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這聲音......”林子安站起身：“該不會是大能者在這附近戰斗吧？”他揮手間就把置于陣法中的靈石全部收起，用法力打開石門，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上面的院子。“林哥哥！”風語汐從角落中竄出，站到了他旁邊，臉色微微有些緊張。林子安給出一個安心的眼神，正要詢問發生了什么，就見周圍光線一暗，天上好似出現了什么變化。按照時間，現在正值正午，再加之時節為夏季末尾，本應該是太陽最為毒辣的時候。但此刻的天空卻烏云密布，黑云呈壓頂之勢，給人一種極致的壓抑感，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道道不見雷光、只聞雷聲的轟鳴之音。“有大能者墜落？”林子安注視著天上的烏云，又快速否認道：“大能墜落的異象和聲勢雖然也很大，但與現在相比，就如九牛一毛，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大能墜落引動的異象雖大，但并沒有給他這種極致的壓抑，以及不可匹敵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遇到了降維打擊，哪怕心思再怎么堅定之人，也無法升起敵對的信心。思索間，他開始數起自第一聲雷鳴后，又隨之響起的雷聲數目。“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第九道…”正當他準備數出第十道時，卻發現雷鳴之聲并沒有再次響起。烏云中好似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在不斷地掙扎，并作出張牙舞爪之勢，而后又不時膨脹縮小。不過片刻，星星點點的光芒從烏云的裂縫之中透出。光芒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很快便掙脫了烏云的束縛，把黑暗化作光明。隨即，重重疊疊的烏云就好似初春的白雪遇見了溫暖的陽光，不過十數秒就越縮越小，然后消失不見。但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的，并非是溫暖或者毒辣的太陽，而是一面巨大的、若隱若現的門。林子安收斂所有心思，全神貫注地看向那面門上的兩個大字——“仙門”！不過一息，那兩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字，竟從上面浮現而出，微微扭動。但眨眼之間，又恢復了正常。在那面門的門沿之下，坐落著一級又一級宛若白云化作的臺階。細細一數，竟有九十九級之多。眼前這般聲勢浩大的變化，顯然不能用常理去理解。林子安不知道歷史上有沒有出現過這種事，但至少他不知道，只好看向不知何時貼住他手臂的風語汐。此刻的她，雙眼緊緊注視著天上的巨門，臉上滿是驚訝，粉色的小嘴微張著，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還不待林子安開口詢問，她就先一步回頭，開口說道：“林哥哥，這是登仙門…”話音剛落，天上就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靜！”短短一個字，好似擁有無窮的魔力。一瞬間就讓風語汐的緊張的心緒平靜了下來，哪怕是本就波瀾不驚的林子安，也感覺到了少有的寧靜。與此同時，更多在這幕驚天變化中上演著人生百態的普通人和修士，也皆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放空了心思。“昭告！”一道仿佛蘊含著道韻的聲音緩緩響起：“萬載歲月，登仙門現！”聲音飄渺空靈。好似遠在天邊，又好似近在眼前，讓人分不清它的距離和方向。噗！地面不斷有光柱騰升而起，直指天空。哪怕相隔萬里、十萬里、百萬里，都可以遠遠看到那些或大或小的光柱。但即便如此，它們也不會給人以刺眼的感覺。飄渺的聲音繼續說道：“登仙門將于三十天后開啟，凡在此時內進入傳送光柱，都會被傳送至脫凡之階等待，時間一至就將接受考驗。”“一旦登上九十九級脫凡之階，并跨過仙門者，不論凡俗修士，不論男女老幼，不論人鬼妖魔，皆可脫去凡胎，成就仙人之軀！”“不死不滅，與天同壽！”最后一個字落下后，天地間再沒有一絲聲音傳出。直到數息之后，才恢復了正常。而飄渺之聲也再沒有響起。“脫凡之階？仙門？”林子安深深地看了眼那道如同鏡花水月般的巨門，隨即看向身旁的風語汐，投去疑惑的目光：“語汐，你可知那門是什么？”風語汐沒有猶豫，點點頭說道：“登仙門，相傳每過萬載現身一次，每次現身必將有無數修士妖魔為之墜落。”“它與鯉魚躍龍門的典故有著異曲同工之意，只要登上了九十九級脫凡之階，并跨過仙門，就會褪去肉體凡胎，成就仙人之軀。”她頓了頓，有些疑惑道：“不過，按照記載，登仙門上次出現的時間距今不過七千余年，離萬載還差兩千多年，按理來說不應該在這時出現。”林子安心中一動，沒有細究最后一句話，而是又問道：“這么說，那道聲音所說屬實，不管誰踏過仙門，都會成為仙人？”風語汐回答道：“如果古籍記載的沒錯的話，確實是那樣，不過登仙門只會存在一年，并且只有第一個跨過者才會成就仙人。”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林子安平靜的心蕩起陣陣漣漪。若有一步登天的機會，誰還會想著慢慢修煉成仙。先不說按部就班會花費多長時間，就說能不能成仙還是個未知數，而且他現在也急需獲得強大的力量。他可以等，但主世界那邊可以等嗎？不管成為仙人之后能不能回去，這個捷徑，他都非走不可。風語汐看著林子安有些意動的神色，眼中閃過擔憂，欲言又止。登仙門，一級臺階便是一個考驗，通過之后都會有饋贈。縱使是凡人，在通過一個個考驗，一步步往上攀登，也會由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蛻變為境界高深的修士，并且不會有任何快速提升的副作用，以及心靈和肉體上的不匹配。但自古有機遇就有風險，這九十九個考驗中，除了少數安全的考驗，其余大半都有隨時喪命的危險。風語汐不討厭修煉，也不討厭打打殺殺，但相比驚險刺激無處定所的生活，她更喜歡與親近之人安穩且平淡地度過一生。如今，養父風一笑已死，她最親近的人只有林子安。若是可能，她并不希望林子安登上脫凡階。但她同時也知道，她并沒有資格阻止他，而且她也不忍心阻止。雖然林子安大部分時候都面帶笑容，但一人時的孤寂落寞，與臉上偶爾閃過的憂愁，都讓她知道，他心底隱藏著很多事。正是那些，讓他把所有時間花在提升修為上，并讓她不忍去阻止。同一時間，許許多多的仙門大派也喧嘩起來。下至弟子雜役，上至一派之主，甚至隱居在幕后的太上長老們都紛紛出關，把目光投向天際那若隱若現的仙門與九十九級脫凡之階。這個世界，已有七千余年無人成仙。離現在最近的一個仙人，還是在七千多年前登上九十九級脫凡階，跨入登仙門之人。除此之外，所有的大能者就好似受到了詛咒般，不管布下多少手段，耗費多少資源，也無法突破最后一層瓶頸。蛻凡成仙。由此，不管是還有千載壽命的大能者，亦或者壽命所剩無幾的大能者，都把注意力放在仙門上。雖然不知仙門為何提前兩千余載出現，但他們知道的是，這是他們最接近成仙的時刻，或許也是唯一的成仙機會。若是錯過，恐怕后半生都要沉浸在悔恨之中。三千寺。身為佛修最大勢力，偌大的操場上匯聚諸多門人弟子。他們中，將有超過三千之數前往傳送光柱，踏上脫凡之階。除了盡最大可能攀登脫凡之階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任務，截殺殘害太上長老悟法的風一笑的親屬。浩然門。卓牧凡盤坐在林子中，仰頭看著天際若隱若現的仙門，腦海中閃過一個戴著紅色拳套的身影，喃喃自語道：“你也會去吧......”身為年輕一輩最具天賦和實力者，他有著獨屬于自己的自信和驕傲，很少有人能入得他眼。雖然那些活了數千年的怪物會成為他的競爭對手，但那是在后半程，在前面他最有可能遇到的反而是同輩之人。而其中最讓他顧忌和看不清的，便是那個隨手一拳就擋下他飛劍的人。“可惜，最多半個月，等太上長老出山就可以找到你，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卓牧凡微笑著：“不過這樣也好，我會擊敗你，并當著那些老不死的面，成為近萬載以來的第一個仙人！”一夜過后。雖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但除了修士之外，大部分普通人依然是以前怎么過，現在還怎么過。頂多就是在望著天上隱隱浮現的仙門時，投去羨慕或者其他復雜的神色。這中間，除了他們安于現在的生活外，便是因為通往傳送光柱的道路，實在太過于遙遠和兇險。雖然傳送光柱足有上百道之多，但每一道與每一道都相隔甚遠，有的在人類領域，有的在妖魔區域，還有的在無窮深海、十萬大山，以及許許多多兇險之地。只有少部分人族城鎮距離光柱不遠，大部分城鎮與光柱的距離，都是普通人憑借腳力甚至外物都無法抵達的地方。即便是修為稍低的修土，同樣也只能望而生嘆。再加上野外有著許許多多的妖魔，危機四伏，還在為明日生計發愁的普通人，自然不會頭腦一熱就踏上前往光柱的道路。不過就算如此，在這極大的數目中，還是有那么少部分人被貪欲迷了眼睛，踏上了前往光柱的道路。他們中能有多少人活著抵達光柱，無人知曉。而抵達光柱的普通人，又有多少會改變命運，又有多少會身死魂滅，更是未知數。臨魔城。布下隔音法術的房間中。林子安看著恬靜甜美的風語汐，再次問道：“你可想好，一旦進入傳送光柱我們就會被分開，我也無法保護你，你確認還要去？”“我意已決。”風語汐堅定地點了點頭：“登仙門的考驗雖然有些危險，但父親給我留下不少后手，只要見好就收，危險并不大。”雖然林子安的意思，是讓她留在這里等待。但她并不愿意，她不想徹底成為一個無用的花瓶，登仙門有著危險，但也有無窮的機遇。成仙不敢奢望，但讓自己的修為更進一步，卻是沒什么問題。而且父親給她留下許多后手，在前面幾十個考驗中，足以保命。林子安沉默片刻，說道：“我尊重你的選擇，去可以，但一定要活著！”“嗯。”風語汐重重地點頭，臉上露出如花般的美好笑容。歸根結底，還是自己修為太低了，若是修為夠高的話......東西早已經備好，既然決定了，他們就準備即刻上路。距離臨魔城最近的傳送光柱有兩道，一道臨近妖魔，一道臨近人族。雖然妖魔方的光柱似乎要近那么一些，但在思考片刻之后，林子安還是帶著風語汐趕往了臨近人族的那道光柱。畢竟妖魔與人族是敵對狀態，前往那邊的光柱就等于豎起一個活靶子，若是一個人還好，可帶上風語汐，那就等于純粹的送人頭。思來想去，還是前往人族這邊好些。雖然可能會碰到許多人族修士，但一來他至今沒有看到自己的通緝令，二來人多也安全些。就在他們離開后不久，隔壁院落中，歸承相從外面回來。枝葉茂密的大樹底下，是一張正在輕輕搖晃的躺椅，上面躺著一個緊閉雙目、滿臉愜意的男孩。歸承相上前幾步，向男孩躬身稟報道：“主人，他們已經出城，我們要跟上嗎？”“不急。”顧凡睜開雙眼，不大的眼睛中閃現出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智慧：“距離仙門開啟還有一個月，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的。”“畢竟，我可是提前把這東西弄了出來。”他微微一笑，看向天際的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