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陣營形成與吊唁
嘟——！
蒸汽輪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一艘灰色涂裝的龐大鐵甲艦劈開波濤，如同逃命一樣向著黑海深處疾馳而去。
戰艦已經漸漸遠離了阿特蘭的王都、政治、經濟、文化、交通中心和主要港口“奧斯陸城”，耳邊依稀還能聽到那座城市中民眾的熱烈歡呼聲。
“立國已經近千年的阿特蘭啊...我的王國就這樣...亡了？”
阿特蘭國王，哦，是“前”國王哈拉爾一世站在這艘艘鐵甲艦的甲板上，臉色灰敗地喃喃自語。
即使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他依舊感到如在夢中，而且還是一個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噩夢。
在他身后則是一眾王室成員，和故國遺老遺少們凄涼的嗚咽聲。
此前。
無論是人類世界中的巔峰戰力，號稱“王國守護”的封號騎士，還是結合惡魔科技建造出來的國之重器“鋼鐵巨獸”，都沒能讓他們保住自己作威作福的地位。
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過去沒有實現推翻由“封號騎士”鎮守的王國，不代表現在也不行，關鍵便是集齊能調動足夠“民意”的八位大師。
經過民主斗士們多年的積累，在今天終于讓他們獲得了相應的力量，量變也產生了質變。
不過，這些阿特蘭人倒是不至于像當初的伊利亞國王恩里克二世那樣，直接被民眾推上斷頭臺。
無論如何一位“封號騎士”的威懾力都擺在那里，負責主事的八位政客也沒有真的跟一位“封號騎士”正面較量一番的沖動。
看看這些能力：布道者、玩弄權術、見風使舵、口若懸河、表里不一...
又有哪一個特質，能讓他們成為一位擁有尚武精神的合格戰士呢？
照這樣下去，如果在將來這樣的政客真的取代崇尚“八大美德”的騎士，成為這個世界統治階級的主流。
這個世界怕不是真的吃棗藥丸啊！
而在這場被稱作“雪松革命”的政治運動中。
最終的結果，便是所有阿特蘭王室成員和頂層權貴被剝奪全部財產后，通通都被驅逐出境。
除了這一艘供他們離開的鐵甲艦之外，連一個定制轎車的車轱轆都沒有留給他們。
此時。
這些其實并不值得同情的“喪家之犬”們，唯一的希望便是最后的殖民地——新大陸“巨角海岬”，以及先前恰好去往了新大陸的“荒野之神”卡茜·莫拉爾。
反正“冰霜之息教會”是指望不上了。
雖然他們背靠著真神，但是“黑翼教團”在盛產海盜的阿特蘭，同樣有極深的群眾基礎，懂得如何去處理和本地教會的關系。
至此，民風悍勇但高層腐敗的阿特蘭，成為了倒在“民主洪流”面前的第一個區域性強國。
民選政府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成立，新生的“阿特蘭共和國”自然而然也成為了由“低地”主導的國際民主聯盟中的一份子。
低地共和國，金棕櫚聯邦，特拉莫公國、塔伊茲侯國、荷臺達公國等小半個沒有加入君主之盾的赫伊瑪爾沙漠文化圈，如今又加上了阿特蘭王國這個軍事強國。
隨著“民主洪流”持續推進，依照公國、侯國包圍王國的策略，資本潮流的推進終于迎來了重大轉折！
民主國家的國際民主聯盟VS君主制國家的君主之盾，兩大政治、經濟、軍事集團的對立已經漸漸明朗。
一片柔和的白光照耀下，是一座寬闊肅穆的大型階梯式露天會議室，衣著各異卻同樣氣勢深重的男士、女士已經將這里完全坐滿。
艾文完成真理具象后，再次經過其升級改造的心靈網絡明顯“帶寬”大增。
形成的跨大陸“云端會議室”中，不僅出現了精巧的建筑，在座的每一位與會者也是活靈活現，好像是真身來到了這里一樣。
不過，超凡三階無論是對人類、類人智慧生物或者還是魔怪而言，都是一道稱得上質變的門檻。
就連當初寶石之靈和無形之子這兩支眷屬在誕生之時，最強大的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這兩位，也只是二階巔峰而已。
哪怕艾文已經成神，也沒有隨意制造成千上萬三階軍團的能力，那些“靈體海鷗”也只是達到了二階極限，又經過了一定的功能優化而已。
此時，艾文沒有出現在這里。
一個擁有栗色短發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年輕人，正在環形會議室的中間侃侃而談：
“‘財富之眼’那群大資本家、大銀行家們的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他們打著‘自由’、‘民主’的旗號顛覆，煽動人民叛亂，妄圖推翻已經持續了無數年的封建王權統治。
換言之，是要革在座所有人的命啊！阿特蘭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我想沒有人會甘心坐以待斃....”
年輕人名為迪克·瓊森，職位是公國的外交部發言人，11歲的時候作為第一批學徒進入瀑布丘巫師高塔，今年也只有24歲，堪稱年輕有為（559章）。
而且他既是“生命樹學派”的正式巫師，還是加略特國立大學的畢業生，毫無疑問是艾文麾下年輕一代的嫡系力量。
如今，“生命樹學派”上有一位真理具象，中間有一大群三階上位巫師，而作為中堅力量的正式巫師也真正成長起來。
“我們可以去看看，最早成為民主國家的特拉莫公國、塔伊茲侯國、荷臺達公國...他們有過上預想中的好日子嗎？
‘民主’本身確實不能說是一個壞東西，對人權來說是巨大的進步。
但是將民主神話、絕對化，用輿論包裹上一層完美無瑕的外衣，認為這就是歷史的終點，人類社會最終極的潮流，然后強行推廣到全世界卻絕對是災難性的！....”
外表美好名為“民主”的惡獸，就是資本吞噬世界的最強力武器。
表面是販賣民主，讓人民得利，實質卻是讓大資本家在這些地方暢行無阻，從實質是上攫取那些國家的權利和財富。
艾文的記憶中已經有無數國家用血淚證明了這一點，迪克自然也傳承了他的認知。
“各位！哪怕資本確實是下一個潮流的方向，但生產資料掌握在誰的手里，誰就是資產者。
可以是權貴資產者、集體資產者、國家資產者。
哪怕是順應歷史發展和世界潮流，也必須要有適當的集權才能讓國家在發展過程中保持穩定，才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
按照資本主義隨著生產力發展和自我完善的演化規律，從自由資本主義（工業奴隸社會）到壟斷資本主義再到國家資本主義，是一個漸漸成熟的過程。
就算不去進行外部干涉，“國家資本主義”也是資本自己的選擇。
“由我們尊敬的大公爵，也是我最敬愛的老師，加略特陛下提出的新王權主義，注定會是資本潮流的最高級形式壟斷的...帝國主義！”
誰說權利和資本不能合流呢？作為既有的統治者，君主們擁有天然的優勢。
他們既是統治者也是資本的所有者，像郁金香諸國一樣，從一開始就造成了“民生領域”的實質壟斷。
再加上現在的“國際貨幣”政策，此刻的他們簡直就是大資本夢寐以求的完美進化形式。
對各位人心惶惶的君主來說，又何必舍本逐末？
“聽懂掌聲！”
啪！啪！啪！啪！....
下一刻，熱烈無比的掌聲幾乎掀翻這片空間。
隸屬于君主之盾的國王、大貴族和既得利益者們在大大吃了一顆定心丸之后，發出一片熱烈的歡呼！
剛開始聽到阿特蘭淪陷后的陰郁一掃而空，人人心中膨脹。
所謂“民主”和“資本”通通都是叻色，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勞資們的！
“擼起袖子，跟他們干到底！”
“加略特陛下是我們的指路明燈啊！”
“王權革新計劃我們將堅決貫徹，不給那些反人類匪幫絲毫可乘之機.....”
遠程窺屏的艾文看到他們的反應，倒是感到十分欣慰。
“很好，很有精神！”
正像是某位革命家所說：
“我們走后，他們會給你們修學校和醫院，會提高你們的工資。這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也不是因為他們變成了好人，而是因為我們來過。”
這句話無論是對貪婪的資產者國家，還是短視的封建王朝都完全適用。
思想境界已經完全不同的艾文，確實是想為底層千千萬萬的普通人類，也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做點什么。
同時，他的另外一個目的也很簡單。
無論邪神一方建造神話戰艦·納吉爾法、推動資本潮流、看似為了維護世界和平似的抓捕大批魔神...這一系列的蜜汁操作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僅僅要探究背后的秘密，還要隨時準備好反制措施。
由“黑翼之神”親自下場，遷移道路，耗費了最大心力的資本洪流，絕對是其中最最重要的一環。
雖然艾文自己在成為五階之后，越發能體會真神的偉岸，也越發不敢在七神的眼皮子底下任意妄為，比如：屠城、滅國。
但是一場因為國家利益沖突而引發的自下而上的戰爭，也足以將邪神一切在凡俗世界的謀劃都打個稀巴爛。
至于要不要掀桌，就看此后的事態發展了。
看到迪克已經按照計劃開始推銷武器裝備，大有把這場君主級會議辦成線上展銷會的架勢。
艾文正準備退出心靈網絡，忽然心中一動，卻是岳母寧芙忽然發給他了一條信息：
“‘寶石學派’前代首席...壽終正寢...要去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