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警覺
夜幕已經悄悄降臨。
“紐茵港”中心城區，一座看起來便十分高檔典雅的酒店包廂內。
“迪麗斯，這個季度你的研究任務還沒完成嗎？”
倚靠在松軟的沙發里，安東尼輕晃著手中的酒杯，紫紅色的酒液沿著杯壁飛旋。看到還在角落自顧自研究著一張羊皮紙的女孩兒，十分隨意地問道。
“啊，還差一點！”
放下手中寫滿圖文和各種符號的羊皮紙，迪麗斯有些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抱怨道：
“上次因為艾文的提醒，我已經圈定了幾種能讓‘強效巫毒藥劑’穩定保存的介質，本來以為能很快拿出成果。
但是在穩定劑和藥劑的最佳配比和后續加工方式這一步又卡住了，不同配比之間的效果簡直天差地別，最嚴重的時候連用來盛裝藥劑的玻璃瓶都會被瞬間融化掉！
天吶，我都快要瘋了！”
起身拿起安東尼身邊放著的另一杯葡萄酒一飲而盡，不太淑女地輕舒一口酒氣：“有的時候我真的嫉妒像艾文那樣的天才，有數不盡的奇思妙想，和能把想法變成現實的強大執行能力。與之相比，我感覺自己簡直愚笨的讓人絕望。”
“呵呵，能同時獲得‘希波克拉克二級勛章’、被女神賜福的‘鐵十字勛章’、王儲殿下親手頒發的‘開拓者勛章’三枚重量級勛章的人物，又怎么可能簡單？
不光是你的魔藥研究，之前在大陸新舊符文演化的課題中，他也幫了我大忙。結社派發給他的幾個研究任務，可都被他在最短時間內超額完成了...
我有預感，我們這位新朋友早晚能趕超我們，先一步成為一位真正的正式巫師！”
安東尼聽到迪麗斯的抱怨，卻說出了另一番見解。
“哦？你不嫉妒嗎，安東尼？明明是新人，卻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快進步，然后把我們這些老人遠遠甩在身后。”
迪麗斯玩味地看了同伴一眼，抬起杯子讓他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對迪麗斯揶揄般的調笑并不在意，此時的安東尼好像一位能夠看透迷霧的智者，向她解釋自己的看法。
“你我都十分清楚，在超凡者的世界中，家室、資源和世俗權力只能在基礎層面為我們提供助力。而等階越高的超凡者越是要依靠資質、靈性甚至虛無縹緲的運氣。
平庸的人也許一輩子的奮斗終點就是正式巫師，運氣再差點終生止步于低階學徒。但那些天才人物卻能向‘上位巫師’，甚至傳說中的‘冠位巫師’真理具象發起沖擊。
雖然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巫師學徒，但以我在結社中的經歷和家族的調查情報來看，近十年加入結社的這一批成員中，我們的艾文先生具有成為最閃耀那顆新星的潛質。”
說話的功夫手中葡萄酒的香味與色澤已經達到最佳，安東尼輕抿一口，語氣悠遠：“所以，我和我的家族都十分樂意與這樣的家伙，成為朋友而不是...敵人。”
要是讓艾文聽到兩個人對自己的評價，一定會感到汗顏。
奇思妙想數不勝數是因為來自前世超越時代的眼界和知識，洞察本質的輔助科研能力來自“數據化視野”，變態級別的執行力來自嚴格的自律性，學習速度驚人是因為過去就養成的的學習習慣和外掛輔助。
這些和所謂的天才真的關系不大，至少沒有兩個人想象中的那么大。
“好吧，也許像我們這種靠著家族與‘紫羅蘭之眼’長期的合作關系才得以入社的平庸者與真正的天才確實存在差距。
但我可不會滿足于僅僅是踏足這個神奇的圈子，無論如何我都要盡最大的努力成為一位真正的巫師，掌握自己的命運！”
迪麗斯的眼睛盯著手中不斷晃動的酒液，語氣平淡，卻流露出大多數男子都比不上的堅定意志。
畢竟身為大家族的女性成員，巫師之路已經是她能避免家族聯姻相夫教子這種既定命運的唯一救命稻草了。
平時享受著家族的種種資源和特權，在關鍵時刻又怎么可能不為之付出呢？那些得了天大的便宜還不顧大局自私地想要追逐自由、個性、愛情的家伙，實在是太差勁了。
努力進步體現出比聯姻更大的價值，是迪麗斯的選擇。
雖然艱難但她從不后悔！
“對了，阿爾瓦那個家伙怎么去了那么久還沒回來。”不想再聊關于未來的沉重話題，安東尼打岔道。
順手從懷里掏出一枚鑲著寶石的銀質懷表看了一眼，眉頭皺起有些不悅道：“而且已經到了上菜的時間，什么時候這些家伙已經這么沒有規矩了嗎？”
語氣嚴厲，好像酒店的侍者就是自己的仆人一樣。
不過，他卻是少數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人之一，因為這家酒店正是安東尼家族的產業。打亂正常的進餐流程，對上流社會來說不光有損主人的顏面，更是對來賓的不尊重！
叮鈴鈴——
安東尼搖響了呼喚侍者的搖鈴。
“嗯？”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安東尼越發不滿，臉上陰沉的幾乎能滴下水來。他起身就要沖出房間，想要看看這些家伙今天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竟敢屢屢犯下如此多低級的錯誤。
“等等，安東尼，你聽！”
這時迪麗斯伸手按住了安東尼，食指放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
“是...舞會音樂的聲音？今天哪有什么舞會？我怎么不知道？”
連續的疑問剛剛出口，安東尼就瞬間意識到了不對，雖然一直養尊處優，沒有經歷過什么危險。但身處超凡世界，作為一位涉及神秘的超凡者，他的警惕性還是有的。
輕輕來到墻邊，取下墻上掛著的裝飾用劍，檢查身上帶著的幾種常用護符和手上幾枚造型別致的指環，對迪麗斯使了個眼色，率先走向門口。
唰——
迪麗斯一把扯掉長裙的下擺，讓它不影響行動，從裙下大腿上綁著的黑色劍鞘中，抽出兩柄短劍，舞了個劍花抬步跟上。
來到安東尼身邊，兩只劍柄交擊，寒光閃閃的劍刃上瞬間繚繞上一層肉眼幾乎難見的鋒銳氣流，這兩柄短劍竟然是成套的超凡兵器。
這個世界的巫師想要提升身體素質，實際上有很多辦法，高級魔藥、巫術儀式、神奇道具等等，大多數擁有正統傳承或者學派所屬的巫師，在學徒階段就能擁有堪比正式騎士的身體素質。
活性化的精神力足以輕松抵擋肉體兇暴化的沖擊，像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純粹”施法者，在這個世界反而才是異端。
身為預言學派一員的米蘭，要不是一直對騎士道路瞧不上眼，加上學派的特殊性，也不會一直保持著見習騎士的等級。
顯然，這安東尼和迪麗斯兩個人除了研究人員的本職之外，同樣也都擁有著正式騎士（初級）的職階。