是要豎起一只大拇指。
各種小道消息流傳,據說陸展園早年時候也曾為左道豪強,后來厭倦廝殺,才金盆洗手,隱姓埋名,但這種事情,誰也不敢再陸展園面前提起分毫。
夜色更深。
后院之內。
一聲聲悶哼的痛苦聲音從房間內響起。
整個院落除了這道悶哼聲音,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的護衛、丫鬟、家丁,在漆黑的夜色下,整個小院說不出的詭異與陰森,似乎單是此地的溫度,就比其他地方要低出許多。
陣陣悶哼聲音,如同響在人的腦海,讓人忍不住生出陣陣驚慌,提心吊膽。
遠處回廊中的家丁、丫鬟,路過小院,也不禁生出驚恐,腳步聲也加快了許多,不敢逗留分毫。
自從半年前的那件事,東家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每天晚上,房間內都會傳來詭異聲音。
更關鍵的是,院子中不準他們點任何燈,不準任何人靠近,一到深夜,漆黑的可怕…
他們路過此地,簡直有種被無形惡鬼盯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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