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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抵達興殷寺

  都說僧人要遠離三場。

  哪三場?

  修羅場、屠宰場、官場。

  而這修羅場,指的就是戰場了。

  然而,這海慧卻偏偏不是。

  他一個從沒上過戰場,從沒當過官的和尚,居然對排兵布陣、行軍打仗了如指掌!

  前周尚在時,那時候殷朝開國皇帝李潭不過是一個郡守。有一日偶然在街上與海慧相遇,海慧就斷言李潭將來必有大富貴。

  李潭也盛贊他的學識淵博,熱情邀請他回到自己的府邸,還讓自己的兒子們出來拜見。

  從此之后,海慧就開始暗中為李潭起兵反周四處奔走。

  之后,海慧還多次幫李潭打了勝仗。

  李潭建立殷朝之后,想要讓海慧還俗,封他做官。

  但卻被海慧拒絕了。

  于是李潭又封了他做京師通玄寺的住持。

  只是他這個住持,那權力可完全和普通的僧人不一樣。

  甚至可以不經稟報,自由出入禁宮。

  一直到后來,李潭的三兒子、當今皇上李介即位,這才取消了他出入禁宮的特權。

  沒了權力之后,這老和尚近些年來反而像是收了心,安心坐在通玄寺中參禪。

  法葉在京師時,也曾幾番和他說禪,也算是相談甚歡。

  至于說什么撒豆成兵、驅魔除妖,這大概都是山野村民以訛傳訛的說法吧。

  至少法葉從未見海慧施展過這些手段,海慧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會這些東西。

  不過,興殷寺的住持是海慧的弟子,這對法葉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畢竟朋友的弟子,也是我的弟子  咳咳,當然是開玩笑的。

  好歹算是有半個熟人,很多事情也會方便很多罷了。

  又和這些香客們閑聊了幾句,喝了幾碗茶水,見休息地差不多了,法葉起身告辭。

  所有人后退從懷中摸出一文錢遞給茶棚的老頭子。

  那老頭子一看,嚇了一跳:“哎呦喂,法師,您這是做什么?幾碗茶能值什么錢,老漢當做供奉還嫌羞愧呢,哪里敢收您的錢!”

  我不打兵拿過那枚錢,強硬塞在老頭子手中:“哪有吃東西不給錢的道理?”

  說完,三人就挑了條路走去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茶棚中的香客們紛紛變色。

  這和尚未免也太大方了。

  他剛剛給出的那枚錢,是新制的銅錢,和他們平頭百姓用的舊制錢有著極大的差別。

  拿購買力說,兩三枚新制銅錢足夠買上一斗米,讓一家子吃上好多天了。

  也難怪茶棚的老頭子不敢收。

  同時,那一句“哪有吃東西不給錢的道理”的話,也極大地震撼了他們。

  在我不打兵和所有人后退乃至是法葉這樣的得道高僧看來,都是再平常不過了。

  但對這些平民來說,被一些“土豪惡霸”吃個東西記個賬,是很奇怪的事情么?

  待到三人的背影徹底走遠,茶棚中才恢復了熱鬧。

  “這才是得道高僧啊!”

  “是啊,連仆從都如此深明大義我要趕緊去上香了,說不定還能見這位高僧一面。”

  “對呀!同去,同去!”

  離開茶棚,往北走,又過了一個時辰后,三人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眼前的一座山峰上,白云淼淼,煙波繚繞,青翠的樹木漫山遍野肆意生長著。在那樹木間、白云下,隱隱能看到寶剎的一角——興殷寺到了!

  又走近些,繚繞的白云消失了大半后,終于才得以看清下方寶剎的全貌。

  只見眼前不遠處的山腰上,密密麻麻地布置著一棟棟建筑,青的墻,紅的瓦,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一直蔓延到了山麓上,似乎將整片山都點綴成了金紅色。

  從他們這里看去,就好像是整座山都在燃燒著火焰一般。

  炎山,炎山,或許應該叫它火焰山才對。

  上了山后,沒多久他們就來到了興殷寺的正門前。

  門口,有兩個小沙彌正拿著掃把,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清掃著地上的落葉。

  其中一人看到法葉他們過來,上前合十道:“法師從何而來?”

  法葉也還禮,取出自己的度牒交給他,合十道:“貧僧法葉,自京師而來,慕名前來拜會參學。”

  那個小沙彌接過度牒,連忙又施了個禮:“請給我來。”

  三人跟著他一路往里走,發現這興殷寺修建地果然是恢弘大氣,不愧是花了三萬貫——下了血本修建出來的。

  “這三萬貫,花的值啊!”

  我不打兵下意識地感慨道。

  所有人后退點了點頭,同樣是一臉驚嘆地表示認同。

  就連法葉也不覺得這話有什么問題,確實如之前那香客所言,規模如此龐大的佛寺,哪怕是他這些年游歷各方的經歷中,也是極其罕見的。

  四人很快來到一個側殿前,一個笑容可掬的僧人從殿中迎出。

  常年在外參學游走的法葉當然是非常熟悉其中的流程了,這是寺廟的知客僧,專門負責接待外來者的。

  法葉和那知客僧相對而坐,所有人后退和我不打兵站在法葉身后充當兩根木樁子。

  我不打兵想晃晃肩膀,但卻莫名地被這寺廟中有些莊嚴的氣氛壓抑著,只感覺渾身不自在。

  知客僧問,法葉答,這是要在寺廟中掛單的正常流程,先了解清楚來歷。

  那知客僧手中拿著從小沙彌處接過的度牒,邊看邊問道:“阿彌陀佛!從漢中郡到京師,又從京師走到炎縣,這里面的路程可是不近吶!師兄這是花了多少時間?”

  他這個“阿”拖得特別長,說話的時候整張嘴巴都張大開來,感覺都能塞進去一個饅頭了,聽起來古里古怪的。

  法葉回道:“貧僧走了十年。”

  “阿”聽到法葉的回答,那知客僧吃了一驚,“彌陀佛!”

  然后他臉上的熱切頓時淡了許多。

  他下意識地覺得眼前這個和尚一定是腦子有問題,腦子有問題是會傳染的,可不能和他太親近了。

  當個和尚,有田分,有香客供養,不用生產都能吃飽穿暖。要是運氣好,還能接受一些貴族豪紳的供養,過上許多的富貴日子,多愜意。

  怎么會有人當了和尚之后有好好地日子不過,反而花上十年去到處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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