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一路咧著嘴,瘋跑著回家。
到家之后,他二話不說,就把袋子甩在桌上。
裝滿了肉骨頭的袋子砸在桌上,發出悶響。
棒梗一臉得意的望著秦淮茹,道:“媽,您看我帶什么回來了!”
“這孩子!”
秦淮茹白了棒梗一眼,繼續縫著衣服,壓根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道:“你能帶什么回來?不會是又下河了吧?”
賈張氏一聽這話,頓時緊張起來:“棒梗,你可不能再下河了!
你不是答應過奶奶的嗎?快點過來,讓奶奶看看!”
“我下什么河呀!”
棒梗本來還想顯擺一下,被秦淮茹、賈張氏這么一說,
心氣兒都泄了,他憤憤不平的攤開袋子,把肉骨頭一股腦全給掀到桌上。
他吼道:“你們好好看看,這是什么!”
“又!又!”
趴在秦淮茹腿上玩耍的小當第一時間跑過來,流著口水欣喜的回頭:“媽媽!又!又又!”
小當還小,有些話說不囫圇。
可“又”這個字,還是吸引了秦淮茹和賈張氏的注意。
賈張氏咽了口口水,道:“淮茹,我沒看錯吧?棒梗帶回來的是肉骨頭?”
“棒梗!東西哪兒來的?”
秦淮茹虎著一張臉猛的站了起來,順手就抄起了縫紉機旁邊的尺子,心痛極了。
“干嘛呀?干嘛呀?”
賈張氏一看情況不對,連忙起身攔住秦淮茹,嘴上勸道:“別嚇著孩子!
甭管哪兒來的,棒梗孩子長身體,可不能打壞了!
咱們當長輩的沒用,孩子自己找點兒吃的,也沒什么不好。
我覺著,他應該是從哪兒撿的吧?”
“什么撿的!從哪兒撿?他是…”
秦淮茹嘴都氣哆嗦了,硬是說不出那個“偷”字,
她道:“媽!現在什么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
飯店門口都撿不著一塊碎饅頭,上哪兒去撿這么多肉骨頭?”
“媽!奶奶!你們別吵了!”
棒梗頭都快炸了,他皺著眉頭悶聲道:“骨頭是我林叔給的!”
秦淮茹聽了這話立馬信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棒梗現在都還經常給她帶些蟲子回來,幫著喂雞呢。
她們家每天到手的6個雞蛋立馬,多少都有著棒梗一分功勞。
“放子給的?”
秦淮茹臉色松動,手上的尺子也放了下來。
“林放最近怎么這么大方?”
賈張氏眼睛不自覺的落到秦淮茹身上,
她不陰不陽的道:“淮茹,這骨頭,它不會不干凈吧?”
“奶奶!”
棒梗氣壞了,他道:“嫌不干凈您別吃!
別人給林叔送東西,我跑前跑后幫了好大忙的!
我林叔送我點肉骨頭怎么了?那是我應得的!”
賈張氏愣了一下,道:“棒梗,你是說,下午外面鬧那么大動靜那人…
就那一整條帶肋骨的牛后腿,是給你林叔送的?”
“那可不!”
棒梗得意的道:“還是我幫林叔傳的話,讓他把肉先馱去供銷社門口。
后來人群散了,我林叔才去供銷社把拿了回來。
這些骨頭,就是我林叔給的獎勵!”
賈張氏臉色訕訕的望著秦淮茹道:“淮茹…你看這事兒鬧的…
你也別怨我,換成你是個當婆婆的,你心里也得犯嘀咕。
要說這林放也是的,以前好歹還給送只雞,現在就只給骨頭了!”
“媽!”
秦淮茹原本也是有點心虛的,但她沒想到棒梗歪打正著,
硬是把賈張氏給帶到溝里去了,她面無表情的道:“林放這人,你是知道的。
甭管大忙小忙,只要愿意給他幫忙,他就沒有虧待過誰。
以前咱們幫人做的什么事,現在才幫人多大點兒忙?
您可別忘了,咱們家現在每天都還拿人6個雞蛋呢。
您要是非得這么說話,那我可就把實話告訴人家了。”
“嗐!我就隨口說說…”
賈張氏連忙轉移話題道:“那什么,咱趕緊把骨頭給燉上吧…嚯!
這哪兒是骨頭啊,這么多肉?我就說嘛,放子果然是個大方的!”
她掀起骨頭一看,樂壞了。
骨頭是骨頭,可每一根骨頭上面都連著接近一指厚的肉。
這要是把肉給拆下來,怕是得有半斤打不住。
棒梗見賈張氏要去燉肉,連忙叮囑道:“奶奶,我林叔說了,這是牛骨頭。
肉要多燉一陣子才能燉爛糊,要不然咬不動!”
“吃又!吃又!媽媽,吃又又!”
小當在一旁也興奮的不行,又蹦又跳的。
“吃肉!吃肉!”
秦淮茹摸了摸小當的小腦袋瓜,笑的多少有些復雜。
同樣是從林放那兒拿些東西回來,賈張氏的態度截然不同。
吃雞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別人聞到一絲味道。
吃剩下的雞骨頭,都得遠遠的丟出去。
就算是上次林放家里起炕,她幫著去做菜,帶回來一些都沒動過的“剩菜”。
賈張氏也不說直接吃,非得加點兒什么一起炒炒。
嘴上說是能多吃那么幾頓,其實賈張氏心里怎么想的,秦淮茹一清二楚。
不就是覺得,這些東西都是她秦淮茹用身子還回來的嗎?
秦淮茹在乎嗎?她在乎!
所以她小心翼翼,她委屈求全,她哪怕拿一點東西回來都得思量再思量。
生怕被賈張氏說嘴。
要不然,她自行車都騎上了,哪里會過的這么委屈?
這會兒可倒好,知道肉骨頭是棒梗幫忙換來的。
賈張氏也不說留點兒肉下來多吃幾頓了,直接一鍋就給燉了。
還大張旗鼓的主動拿出去,說是要把肉骨頭給燉了。
平時可不見賈張氏這么積極,飯都是等著秦淮茹做好。
這會兒賈張氏突然主動,到底是個什么意思,秦淮茹早就已經看明白了。
賈張氏是覺得棒梗帶回來的肉骨頭干凈,可以擺在明面上顯擺。
看似賈張氏什么都沒說,秦淮茹卻被戳了千瘡百孔。
賈張氏難得出現在洗水池,左鄰右舍見了,難免打聲招呼。
“他張大媽,洗菜啊?”
“啊,洗洗好下鍋。”
賈張氏也不說是洗肉骨頭,就在那兒裝模作樣的擺架勢。
等旁邊的鄰居看清她洗的是什么,眼珠子定住,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他張大媽,你這是肉吧?”
“嗐!什么肉啊,棒梗給放子幫了點忙,這不,放子就給了點骨頭。”
“什么骨頭呀,他張大媽你可別瞎說了,那肉得有一指厚了吧?這還算骨頭?”
“嗐!就是看起來肉多,其實里面全都是骨頭!”
賈張氏這會兒得意極了。
都住在一個院里,平日里,少不了摩擦。
這些騷娘們,雞零狗碎的不知道傳了多少秦淮茹的閑話。
那些糙老爺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有一個算一個,
甭管是打光棍的還是結了婚的,沒少偷瞧秦淮茹的屁股蛋子。
賈張氏這會兒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在饞他們。
別人家中午飯都是能省一頓算一頓,免得晚上挨餓。
他們家就能吃上肉!
光是想想,賈張氏都覺得解氣,更何況這會兒大大方方的在人眼皮子底下洗肉。
關鍵是,這肉骨頭還是棒梗掙來的。
它里里外外都是干凈的。
賈張氏甭管怎么顯擺,都覺得光明正大。
饞了一群人半天,賈張氏覺得再洗下去油都要跑完了,這才端上鍋子回去正式燉肉。
鍋慢慢的燒開,牦牛肉特有的香味慢慢釋放出來。
類似于黃牛,卻又有所區別。
畢竟,牦牛肉肉色要偏深紅一些,牛油也是金黃色。
尤其是這頭牛剛殺不久,就拉了回來,肉還是新鮮的。
鍋一燒開,燉出來的香味就益發的濃郁。
不一會兒何雨柱就聞著味兒湊過來,問道:“張大媽,您這燉的是牛肉吧?
奇怪,怎么一點都不腥,反倒聞起來挺香的!”
“這可不是一般的牛肉,能一樣嗎?”
賈張氏小聲顯擺道:“你知道這肉是哪兒來的嗎?放子給的!
棒梗給他幫了幾個忙,放子專門給了棒梗當做謝禮。
不過呀,這肉也不是放子買的,是有人專門騎車給送過來的!
聽說是什么供應部的,你是不知道,當時那場面鬧的呀…
人山人海的,把咱們大院門口給堵的水泄不通!
要不是我們家棒梗幫忙,這肉都進不了院!
供應部你知道嗎?聽說是很重要的單位!
專門過來給放子送的牛肉,那還能差的了?”
之前聚在洗水池的那些老娘們,看見賈張氏鍋里的肉眼珠子就不會轉了。
壓根就不知道,她這鍋里燉的是牛肉。
賈張氏覺得就算說了,那也是媚眼兒拋給瞎子看,只能憋著。
她這會兒可算是逮著了機會,把肚子里知道的那點兒東西,全給抖落了出來。
何雨柱聽的兩眼直放光,他忍不住道:“嘿,張大媽,您可算是問著了!
這供應部啊,我真就知道。別說,這部門確實不簡單。
市面上能買著的好東西,供應部里全都有。
別處買不著的好東西,那供應部里也都有!
怪不得,您這牛肉聞著這么香,確實不一樣!”
兩人聊的高興,全然不知道一個事實。
并非是牦牛肉真就有多好,而是林放分割的時候,先就丟進空間里,
把血水給去了個干干凈凈之后,又做了排酸。
這才在保證了牦牛肉新鮮的同時,又祛除了它較黃牛肉更重的腥膻味。
林放還特意叮囑了一句,要多燉上一陣子。
原因就在于牦牛肉的脂肪含量更低,不多煮一會兒容易嚼不爛。
何雨柱跟賈張氏扯了幾句,扭身就去了后院。
張婆子說的熱鬧,何雨柱卻聽出了重點。
好家伙,供應部專門派人過來送牛肉,一送就是一整根牛后腿,還是帶著肋排的!
算下來那就是小半扇牛肉了都!
這么多肉,讓不會弄的給弄了出來,那豈不是糟踐東西?
要是別人家,何雨柱也就懶得去管那個閑事。
可這人是林放,他覺得自己得去管管。
何雨柱來到后院的時候,也聞著了煮牛肉的香味。
他的臉色頓時變了,三步并作兩步,沖進了冒著香味的正房。
一進門他就嚷道:“放子,這牛肉不是那么做的,你放著,讓我…”
正房里,圍著一張八仙桌,坐著四個人。
除了林放和老太太,還多了于麗和婁曉娥。
何雨柱跟許大茂是死磕,連帶著,他也瞧著婁曉娥不順眼。
怎么看,他都覺得婁曉娥這娘們不像個好人。
平日里兩人交流,也都是夾槍帶棒的。
果不其然,何雨柱一見著婁曉娥,張嘴就沒蹦出好屁來:“嘿!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來,放子,老太太,于姐,你們這屋都什么仁兒啊?”
“何雨柱,你罵誰呢?”
婁曉娥本來哄老太太哄的挺高興的,見著何雨柱上門,
已經有點不高興了,這貨居然還敢罵人,
她直接站了起來道:“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兒!”
“喲?說你了嗎?你著什么急啊?”
何雨柱嬉皮笑臉的又對林放道:“哎,放子,我聽說,你在后園子里養了幾只老母雞。
這老母雞還見天兒的下蛋,不像有些老母雞,她光抱窩,她就是不下蛋!”
“何雨柱!”
婁曉娥火了,一張臉臭的不行,她的修養和教育讓她保持克制,
可這種扎心的話,聽著真是讓人冒火,
她怒道:“你一個娶不上媳婦兒的老光棍,憑什么嘲笑別人不下蛋?
你倒是能下蛋,你下個讓別人看看!”
眼瞅著這兩人馬上就要打起來,林放趕緊起身把兩人分開。
他道:“柱子哥,你該不會是專門來找我娥姐吵架的吧?
您這說話也太難聽了點兒,我娥姐這身條兒,想生孩子還不簡單?
她就是想趁著年輕,多過幾天松快日子。
再者說了,現在什么年景你不知道啊?生了孩子出來不受罪嗎?
娥姐,您也甭跟他一般見識,他一個沒媳婦兒的家伙,
門在哪兒都摸不清,他懂怎么下蛋嗎?”
婁曉娥本來挺生氣的,聽了林放這番勸解,心里舒緩多了。
只是聽到最后,臉色不由得微微發紅。
她懷疑林放最后突然模糊掉的那句,是故意在調戲她。
可她又覺得不像,屋里這么多人,林放他怎么敢?
何雨柱半是沒聽清,半是不服:“我什么摸不清?我怎么就不懂下蛋了?”
林放看了他一眼,道:“我說你北在哪兒都摸不清。
你要是摸得清,你會打光棍到現在?
街道那邊,你又去了幾次?
我還就不信了,這打南邊兒大姑娘、小媳婦來了這么多,你就一個都看不上?
你該不會是有什么問題吧?”
“我能有什么問題?”
何雨柱干笑著強撐道:“哥們條件這么好,怎么著,也得挑挑吧?
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娶回家,萬一不合適怎么辦?
再說了,我師父這不是剛調走嗎?
我前面忙著學藝,這接下來還得忙著適應,真沒那個閑工夫!”
“得,您就挑吧!”
林放警告他道:“柱子哥,我可提醒你,過了這個村,可就真沒這個店兒了!
這往后啊,可就不是你挑人姑娘,而是人姑娘要挑你了!
別以為你是廚子,不愁吃喝,你這條件就好完了。
真要這么好,你至于單到現在嗎?況且…”
林放扭頭看了一眼婁曉娥,想了想,終究沒說。
他還不知道婁曉娥是怎么看待許大茂的,沒得說出來枉做了小人。
“況且什么?”
何雨柱聽了一半,沒想到林放突然不說了,
他追問道:“你倒是說呀!”
“況且你平時也該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林放指了指何雨柱身上的襯衣,道:“柱子哥,你這襯衣,幾天沒換了?”
“沒幾天啊…”
何雨柱看了看自己,有點不以為然的道:“老爺們家家的,換那么勤干嘛!”
林放聽的直搖頭,他已經不想再勸了。
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是很難改變的,除非是何雨柱瞧上了哪家的姑娘,
在荷爾蒙的刺激下,他才能堅持改變一段時間。
光靠林放用嘴說,那純粹是白搭。
林放干脆轉移了話題,他道:“柱子哥,您來我這兒到底干嘛來了?”
“嗐!瞧我我這腦子!”
何雨柱拍了拍腦門,瞪了害得自己忘了正事的婁曉娥一眼,
這才道:“放子,我聽說,供應部那邊兒,給你送了老大一個牛腿,有這事兒嗎?”
“哦?這就傳開啦?”
林放微微一笑,點頭道:“是有這么回事。
除了燉在鍋里的,剩下的肉都在櫥柜里。
柱子哥想要多少,盡管拿去吃。”
“嗐!我拿什么呀?”
何雨柱擺了擺手,道:“我是怕你做不好,把肉給糟踐了。
得嘞,剩下的你就甭管了,看我的,你們等著吃就成!”
看著何雨柱進了里屋,老太太、于麗、婁曉娥全都用異樣的眼神望向林放。
尤其是婁曉娥這娘們,她可是最受不得氣的。
之前何雨柱一進門就沖她發難,夾槍帶棒的說了好些她不愛聽的。
這會兒逮到機會,她忍不住就想反擊回去。
“娥姐!”
林放眼疾手快,拉了婁曉娥一下,沖她微微搖頭道:“算了,給我個面子。
既然柱子哥愿意幫忙,就讓他去忙活得了。”
“哼!”
婁曉娥瞪了林放一眼,不爽的道:“憑什么呀?讓我守著委屈給你面子。
你是我什么人啊?”
“娥姐,你這是打算吃干抹凈了不認賬?”
“我呸!誰吃干抹凈了?”
婁曉娥俏臉一紅,看了一眼旁邊的于麗,強辯道:“咱們倆可什么關系都沒有,
清清白白的,你少胡說!”
“我說什么了?”
林放一臉的茫然:“合著你在我們家白吃白喝了這么久,你想不認賬?”
婁曉娥:“…”
‘媽蛋,又被調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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