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厲兵秣馬
經過多年探索。
以人類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哪怕只按已知版圖去計算，海洋面積也接近了九成。
除了十分有限的主要航線之外，就算是最前沿的博物學家，都不敢說自己對這片浩渺海洋的認識已經達到了千分之一。
哪怕是在主要航線，水底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對人類來說也是一個迷！
顯而易見。
從這座水下城市中活躍的各種智慧生物來看，人類并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幸運兒。
造物主也沒有給予他們偏愛，更沒有將這個世界的所有權許給他們！
也許隨著人類對世界的一步步探索，終將要學會如何與這些擁有力量強大的異類智慧生物相處。
在堪比禁區的迷霧海、在剛剛開始規模探索沒有幾年的“破碎星海”、在那些沒有記錄在航海圖上的秘境里，隨著人類的腳步越走越遠，世界的真實面目也終將在他們面前一點點展開。
海妖精、魚人、風暴巨靈、溺亡之魂這些能夠正常交流的生物都只是小意思，游蕩在海底的詭異魔怪、未知存在的邪惡眷屬、深藏在神秘地域的不可名狀之物，它們才是真正的恐怖！
人類最古老而又最強烈的情感是恐懼，而最古老又最強烈的恐懼是未知。
就是不知道，將來人類會為探索未知付出怎么樣的代價！
而這些同樣是已經踏上新旅途的艾文所要面對的。
此時。
在水下城市“赫拉克里安”中心，經過優先修復已經初具雛形的“怒濤神殿”中。
“哈金斯閣下！”
“費雪教長！”
黑海女神麾下人類成員之中，地位最高的兩位在門口相遇。
一位是雖然斷臂卻身材魁梧，不顯絲毫衰弱的海盜王哈金斯；
一位是身披浪花教袍，眼神堅定神采飛揚的暴風教士費雪。
哈金斯作為解放女神的頭號功臣成為人類成員的領袖理所當然，但費雪的異軍突起卻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特別是哈金斯的預料。
只因為。
與那些最初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命令和不斷自我暗示，大多也不過是淺信的精英海盜們不同，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攪局者”、“幸進之徒”，卻是此時怒濤教會中千余成員中的...最虔誠者！
無信、偽信、淺信、虔信、狂信、正信...
剛剛被感召皈依女神的費雪，赫然已經成為了一位虔信者，甚至隱隱已經有些狂熱信徒的苗頭！
這種信仰上的差別在別人眼中難以分辨，但在神的面前卻只會一目了然。
恩賜當然也隨之而來。
特別是“怒濤教士”作為圣職者的一種，嚴重依賴神明力量的同時，也意味著不需要付出太多努力，或者學習各種技能和知識，只要能夠付出信仰、建立功勛、取悅神明，一切都不是問題。
所以。
一個月之前還不過是個普通人的費雪，此時已經輕松跨過了學徒，一躍成為了相當于二階超凡者的“怒濤教會”教長級圣職者！
位列同時加入教會的所有人之上。
也打破了哈金斯壟斷“怒濤教會”大權的謀算。
當然，也只有在新勢力百廢待興從零開始的現在，才與可能破格提拔。
等到教會穩定之后，信仰、功績、女神的力量上限都會化作一道道門檻，限制住大多數人的上升通道。
不過煥然一新的費雪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對哈金斯這位無論是力量還是功績都無可爭議的強者只有發自內心的尊敬：
“哈金斯閣下！
您對女神的忠誠是我們所有人望塵莫及的，您是我們所有怒濤教士的榜樣！
只是我們實力低微，如果失去一整只左手，根本無法再為女神服務。
不過，這并不妨礙我們對您的一致敬仰！”
咚..咚..咚..
哈金斯看著這個毀掉了自己既定計劃的家伙，銳利的眼神有些閃爍，腦門上的青筋止不住地跳了跳。
作為一個眼中只有利益和力量的無信者，他根本分不清這種狂熱信徒所說的話，是真情實意還是虛情假意。
對正常人來說丟失了一條手臂，當然是天大的壞事，但在這些黑海女神麾下的怒濤教士看來，這正是對女神的奉獻與忠誠！
而且，這種論調在女神麾下的人類信徒中間極有市場，搞得哈金斯自己都有些騎虎難下。
雖然“放逐囚徒”這種職業是以擅長使用肉體力量的騎士轉化而來，但在他們的理念中認為人類的身體其實是禁錮靈魂的枷鎖。
通過解放自己的本能、天性，放逐理智、善念甚至人性，釋放出心中的“囚徒”獲得超越極限的強大力量。
現在剛剛踏足四階“無法者”的自己還需要肉體的戰力支撐。
但如果走到封號騎士凝聚“封號圣器”或者冠位巫師完成“真理具象”的程度，自己將徹底擺脫這具人類身體最后的束縛，以精神與能量的結合體形式存在，獲得真正的自由！
所以視肉體如囚牢的“無法者”又哪有什么斷肢重生的能力？
在所有人都以為哈金斯故意以此表示忠誠的時候，他很難再厚著臉皮去找女神賜予一條新的手臂。
也許。
現在自己無論是力量還是名望，都是實實在在的女神之下第一人。
但如果突然有一天自己雙臂完好地出現在這些信徒的面前，隊伍可就真的不好帶了啊！
那個時候自己距離“深海兄弟會”會長海茵姆茨那樣一呼百應的地位，真就遙遙無期了。
顯然，自認為已經打破了所有束縛的哈金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自己正在被自己親手編織的另一重枷鎖牢牢束縛，而且可能永遠也不會想著去擺脫。
那便是一顆熊熊燃燒的“名利心”！
“哈哈哈，費雪教長！您對女神的虔誠我們都看在眼里，怒濤教會從零重新開始，還需要我們精誠合作，共同努力啊！”
哈金斯對費雪的贊揚默認下來，心里卻已經打定主意，要去找曾經見過的“邪派煉金術師”，看能不能給自己換一條可以隨時拆卸的煉金手臂了。
“為了女神！”
對虔誠信徒來說，顯然沒有什么事情是比女神的事業更加重要。
“我已經得到了女神的許諾，可以借用祂的力量，建造屬于我們‘怒濤教會’的傳奇戰艦。
但是需要我們自己去尋找足夠的超凡材料。
對人類出身的女神來說，我們顯然才是祂真正的嫡系力量，那些異類越來越多，也許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作為目前最高神職者的教長閣下，能擔負起自己的責任，始終確保‘怒濤教會’的純潔！”
既然木已成舟，自己無法完全把控新生的“怒濤教會”，也不可能冒著觸怒女神的風險干掉這位最虔誠的信徒。
當然就只有轉為合作，共同把持這份權利。
面對哈金斯的“深謀遠慮”，費雪果然信服，覺得對方不愧是縱橫大海的海盜王。
“請您放心，哈金斯閣下，您放心去建造屬于我們的傳奇戰艦，水下城市‘赫拉克里安’就交給我們這些‘怒濤教士’好了！”
身后的神殿深處，成為女神近侍的海妖精們，以動聽的歌喉吟唱大海的旋律。
“烏哈！烏哈！”
城市中心距離神殿不遠處半浸在水中的廣場上，一群身披各色鱗片的魚人拋棄了原本的骨器、石器，正揮舞著海盜們帶到水下的鋼質冷兵器努力操練。
身強體壯的魚人，沒有人類戰艦無法攻擊水下的弱點，隨著越來越多的魚人族群趕來擔當主力，完全可以以十倍百倍的數量優勢圍殺海怪。
手持各個時代武器，彎刀、長劍、短矛、弓弩、火繩槍、燧發槍的溺亡之魂，成群結隊在城市中蜂擁而過。
不會受到物理傷害，還能身體虛化的他們是最好的斥候與刺客。
數量最少的風暴巨靈卻是女神麾下的中堅指揮官，每一位的實力都不輸小型種海怪的同時，更擁有可與人類比肩的卓絕智慧。
更多的野生海怪已經被派遣出去，重新控制己方曾經的地盤。
在這里。
以“暴風眼”為根基之地，重獲新生的勢力已經開始厲兵秣馬，隨時準備與另一邊的“海怪之母”開啟屬于黑海統治權的戰爭。
也許是一月，也許是一年，雖然都處于虛弱狀態的兩位女神短時間內不太可能正面交戰，但是眷屬們的戰爭卻隨時都有可能打響。
可能是在幽暗的深海海底，當然...也有可能是在人類貿易的大動脈——遠海航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