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第二門徒
實際上。
巫師跟科學家一樣都是術業有專攻，學派之間的差距與隔閡甚至比學科之間還要大，因為這不僅僅涉及到知識還涉及到了力量！
對生物學知識有專項研究的正式巫師可不是那么好找，就算能找到也不是鮑里斯能隨便接觸的。
哪怕能接觸上，他也不可能對這些我行我素的神秘人物真正放心。
而艾文的存在卻恰恰完美地解決了他上面的那些顧慮。
他們在接近傍晚的時候出發，第二天清晨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法勒提斯的最南端殖民地艾莫爾半島遠帆領。
鮑里斯在新大陸服役這么多年，雖然軍銜一直不高，但是積蓄還是有的。
在遠帆領的首府，也是靠海的優良港口城市“遠帆港”中，擁有一棟完全按照法勒提斯標準建造的石質花園洋房。
雖然面積不算太大，但這里配套設施完善、生活便捷，最重要的是足夠安全！
至少在新大陸的前線殖民點中，被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阿特利安人屠殺的事件每年都會發生。
而有大騎士職階的遠帆侯爵杜克·艾莫爾坐鎮，這座城市是所有法勒提斯殖民地中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哈哈哈，快來追我！”
“讓你嘗嘗我火槍的厲害！砰、砰、砰！”
“火槍算什么，還是我的劍術更厲害，受死！”
一群八九歲的孩子，手中舉著木質的火槍、長劍打鬧著從有些安靜的門口經過。
清晨的陽光中。
在院里的一棵橘子樹下，一個腿上蓋著薄毯坐在木椅中的少年正在看書，不過那個樣子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特別是聽到門外打鬧的動靜，不由抬頭側耳傾聽，攤開的那張書頁都久久沒有翻動。
少年的年齡大概在十二三歲的樣子，擁有跟鮑里斯同樣淡金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臉上也看不出什么病容，就跟外面那些活蹦亂跳的孩子沒有什么兩樣。
在他身邊一個身材微胖的混血馬斯提佐婦人正寸步不離守著他，噓寒問暖想勸他回到房間里。
確實。
雖然遠帆港屬于終年不凍的亞熱帶，但冬季早晨的氣溫也只有16度左右，對一位“病人”來說并不友好。
“沒事的，維拉大嬸，我還沒有到弱不禁風的地步。”
“卡爾文少爺....”
正在這時。
吱呀——
驀然響起的開門聲驚動了還要跟仆人爭辯的少年。
抬起頭來發現進來的竟然是本應該去執行任務的鮑里斯，立刻放下手中的書驚喜地叫了出來：
“爸爸！你怎么回來了？”
知道兒子行動不便的鮑里斯連忙上前兩步扶住了他的肩膀，關切道：
“卡爾文，你怎么不聽維拉的話呢？冬天在外面看書生病了怎么辦？”
“沒事，我不想整天待在房間里，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
你看這是我在院子里撿的書簽！怎么樣，好看吧？”
說著翻開膝頭的書，炫寶一樣為鮑里斯展示夾在書頁中幾片已經風干的葉片。
自從患病以后，在院子里撿幾片樹葉就已經是他現在能做的，為數不多的幾種運動之一了。
而誰又能看得出來他曾經是一位練過四年劍術，實力比許多成年人都要強的見習騎士？
看著陽光下兒子貌似歡喜的側臉，鮑里斯直感到一陣辛酸，微微偏頭掩飾住眼睛里莫名涌出的東西，不斷點頭稱贊：
“好看，好看！”
這時，卡爾文也注意到了跟在鮑里斯身后，雖然穿著便裝但身姿筆挺氣質不俗的艾文，疑惑地向鮑里斯詢問道：
“爸爸，這位是？”
“哦，忘了跟你介紹，這位是爸爸正在服役的‘暴風角號’戰列艦的艦長艾文·加略特上校！”
“艾文·加略特...您是王國的‘海軍新星’艾文艦長！壞血病的克星！真的是您？”
瞬間。
少年臉上露出粉絲見愛豆的神情，揮舞著手臂激動不已。
自從兩年前雙腿出問題之后，讀書看報就成了卡爾文少有的娛樂活動。
雖然來自本土的消息到達新大陸已經不算什么新聞，但并不妨礙卡爾文從上面看到近兩年法勒提斯王國海軍新生代中最耀眼的那一顆。
艾文倒是沒有料到遠在新大陸竟然還有自己的“粉絲”。
踏踏踏...
邁步走到少年的面前，伸出右手跟他用力握了握，微笑問候：
“卡爾文，你好！
鮑里斯先生可是一位優秀的炮術專家，我們團結協作才能駕駛著戰艦馳騁大海。
畢竟再怎么厲害的船長獨自一人都是無法出海的，不是嗎？”
握著艾文的手，少年的激動心情還是難以遏抑。
對這個時代的男孩來說，勇敢而浪漫的水手生活，是他們中大多數人的夢想。
而官方宣傳中名氣極大的海軍軍官和完成了某種未知探索的大冒險家，更是成為他們津津樂道的明星人物！
那種影響力絲毫不遜色現在的國際巨星。
“爸爸很厲害，但是您更厲害！
艦長先生，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希望能成為一位像您一樣偉大的艦長。
很早之前，您就是我的偶像了。”
又聊了一會兒，耐心解答了他的幾個問題，滿足少年追星的愿望之后，艾文對鮑里斯使了個眼色，當先走了出去。
在此期間。
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是來給他看病的。
因為就算是“活化學派”的巫師都不敢說對人類的身體了如指掌，特別是在超凡世界中古怪的病癥實在太多，艾文自己就更不敢說有包治百病的把握了。
害怕給卡爾文不該有的希望之后，迎來的會是更大的失望。
走出院子。
鮑里斯對艾文又小聲解釋了一遍兒子的病情：
“卡爾文的雙腿最開始只是僵硬、乏力，行走時呈現剪刀一樣的步態。
但到了兩年之后的現在，已經徹底喪失了走路的能力。雖然還保留著知覺，但肌肉卻已經開始萎縮，更做不出反應。
而且這種情況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嚴重，已經蔓延到了腰部。要是繼續漫延下去，也許就不再是能不能走路的問題了....”
然后他期待地觀察著艾文的臉色。
艾文微微點頭，然后接著他的話說道：
“這樣繼續下去，很有可能累及上肢，甚至呼吸系統。
造成呼吸肌無力，進而呼吸衰竭。
在這個過程中，身體的各項機能就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只能一步步看著全身癱瘓最終迎來死亡！
得了這種病的病人，有50在發病后三年內死亡，20可以存活五年，10可以存活十年，但生存時間能大于30年的極其少見。
這還是在利用各種設備精心護理的前提下。”
聽到艾文前半段話鮑里斯面如死灰，好像聽到了對兒子宣判的死刑。
但聽到后面眼睛中卻驟然綻放出驚人的光彩，一把抓住艾文的手臂：
“艦長閣下！您之前見過很多的這種病的人嗎？卡爾文這種情況還有救嗎？”
“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卻通過一些其他的渠道對這種病癥有過一些了解。”
顯然艾文已經辨認出了這種醫生和祭司都束手無策的古怪病癥。
雖然這是一種罕見病。
但是在艾文前世的時候卻因為一個大物理學家而廣為人知，甚至許多人通過“冰桶挑戰”呼吁大眾關注這個群體。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漸凍人癥”！
也是在那個時候，艾文查過一些關于這種罕見病的資料，此時看到卡爾文身上的癥狀，他才從記憶深處將之翻了出來。
也怪不得這個醫生和祭司都束手無策。
即使是在醫學相對發達的現代社會對這種疾病的病因都無法確定，更何況是這個醫學還極度落后的世界？
不過，看著鮑里斯殷切的眼神，艾文緩緩吐出了他一直想聽的話：
“我...應該可以試一試。”
在他的記憶中。
“漸凍人癥”其實是一組運動神經元疾病的俗稱。
因為患者大腦、腦干和脊髓中運動神經細胞受到侵襲，患者肌肉逐漸萎縮和無力，以至癱瘓，身體如同被逐漸凍住一樣，故而俗稱“漸凍人”。
如果自己不是巫師，哪怕不是“活化學派”的巫師，可能對這種疾病都完全束手無策。
不過無論是“生命樹學派”也好，現在的“活化學派”也好，最擅長的領域就是植物、動物甚至無機物的活性化！
甚至在第四卷的傳承秘卷中記載著，不需要科學原理也能蠻橫地創造奇跡。
比如活化巫術守衛、活化石像、活化鋼鐵傀儡等等，他們不要說沒有神經系統，就是毛都沒有一根。
在“活化學派”的巫術作用下，照樣可以活蹦亂跳。
喪失功能的運動神經元，應該不會比那些東西更難活化吧？
不再猶豫。
兩個人重新回到院子里，迎著卡爾文疑惑地眼神，艾文直接動手。
不需要儀式，不需要各種施法材料。
艾文簡簡單單將食指抬起。
口中輕輕吐出一個生機濃郁到好像連石頭都要活過來的音節：
指尖法術靈光閃爍，眨眼間已經擊中了椅子上的少年。
生命活性驚人的能量像水波一樣沒入卡爾文的體內，隨后艾文徹底放開了對這個類法術的控制，讓卡爾文自行接管。
“我這是...”
在鮑里斯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卡爾文的腿輕輕動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下。
“我的腿...能動了？”
這個時候少年早就忽略了剛剛那無法理解的一幕。
抑制不住心中的驚喜，少年就要直接站起來，卻因為肌肉萎縮根本沒有支撐他站立的力氣，眼看就要撲倒在地。
呼——
眼疾手快的鮑里斯已經像風一樣閃身來到他身邊，將兒子一把扶住。
好像比卡爾文還要激動，嘴唇都在一個勁兒發抖，一直重復著：
“太好了！太好了！...”
啪——
艾文輕拍了一下手掌，作出醫囑：
“‘活化靈光’果然十分對癥！
現在卡爾文的情況應該就跟長期不用的廢用性肌萎縮一樣，只要堅持一定的按摩、鍛煉、休養應該就能慢慢恢復到原本的水平。
然后繼續騎士修行。
也許完成超凡蛻變之后，身體質變的力量有可能覆蓋掉這種原因不明的病癥。
當然，連騎士的身體都無法豁免也是有可能的。”
看著激動無比的父子倆，艾文隨后又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活化靈光’持續的時間有限，以我目前的能力并不能做到一勞永逸。
不過，也許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說著從“魔法口袋”里摸出一枚被施加了巫術的白水晶。
效果和當初“血手幫”用來拐賣孩子時使用的道具差不多，都能粗略地判斷一個人是不是擁有巫師資質。
“來，卡爾文，接著。”
少年伸手接住艾文丟來的那枚水晶，將之握在掌心中，疑惑地看向那位突然變得有些神秘莫測的“偶像”。
就見他對自己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恭喜你，卡爾文！
十分幸運，你擁有成為一位巫師的潛質。”
心臟重重一跳。
少年低頭看著那枚突然散發出柔和白光的水晶，喃喃重復了一遍那個仿佛帶著神秘魔力的名詞：
“巫師？！”
啪——
艾文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就像這樣。”
在少年身后那張空無一人的椅子突然用兩條前腿人立而起，如同一匹小馬“咔噠咔噠”在院子里奔跑了起來。
看到這樣一幕，少年的雙眼驟然亮起。
那種光彩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