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兩位先生和兩位女士
破碎星海，奈卡島水晶洞。
洞窟的主體位于三百米深地下，內部層層疊疊的高度也接近了三百米。
橫向縱深達到數公里遠，地形復雜環境惡劣，到處都是發光的巨型水晶柱。甚至許多地方布滿了尖利的白色晶簇，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過對別人來說價值連城的巨型水晶，包括旁邊礦洞中伴生著儲量豐富的銀礦和鉛礦，卻根本無人問津。
只有洞中那飽含著無數病菌的流水，才是洞窟主人心中真正的寶藏！
滴答...滴答...
水晶洞地下最深處接近一千米的地方，是一條活躍的熔巖帶。
澎湃的熱量隨時會將洞中的水分蒸發，又在洞窟頭頂溫度相對較低的地方重新凝結成液態緩緩滴落下來。
而誰又能想得到，隨著這座水晶礦洞的逐漸生長成型，實際上這里的水已經循環了整整五十萬年。
而正是由于這些水滴的存在，才造就了那些長度達到十幾米讓人嘆為觀止的巨型晶柱，也造就這片病菌的溫床！
不過，洞部也不是所有地方的環境都極端惡劣。
層疊結構的水晶洞上層，一個與外界通風良好也沒有多少晶簇生長的石窟中。擺放著石質的書桌、實驗儀器，做好充足防腐處理的書架、櫥柜、樣品庫。
這里還被特意施加了防護巫術，確保外界充滿病菌的空氣不會跟這里發生交互。因為就算是對專研各種病菌的“毒疫學派”來說，無法預估的雜菌污染對實驗的影響也是災難性的。
此時。
輪值駐守奈卡島的“蕈人”，正在這里制作著一份菌種樣本，原材料包括：真菌分生孢子、沙土、玻璃試管、干燥劑...
目的是為了保證菌種能夠長期處于休眠狀態，不死亡、不生長、不污染，不降低或喪失其優良屬性，進而延長使用時間。
眾所周知，這種細小的微生物實在是太容易發生遺傳變異了。
正常來說，菌種保存時間最長的辦法是“凍干保存法”，將菌液和脫脂奶粉混合凍干真空，于80℃干燥環境下保存。
不同的菌種還會有最合適其自身的保存方法，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但這個實驗醫學才剛剛起步的年代，卻遠沒有那個條件。
“毒疫學派”現在采用的一般是相對簡單的“干燥沙土保存法”，只要在4℃以下保存就可以，但這種方式卻并非適用于所有的菌種。
所以，雖然從發現這里開始這項保存樣本的工作就已經開始，但實驗室下方那個水晶洞中的天然寶庫，對他們來說仍然彌足珍貴。
沙沙沙...
在好像一棵巨型蘑菇般的“蕈人”面前，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抓取，各種材料自動浮起，如同行云流云般在幾個呼吸之間便配制成了一份能夠保存1820年的樣本。
“蕈人”領先于學派所有人完成對自身的改造之后，每一顆真菌細胞都是他的一顆神經元，都是他的大腦，都是他的本體。
這也讓他擁有了強大無比且詭異莫測的心靈力量，借助彌漫在洞中以及外界整片海島上的孢子云，他能夠輕易洞察這片空間中的一切。
突然。
那份樣本在空中一滯，“蕈人”那有眼有口卻沒有實際用途的臉上也發生了微微的變幻，顯示出他內心驟然泛起的波瀾。
“有人來了，不是他們三個，也不是烏鴉...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好像想起了什么，“蕈人”飛快轉身。
來到一個石質的櫥柜前，拉開一看就算那張徒具其表的面孔也瞬間變了顏色：
“‘活尸’和‘毒狼’的共生菌株都已經死亡了！只有單獨行動的‘蟲人’沒有事。
是誰？到底是誰殺了正在執行任務的他們？！”
雖然那張臉上的表情簡單，但極端的情緒波動卻讓他身體周圍閃爍起金色的心靈火花，連試驗臺上的玻璃容器也跟著一片片碎裂。
咔嚓！咔嚓！...
同伴死亡本身倒是沒有什么，但是由此導致的學派力量降低、行動計劃失敗、巫術體系建立延遲等一系列問題卻是讓他難以忍受的。
畢竟最初得到邪道煉金師贈予的知識，并且提議建立“毒疫學派”的發起者便是他。一群成熟并且倚之為班底的資深巫師一下子損失掉了三分之二，勢必要大大拖延他的晉升之路。
即使作為一位心靈力量的大師，“蕈人”也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把實驗室中的重要樣本和資料收進體內藏著的“魔法袋”中，在心靈力量的作用中他的身體浮起，怒氣沖沖地飛向洞穴出口。
嗖——
而就在這時，他剛剛在中感知到的客人們已經來到了水晶洞的門前。
咻！咻！咻！...
跟隨著一群靈體化之后免疫物理傷害的海鷗身后，四位頭戴鳥嘴面具身穿皮衣的人影順著洞口長達三百多米的隧道接連跳了下來。
這卻不是一群“鴉人”，而是艾文一行。
對擁有活化靈光和魔藥學知識的艾文來說，這種鳥嘴面具制作起來沒有絲毫困難。
用木質塑形成面具鑲嵌水晶片眼睛，在鳥嘴形狀的過濾器中填充木炭和能夠解毒、殺菌的草藥，最終成品的質量比鴉人部隊裝備的那些還要好得多。
腦袋里有相應地理知識的艾文，明白自己將要面對的最大問題可能就是水晶洞中污濁、炙熱且充滿病菌的空氣，他早就提前做好了準備。
之前。
在航海圖上找到這個名叫奈卡島的地方后，艾文已經第一時間派遣海鷗進行了高空偵查。
而且這個時候他十分慶幸，自己把那只雷鳥制作成了活化獸皮。
要知道當初在發動白銀戰爭爭奪波托西群島的時候，從新希留斯副王區來到黃金海支援的準傳奇戰艦“近衛統領號”，足足花費了兩個月的漫長時間。
如果自己開著“暴風角號”繞過新大陸最南端的弗羅厄德角，貼著大陸海岸線一點點繞行過來。
雖然用的時間肯定比“近衛統領號”短得多，但是黃花菜也就徹底涼了，哪怕拿到原始菌株趕回去也只能面對一片尸橫遍野了。
而擁有900公里/小時的飛行速度，從六大連湖南端飛到位于巴爾沃亞地峽西側，破碎星海上的奈卡島，只不過花了艾文區區六個小時！
在艾文趕路的時候，身處高空中的海鷗一刻也沒有停止對這座島嶼的監視，輕易便找到了那座水晶礦洞的入口。
先前的樣本在到達艾文手中的時候，中間已經不知道被培育了多少代，經歷了多少任宿主，米蘭通過它們進行占卜時一無所獲。
但現在綜合之前從那兩個“投毒者”身上得到的信息，他們已經確定的原始菌株，就在這座水晶洞的深處！
只不過。
因為害怕打草驚蛇沒有派遣海鷗抵近偵查，所以并沒有發現當初出走“維薩里學派”的四人中剩下的兩個人：潑斯·洛菲爾和海伍德·克萊得的蹤跡。
不過，從“活尸”和“毒狼”的身上，艾文便察覺到泰勒醫生給予的情報已經太過時了。
在結合了多家學派的知識，然后以為核心整合成自己的體系之后，已經被他們進一步發展出獨具特色的巫術體系。
特別是在對方的主場作戰，他們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不過，進入水晶洞內部之后，還不等艾文麾下靈體化的海鳥們徹底散開搜尋敵人以及原始菌株的蹤跡。
“哈！兩位先生兩位女士，一共四位不懷好意的客人，就是你們殺死了‘活尸’和‘毒狼’嗎？”
貌似帶著一位紳士的習慣對這群惡客使用了敬語，但分明隱含著怒意的聲音從四人的心底升起。
失去了人類的眼睛、耳朵、鼻子，反而能夠讓“蕈人”看到事物更多的本質，無論他們是不是戴著防毒面具。
而且從他獨特的感官出發，對艾文一行擁有的力量本質做出了判斷，艾文熾烈霸道，米蘭悠遠神秘，奧麗維婭璀璨奪目，阿普蘇雅野性難馴。
而事情的真相也很容易推理，兩個成員被殺不久就有惡客上門，要是這之間沒有聯系，打死他都不相信。
甚至已經知道這極有可能是為烏鴉女士服務的惡果，卻沒想到來的這么快，第二階段的計劃才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四人回頭一看，一只除了體型之外跟外界沒有太大區別的蘑菇正靜靜立在自己一行身后。
白色的身體上頂著一只紅黃相間的艷麗傘蓋，一看就知道蘊含劇毒！
在他們回頭的瞬間，巨型蘑菇已經在第一時間對他們發動了攻擊。
噗——
頭頂肉質肥厚的傘蓋膨脹收縮的瞬間，一大片紅色的孢子云已經被噴射而出，遇到空氣立刻化作一大片烈焰。
水晶洞中本就污濁的空氣好像都要被燃燒殆盡，連熔點在1700℃的水晶表面都開始熔化。
“閃開！”
沒有想到這次的信息情報戰中處于下風竟然是自己這一方。
猝不及防的攻擊，逼得剛剛進入洞穴的四人還沒來得及思考他話中的意思，便匆忙四散閃避。
與此同時，另一道黑綠色的毒云已經在洞窟中飛快漫延開來。
戰斗僅僅是一開始，便立刻進入了高潮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