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又見傳奇
在不辨東西南北的水流隧道中穿行了短短幾秒鐘之后，艾文就被激蕩的水流重新重新吐了出來。
“呼！我...這是到什么地方來了？不過，能逃出那個鬼地方就已經是萬幸了。”
艾文那顆“咚咚咚”像擂鼓一樣劇烈跳動的心臟，直到重新看到滿眼的藍天白云才漸漸放回肚子里，確信自己確實已經逃出了那一段囚籠般的時光。
此時。
時間已經變成了白天，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碧藍海水，只在幾公里之外有一座鋪滿白沙，生長著幾棵椰子樹的小型島嶼，看起來還是在“破碎星海”的熱帶地域范圍內。
在正常情況下，“藍洞”是一種造成“隨機傳送”的自然現象，原理就跟“海洋秘寶”一樣暫不明確。
目的地有可能是另外一片海域，有可能是在陸地，有可能是天空，但最大的可能卻是深海水底甚至其他界域。
鑒于其太大的隨機性，包括巫師在內根本沒有人敢拿它作為一種便捷的交通工具。目前只有黑海中的兩位女神，才能依靠權能預測并且利用其中的極少一部分“藍洞”。
也因此這種危害不算太大，卻極難防范的自然現象大多數時候被認為是與“黑堤”、“斷頭浪”并列的三大超凡自然災害。
卻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出現，救了艾文一條小命。
而有過這一段經歷，艾文已經決定修正自己對古代卷軸警示色的猜測，不是惡劣的自然災害已經殺不死自己，而僅僅是普通的自然災害殺不死。
像是這種國土級的大面積時光重置，要不是有黃金羅盤這件神賜寶物的絕對性，再加上運氣足夠好，這次說不定真的就要涼涼了。
記憶被封閉，無知無覺當上億萬年的囚徒，連自殺都做到。又在重置時短暫恢復意識，那可真是比死了都要難受。
“嗯？”
這個時候，艾文已經注意到自己身上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小半世界垂青，與過去相比顯得有些格外慘淡，顯然“好運氣”也不是完全沒有代價的。
順便也讓他見識到了世界垂青的另一重用途：
只要世界意識爸爸的關照夠多，就算是有半神想要跑來干自己，說不定也會突然遇上如大姨夫來了的突發事件，讓自己不經意間就逃過一劫。
頗有些像東方世界“功德護體，萬劫不滅”的意思。
而且如今恰好撞破了古神眷屬們在“破碎星海”深處的陰謀，得知他們正在搜集紀元之前四個文明遺族的“人類”指甲，只是對這種材料的具體用途暫時無法證實。
盡管大部隊不知道對他們下手的是自己，先頭部隊即使逃出城市也逃不過“大洪水”的清洗，可以斷定已經全滅，但只要以后還在“破碎星海”內活動就必然會引起雙方的敵對。
今天因為互相爭斗陷進遺族國度的是杰羅斯和絲特芬妮，明天未必不會是自己。
艾文決定近期暫時先在家里茍一波避避風頭再說，等積攢了足夠的世界垂青明天才好繼續出去浪啊。
嘟——！
這時艾文耳畔再次響起了有些熟悉的，如耳鳴般的警笛聲。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之后臉色一變，毫不猶豫地揮手甩出了幾滴血液。
它們在離體之后飛速異化，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通體七彩閃爍好像水蛭般的怪異生物，和古神眷屬那波怪物也有的一拼。
那是艾文利用阿里昂遺傳信息復刻的部分體細胞，被他拿來充當使用類法術·萬化的模板。隨手彈出熾白的電光，將它們化作塵埃。
顯然神子們在宗德里里克的范圍內能夠保持人類的外表，不是因為他們有多么特殊，僅僅是因為受到了那座龐大“囚籠”的庇護。
想到這里艾文不由微微唏噓：
“唉！杰羅斯和絲特芬妮能逃得出囚籠，這1200萬的宗德里里克人卻永遠都逃不出來了啊。”
這是一道套在那個遠古文明身上的無解枷鎖，杰羅斯他們的枷鎖可能是在肉體上、靈魂上，但是宗德里里克人的枷鎖卻在他們的生命本質之中，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鑰匙。
“對了！”
艾文一拍腦袋，這才想起杰羅斯和絲特芬妮還在自己的巫術花園里面，不知道現在什么情況了。
身周青色的云氣彌漫，一個踏步已經消失在了海面上。
“擦，你們在搞什么東西？”
艾文一進巫術花園就直接被驚得跳了起來，在“波塞迪亞城”外停著海魂號的碼頭上，一道璀璨的光華沖天而起，將整片300平方公里的浩大空間都通通照徹。
至于光華的中心，正是屬于杰羅斯的準傳奇戰艦·忒修斯號。
排水量1000噸，擁有雙桅縱帆，單側三十根長槳，船首位置還有一只巨型的青銅撞角。
在船只的左右舷分別繪著春之神伊童(idun)和夏之神尼爾德(niord)，主桅上部繪著秋之神斯嘉蒂(skadi)，底部繪著冬之神烏勒爾(uuer)。
這是一艘已經延續了1500年的古船，哪里壞掉就換哪里，每替換一次就增強一分，到今天已經整體更換了九次，只差一點點便能成為一艘真正的傳奇戰艦。
而最終目標則是——不朽。
并且讓所有立于其上的船員，都能共享不朽的榮光。
原本這艘加萊槳帆船的絕大部分構建都已經完全不遜色于傳奇戰艦，只有中間零零散散的斷點，讓這艘槳帆船整體的靈光還不夠圓融。
就仿佛還缺一根絲線將散落的珍珠一顆顆串聯起來，形成一串完美的珍珠項鏈。
現在看來，那根“絲線”已經找到了。
呼——！
無窮無盡地靈性之風倏忽降臨，在莫名的力量牽引下好像沒有實質一般貫穿了整艘戰艦。
銅綠盡去泛著山銅獨有色澤的巨型撞角、龍骨、船肋骨、船列板、桅桿、麻繩、焦油、長槳、充當槳手的再生傀儡....無數部件都開始發生共鳴。
整個船體都漸漸呈現出半透明的樣子。
隨即。
啪！啪！啪！...
船長室中一艘艘原本被封禁在酒瓶中的八艘戰艦被解放，它們原本是用特修斯號上的腐朽材料重新拼接而成，此時卻一艘接著一艘化作灰燼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它們的本質概念接連沒入世界上唯一的“忒修斯之船”。
靜靜等待了幾分鐘之后，隨著虛空中一聲弘大的鐘聲響起，光華悄然收斂，屬于忒修斯號的超凡蛻變徹底完成。
如果將來更近一步將最后這一艘“忒修斯之船”概念化，剝離出本質，那就是：具有時空連續性的各部分之間的特定關系。
對忒修斯學派來說，這就是終極的不朽！
再漫長的時間或者再漫長的力量，也不能讓這種概念毀滅，就像是強大如真神也不能毀滅一條數學定理一樣。
咚咚咚...
一位身穿神圣洛薩帝國時期賽格蒙塔胸甲，頭戴金色D型盔，手握短劍和橢圓形步兵盾的木質再生人偶軍官從倉底走上甲板。
向著已經激動到微微顫抖的杰羅斯捶胸行禮：
“指揮官閣下，忒休斯向您致敬！”
一步躍上忒休斯號，艾文拍了拍這位好像如在夢中的大冒險家：
“杰羅斯先生，恭喜恭喜！終于得償所愿！”
作為一位資深艦長和冒險家，艾文能夠理解他的心情，在脫困之后的第一時間就對自己的戰艦完成了改造，讓它終于邁出了1500年以來最重要的一步。
也讓自己有幸在奇跡之冠冕號和翡翠日冕號之外，見識到了第三艘傳奇戰艦的誕生。
這一趟“破碎星海”的行程無論如何也是大賺。
不僅僅把杰羅斯和絲特芬妮兩個人給完完整整撈了出來，讓忒修斯號真正完成了質變，最重要的還是收獲了大批古代文明的成套科技“浮空戰艦”、“單人飛行器”還有“磁歐石”的技術資料。
比起費勁千辛萬苦從靈界古神的城市中找到那些“滄海遺珠”，然后費力解讀，要高效得太多了。
即使有從“蒼之獸”那里得來的神話語言·遠古者密碼，那也是一項辛苦而又危險的工作。
特別是其中關鍵的能源科技“磁歐石”，這是一種物質文明發展到一定層次之后的強大科技造物。它能夠吸收光線并將其轉變為光能、熱能、電能、動能等多種能源。
放在宗德里里克人手中，變成專供上層享受的“大玩具”實在是暴殄天物。
將這些知識帶回新大陸去，再配合紋章騎士的能力，足以在加略特公國內小范圍內開啟電氣時代，讓這個世界都揭開一頁新的篇章！
終于回過神來的杰羅斯，第一時間對艾文深深鞠躬，稱呼也轉變地十分鄭重：
“加略特先生，您拯救了絲特芬妮也拯救了我的人生。沒有你就沒有我們現在的一切，現在我和忒修斯的力量就是您的力量，有事盡可以隨意吩咐！”
顯然這位接近兩百歲的大冒險家，已經徹底放棄了將來“門后”探索隊伍的領導權，甘心給艾文當副手了。
“自己人，不必客氣。”
艾文心中歡樂，嘴上客套了幾句之后。
啪——！
一個響指，這艘新生的傳奇戰艦載著他、杰羅斯、絲特芬妮、拉姆四個已經降臨到了外界的大海上。
此間天高云闊。
吹著微咸的海風，杰羅斯當初被俘的郁氣已然一掃而空，注視著茫茫大海，意氣風發地大手一揮：
“如今，這片大海上已經沒有地方能夠擋住忒修斯號的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