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三年和遞弱代償
“全體都有，準備！
打開氣閥，蒸汽充入，各單位注意壓力表...”
哧——！
法勒提斯王都貝克勒郊區，荒草遍地的靶場中，雪白的蒸汽繚繞，一群身背金屬罐，手握某種奇異槍械的士兵面朝標靶一字排開。
指揮官用力揮下指揮刀，爆喝一聲：
“發射！”
砰！砰！砰！....
高壓蒸汽噴涌，推動著滾燙的金屬風暴飛襲而出，眨眼便將面前第一組標靶直接撕成碎片。
“再射！”
士兵聽令扳動手中槍械上的某個閉鎖結構，將錐型彈丸推入彈倉，全程用時不過一秒，便再次扣動扳機。
“再射！”
這種“蒸汽槍械”雖然遠比正常的燧發槍更加笨重，但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只要提前預熱，并且蒸汽壓力罐提供的壓力還達標，就能持續發射，不需要繁瑣地裝填火藥、彈丸。
啪！啪！啪！....
靶場旁邊，一行身份尊貴的觀眾看到這種已經最終定型的新式武器的表現，不禁輕輕鼓掌。
“前提是不要在野外突然碰到遭遇戰，沒有時間制造必備的蒸汽。
這種高壓蒸汽槍在能提供后勤保障的城市防衛工作中，應用前景應該十分廣泛。特別是在對付‘那些玩意兒’的時候，密集火力是普通士兵們唯一的依靠。”
站在隊伍最前面，一身軍裝大氅腰胯軍刀的艾文對其給予了正面的肯定。
此時。
時間已經來到了海元歷196年的秋季，距離上一次艾文他們登上月球已經過去了三年時間。
這一次，也是加略特大公爵與夫人奧麗維婭，隔三差五便會對法勒提斯及“蒸汽和機械神教”進行的例行訪問和技術交流。
除了“蒸汽和機械神教”、“煉金學派”以及兩國的隨行人員之外。
身穿一件紅色宮廷長裙，好像一朵艷麗紅玫瑰的女王陛下全程作陪，與一身白色同款長裙，好像一朵白玫瑰的奧麗維婭親昵地手拉著手。
就如同一對盡態極妍的姐妹花。
即使是在這種外交場合，也照樣談笑無忌，分明是在這三年時間中關系進步不小的樣子。
秋風拂過。
兩位女士精美的裙角飛揚，隱約可見她們筆直修長的小腿上都裹著亮晶晶的薄透絲襪。
利威娜是魅惑的黑色，奧麗維婭則是干凈的純白。
由這兩位幾乎已經稱得上物質世界中最尊貴的女性引領潮流，就跟當初的郁金香風潮一樣，絲襪也成為了諸國權貴乃至中產階級以上女性間的一種時尚。
意外地變成了公國剛剛起步的“石油工業”中，一款出口的爆款商品，而且這種高端女性產品可比等重量的黃金值錢多了。
在這三年時間中。
作為高階超凡者的他們外表看不出絲毫變化，但凡俗世界的變化卻是深刻又潛移默化。
在凡人難以適應的目光中，整個世界就像是被裝上了加速器一樣，簡直是一天一變。
正在試驗定型階段的“高壓蒸汽槍械”，以及被士兵們推上來的十門“高壓蒸汽炮”，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瓦特Ⅲ型軍用蒸汽機讓“蒸汽”成為一種易得而又強勁的便捷能源，最先應用的場景就是軍備。
“啟動分析機！”
一位戴著單片眼鏡，渾身有些邋遢的中年人越眾而出，指揮一群蒸汽師在旁邊搭建起來的龐大機械邊開始忙碌。
名為查爾斯·巴貝奇的中年人一邊忙碌，一邊向著艾文他們興奮地介紹自己的最新發明：
“兩位尊敬的陛下。
這臺機器不論在可能完成的計算范圍、簡便程度以及可靠性與精確度方面，或者是自動化方面，都超過了以前的所有‘差分機’型號。
已經是一種全新的偉大發明！這一次的火力表計算將證明這一點！”
隨著槍炮的漸漸發展，脫離了原本玄學命中的前裝滑膛炮時代，它們的彈道計算和火力表的測試也日趨重要。
一張正規的火力表需要3000個不同的彈道參數。
就單個參數而言，飛行時間為60秒的彈道，就能把一個普通人直接累趴下，因為那是至少需要20個小時的恐怖工作量！
盡管高階超凡者的腦力足以輕松應對這種工作，但是蒸汽師和正常的軍方人員，卻迫切需求一種能將這種繁雜彈道參數計算縮短到秒的計算工具。
而且必須具備普適性，能夠在整個軍方進行推廣，讓絕大多數工作在一線的普通人也能夠使用。
這位巴貝奇先生，雖然不是什么強大的巫師，而僅僅是一位“構裝分支”的巫師學徒。
但由他主導研制的一系列“數學計算機”，卻是最能滿足軍方需求的。
這種全新的設計整體大約有30米長、10米寬，通體由黃銅鑄造，巴貝奇將它稱做“分析機”。
它能夠自動解算有100個變量的復雜算數題，每個變量最多可以有25位，運算速度能夠達到驚人的每秒鐘100次。
以艾文的目光來看，“分析機”的開創性在于：
這是第五紀元人類歷史上第一臺具有運算器、存儲器、控制器、輸入輸出器等基本部件的“通用計算機”！
他在這種新式設計中，還創造性地提出了自動制定指令序列的概念，“分析機”借此可不需要人的幫助就能夠從上一步運行到下一步。
憑借這種“計算機械”，巴貝奇突破正式巫師已經不存在任何阻礙。
哐哐哐....
隨著蒸汽機帶動傳動裝置開始運行，精密的黃銅齒輪好像走珠一樣滾動，發出“滴答滴答”的悅耳聲音。
隨著打孔紙卡輸入輸出，需要一堆文職參謀運算幾天時間的數據，正在快速生成。
看著這在蒸汽機推動下不斷運行的“分析機”。
艾文輕輕點了點頭。
嗯，有內味了。
如果說三年之前還僅僅只是雛形，但是三年之后的現在，這個世界好像已經徹底跨入了“蒸汽朋克時代”。
而且進步的不僅僅是郁金香聯盟，天才也絕不僅僅局限在一家一國，隨著源大陸上的其他國家奮起直追，頗為有些百花齊放的意思。
這也讓艾文不由想起了一個，剛剛被他加入到自家“進化學說”中的概念——“遞弱代償”。
就是說世間的所有生物，后衍物種的生存強度總是呈現遞減態勢，一代會比一代弱就是“遞弱”。
于是，這些生物要想生存下去，就得不斷地尋找更多的支持因素，這個支持因素就是“代償”。
就跟物質世界的現狀一樣。
隨著紀元遷移，超凡生物的力量遞減，越“進化”人類的個體力量越弱，數量越多，也就越需要集體的分工和協作。
“遞弱代償”套用到現代人類身上，超凡力量就是“遞弱”，科學就是“代償”。
“呵，這才是這個世界上跨越諸多紀元的，最大的一股潮流啊！”
當然。
如果說技術高速進步的缺陷是什么，大概就是此時籠罩在貝克勒上空，盤踞不散的濃煙了。
這是工業發展的陣痛，就算是已經成功凝聚出神職的“蒸汽和機械之神”門農·瓦特也無力改變。
也因為漸漸惡劣的環境。
現在利威娜這位女王陛下有很大一部分空閑時間，都在又經過一輪擴建的白天鵝堡中度過。
在白天鵝堡中，她有自己專屬的房間、女仆團隊、衣帽間...甚至酒窖，到了那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樣。
與此時的貝克勒比起來，風光秀麗環境宜人的長島簡直就是天堂。
再加上艾文禁不住哀求，利用神性生物和冠位巫師的力量，在圣詹姆士宮屬于她的房間里建立了一個永久性的傳送門，更是讓她能夠來往自如。
正在這時。
呼——！
一架龐大的“硬式飛艇”吊著一個黑影，越過眾人的身邊飛向靶場的深處。
“赫茜，沒見過這種新鮮玩意兒吧？等到測試結束我們一起去坐上一圈。”
“好呀，威娜姐姐。”
兩個已經上過太空的女人，還在為這種簡陋的大氣層內飛行器感到新奇。
艾文的洞知魔眼，已經將它一覽無遺。
這架飛艇擁有硬式的中空銅管骨架，由一根腹部縱向大梁和24根長杵及16個框架構成。
使用了大量縱向和橫向拉線，以增強結構強度。
艇體構架外面蒙上防水布制成的蒙皮，艇內又有17個氣囊，總容積達到1.2萬立方米，總浮力達13噸。
由于改進的多氣囊設計還能起到類似船上隔水艙的作用，就算一兩個破損也不影響飛行，大大提高了飛行的安全度。
采用蒸汽動力，目測飛行速度能達到每小時24公里，已經足以投入實戰了，前提是不要遇到高射炮。
“全體都有，準備！”
“分析機”對火力表的測算結束之后，處于試驗階段的高壓蒸汽炮紛紛調整炮口，指向十公里外被飛艇放下的龐大活體標靶。
那是一條體長超過了五米，鱗甲斑斑好像一頭超巨型鱷魚的龐大魔怪。
而且不同于常規意義上的魔怪，這頭“鱷魚”不僅體型巨大，頭上長出鋒利的牛角，身上還帶著濃厚至極的硫磺味。
即使被附魔的鋼絲繩牢牢捆住，鼻腔里都有熾熱的熔巖不斷噴濺出來。
這是一頭被上位魔物改造而成的“類魔”，也是以物質世界生物為原型的后天惡魔。
也是這次高壓蒸汽槍和高壓蒸汽炮項目快速上馬，裝備軍隊的關鍵。
三年前。
所羅門在信中所謂的“亂局已至”，說明的最根本的一個問題就是，艾文還沒有適應一位不朽者對時間的概念。
前面那段時間一直風平浪靜，經過三年時間的醞釀，直到最近物質世界才漸漸出現了一些動亂的苗頭。
主要是因為那些為了“生機”而來到物質世界的狡詐魔神，想要突破界域屏障，就不可能攜帶太多力量。
就算成功降臨，也會小心隱藏利用數十上百年的時間慢慢成長。
當然也有膽子大的，已經開始偷偷獵取人類，甚至不斷制造原本是人類現在是魔怪的“類魔”混淆視聽。
作為鎮壓物質世界的最強人類聯合體，“郁金香聯盟”擁有最廣闊的土地，統治著最多的人口，這也是艾文和利威娜現在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開火！”
轟！轟！轟！...
兩輪速射，攜帶著龐大動能的炮彈，輕易便將那頭相當于三階“鱷魚類魔”撕成了碎片。
高壓蒸汽炮無論是射速還是威力，都要遠在目前風帆戰列艦的常規艦載火炮之上，可以說未來可期。
測試結束，利威娜轉過頭來，有些期待道：
“艾文，赫茜，你們之前跟我說的能夠對付魔神的好東西該拿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